来源:《最推理》2011年第13期
栏目:白夜·行
晚上九点整。
以自助餐为主的大厅内,屋顶中央的水晶灯饰造型高贵典雅,发出明亮又柔和的光,映着餐桌上的美食鲜嫩的色泽。
大厅内很宽敞,来宾却不多,门口的签名簿上显示的只有二十一人。这二十一个人都很年轻。他们有的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聊天,有的拿着酒杯闲庭信步,有的——站在阴暗的角落里咬牙切齿。
“给我一杯水。”时骏从酒吧要了第三杯水,返回到角落里继续咬牙切齿。
半月前,时妈妈严令他去参加一场集体相亲。时骏想了各种理由推脱,怎奈母亲的战斗能力值强过他数倍,几次交锋下来,均以惨败收场。
绝处逢生,在最后一天,那位表面上斯文正派的霍刚向他伸出了橄榄枝,愿意陪他一同前往。
“哥们儿,你太够意思了!我愿意为你两肋插刀!”
“得了,你别插我两刀就行。”霍刚真诚地回答。
混蛋霍刚,怎么还不来?时骏无聊到了极点,开始盘算着避开已经被时妈妈收买的工作人员,赶紧溜出去回家睡大觉。
这时,一个身穿深蓝色工作西装的男子缓步走向临时搭建的舞台上,掀开白色三角钢琴,稳稳坐下。不知为何,周围突然安静了下来,那人将英俊的脸转向大家微微一笑,双手轻缓地摸到了钢琴键。
悦耳的钢琴曲让不少女性纷纷靠拢在台边,露出仰慕的目光。
站在角落里的时骏更想溜了。
“这位老兄开始玩情调了,明显是犯规啊。”
“犯规?”时骏不由自主地问了一句,在身边说话的男子回答了时骏的问题:“这么多人就显他能,你看看那几个女人,哈喇子都流出来了。”
时骏笑笑:“那人好像是会所的工作人员,不是来参加联谊会的。助兴的吧。”
男子对着时骏伸出手:“来参加相亲的?我叫张明哲。”
忽然,从大厅一侧传来争吵的声音。钢琴声戛然而止。时骏循着吵闹声望去,看到一个身穿艳红色长裙的女子跟一个粉衣白裙的女子怒目相视。
粉衣女子怒骂道:“真不要脸,我要是你早就滚了。”
“那你滚啊,又没人会拦着。”红裙女子反驳道。
“呸!勾引人家老公的小三也来征婚,不怕别人笑掉大牙。”
“你血口喷人!”
“我是没心情说你那点见不得人的事,就是担心有人眼睛不好被你骗。”
红裙女子火了,指着对手大骂:“骗了又怎么样?我这一身货真价实,碰上喜欢的我骗他到白头到老!可不像你,双眼皮是割的,鼻梁是垫的,腮骨是磨的,胸是假的,你倒是想骗也没那本钱!”
哈!时骏没忍住,捂着嘴笑了。
粉衣女恼羞成怒,将手中的香槟尽数泼在红裙女的脸上!这时,那弹钢琴的男子疾步走过去,横在两个女人中间。岂料粉衣女人扬手将手中的酒杯也扔了过去,没打中红裙女却打中了钢琴男。那杯子相当脆薄,在男人脸上碎裂开来,在他的右脸颊留下一道深深的伤口。
时骏皱眉,这女人手劲很大,一定长期锻炼臂力,否则杯子怎么会在脸上被摔碎,更不会留下那么深的伤口。
这时候,几名工作人员跑了过去,大家劝说着,把两个女人拉出会场。那个倒霉的男人只好捂着脸,蹲下身子拾捡破碎的酒杯。
越看越没劲,时骏转身就要离开。不巧正好被人堵住。
这人也是二十来岁的小伙子,平淡无奇的脸上带着阳光般的笑容。深蓝色的西装上别着工作卡,上面写着他的名字和职务一接待员:习宁远。
然后,便看到工作卡上醒目的几个红字——比翼双飞婚姻介绍所。
习宁远微笑着将一张钥匙卡塞进时骏手中,笑道:“伯母交代过,你必须在这里等到活动结束才能走。”
“听你这意思跟我妈认识?”
“看来你真的不记得了啊。习宁远还是笑着,“我是咩咩啊,小学五年级咱们家是邻居。”
咩咩?时骏撇撇嘴,表示要进一步提示。
“我小时候个头很矮。”
“你现在也不高。”
“我气管不好,说话总喘气,你就给我起外号咩咩。”
“啊!”
“想起来了?”
时骏从记忆深处把咩咩挖掘出来,只可惜年代过于久远,他实在找不到多少可以共同缅怀的话题,只是在态度上倒比之前热情了一些。
习宁远拉着时骏走出宴会大厅,笑道:“伯母也是替你着急,你就忍耐一下等到明天下午再走吧。这是你的房间钥匙,对了,你那个姓霍的朋友已经来了,早你一步去了房间。”
霍刚来了?时骏问了几句,习宁远说:“他七点就来了,说是你的朋友,专门来洗温泉的。我估计他肯定是去洗澡了。”
混蛋,原来他来这,是为了免费泡温泉。
到底还是旧识,习宁远也看出时骏对此次聚会没多少兴致,便又给了他一张卡片,说是咖啡厅的免费招待卡,可以随便点餐。不知从哪里跑来一个男人,凑到他们身边瞄了一眼,问:“每个人都有吗?”
时骏见走来的男人是刚刚那个对钢琴师品头论足的张明哲,没吱声,先行离开了宴会大厅去咖啡厅换换心情。
过了大约有十几分钟,习宁远和张明哲也到了咖啡厅,跟时骏坐在一起。习宁远从大包里掏出一个相簿,笑道:“看看吧,都是不错的女孩子。”
有备而来啊,时骏顿时头大了。
张明哲兴致满满地翻着相簿,里面有不少女孩子的照片,还有刚刚在宴会大厅内吵架的那两人。习宁远介绍说,穿红裙子的女人叫洛美,粉衣白裙的女人叫路小晴。时骏毫无兴趣,打了一个哈欠,无意间看到了习宁远放在座位上的手机闪着光,提醒他:“有电话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