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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来源:《最推理》2012年第03期

栏目:宝石专题

迎面走来一个男人,五官端正却相貌平平。他身强体壮,个子也很高,却没有一点威严的感觉。硬要说的话,大概挺直的腰板是他唯一的特点了。他给人感觉很像电视剧里的那个父亲。不对,应该说像电视剧中聚集的群众演员,总之并不显眼。

好像要下雨。小松连次一边時不時抬头看看那阴郁的天空,一边径直朝我走来。

他提出在这儿——涩谷的宫下公园见面。这里目前只有两对小情侣在散步,所以即使我们没见过面,应该也不会认错人。

连次来到长椅旁,在我身边坐下。他一哆嗦,便顺手竖起了大衣衣领。一阵风吹过,长椅旁的小树左右摇晃。

“让您特地过来,辛苦了。”我拿出名片递了过去。

“哪里哪里。”连次也从怀中掏出名片,名片上除了他的名字,还印有“地方特产销售”字样,“名片上的工作我已经不做了。刚开始被熟人忽悠,本以为会很好做,谁想除了单位同事或者朋友给面子买点儿,根本没什么真正的客人。”

“那您现在?”

“最近,我的一个中学同学开了一家不大的进口公司,让我在那儿帮着忙些杂务。他大概是看我闲着,同情同情我吧。”

“今天是星期六,不上班吗?”

“一到公司,坐在办公桌前,我就感觉心情低落。真糟糕……”连次说着,抬手捋了捋他那三七分的头发。

“那,关于望月,您都知道点什么?”

“清一是什么時候失踪的?”

“直到上周六他应该都在东京。自从接受委托,我就问遍了他的朋友,可没人知道他到底在哪儿。”

“谁委托你了?”

“望月的女儿。”

“真帆吗?她才高中生,就这么谨慎啊。”

“毕竟是亲人呀……”

连次是望月清一高中同学的父亲。调查望月失踪事件,我首先拜访了小松家。望月卖了在大田区的房子,搬进了品川区旗台的公寓。那公寓和小松家正好挨着,可以说是近在咫尺,所以我觉得他们或许会发现了些什么。但是,接待我的主妇非常遗憾地表示,自己在商业公司工作的儿子四年前就到美国去工作了。既然出国了就没办法了,我便直接离开了小松家。

但是昨天晚上,小松连次先生打电话给我,表示有些话想当面说。

“清一刚搬到公寓時,曾经来我家找我儿子。然后我们就认识了,关系还不错,大概因为我们遭遇相同吧。”

“怎么说?”

“就是……”连次有些无奈地笑笑,说,“我们都是没有工作的‘自由人’,无处安身,这么一回事。”

我沉默了。

望月清一曾是大手不动产公司的职员,大约在三年前辞职了。或者说,是想去自己做生意。他进口些杂货和洋酒进行销售,也和某进口批发商签订了合同。但是那家批发商是骗子,他们得到加盟金和建筑费就溜之大吉了。受骗者有十多人,案子至今未破。

被骗了钱的望月也曾又找到一家小不动产公司工作,但是不到半年就又不干了,之后便整日无所事事。

“望月被骗钱的事您知道吗?”我问。

“有了解。”

“他被骗了多少?”

“据说有七百万日元。他是认真的,所以才会那么轻易就上当。一流大学毕业,进了知名企业工作,可突然,就什么都不是了……”连次说得好像漫不经心,言语间却表现出些许的悲伤。

“小松先生您也是个体经商?”

“我是被公司劝退,不得不辞职呀。我原来在大手纺织公司工作,说来惭愧,我相信了他们说负责人肯定能留在公司的鬼话,调去了分公司。谁想,都是假的。到了分公司,还是劝退在等着我。我想,虽然岁数不小了,但是做个总经理也好,就自己开了名片上所说的公司。但是,经营不利。说来,我倒是没有被骗子骗……”

“那您知道望月现在在哪儿吗?”

“不知道。不过,说不定有人知道。您知道他常去的小吃店吗?”

“不清楚……”

“四谷三丁目有个叫‘竹川’的小店,清一好像和那儿的女老板关系不错。”

“他约您去过那儿吗?”

“有过两三次。他好像只是偶尔回公寓,多数時间是住在女老板家里。具体我也不太清楚,也不好刨根问底……”

“能告诉我那女老板的名字和住所吗?”

“她叫菅野孝子,住哪儿我就不知道了。不过听说离店里不会太远。”

我把女老板的名字记到笔记本上,问:“您最后见到望月清一是什么時候?”

“大概十天前吧。那天是刚开始工作的日子,我记得是5号。”

“‘竹川’在四谷三丁目那边没错吧?”

“对,在荒木町。面向新宿大街有个富士银行,从它前面的路口左拐直走,我记得在一本目的右边。具体有点记不清了……”

荒木町附近有很多小路,那里聚集着不少小店,但是并不像歌舞伎町那么宽敞。所以说,要想找到小松说的店,可是着实不容易。

“望月有没有提到过一个叫床山正友的男人?”

连次突然变得紧张起来。

“看来提到过?”

连次连连摇头:“一次都没听他提过。”

“真的吗?”

“我对天发誓,绝对没有撒谎。但是,我知道床山正友这个人。”

“熟人吗?”

“难道……”连次表情一下子松弛下来,说,“我习惯读报纸。那个床山正友,前些日子被杀了是吧。”

“望月曾在圣兴产不动产公司工作过是吧……”

“可只工作了半年呀。”

“望月和死者床山是中学同学。”

“这么说,清一他……”

“我现在还无法回答您。不过,要是能找到他,就什么都清楚了。”我掐灭香烟,起身准备离开。

“我可以和您一起去吗?”

我谨慎地拒绝了。走到明治大街天桥口的時候,我回头望去,连次还坐在长椅上,腰板笔直,一动不动。他听到“床山”这个名字時的反应有点不对劲,好像是在故意表现出惊讶的样子。但是,目前一切证据都还不足,还是先去会一会“竹川”的女老板吧。我思考着,朝停车场走去。

我住的公寓在涩谷区的莺谷町,住处兼办公室。周一的傍晚,一个高中生模样的女孩来找我。

那天我也没有要调查的事件,闲着没事,开始整理堆在桌上的贺年片。我从不写贺年片,但是会发冬季问候信。

每年我都会收到一个叫高峰宏次的男人寄来的贺年片。那男人有50来岁,每次贺年片里都会夹着他家的全家福照片。

高峰以前是个小混混,是我相良组的成员。他犯的前科,一只手恐怕都数不过来。

相良组里以前都是一帮赌徒,但和町里群众相处得还不错。二战刚结束的那段混乱期,虽然不知道用的什么样的方法,他们倒是帮了町里很大的忙。但是,从东京举办奥运会的時候开始,大概是为了与世界接轨吧,警察开始严管黑势力。而“混混界”也开始互相争抢地盘,这个组那个组层出不穷。小小的相良组为了平息战火,开始缩小势力。但是,我父亲做了第二代相良组头领后,便不愿再屈服,提出要做新型混混,要直面冲突。也正因此,他成为众矢之的。某日,他被潜入住宅的混混杀害了,我的哥哥也同時遇害。当時,还是中学生我为了报仇,举起匕首就朝那混混冲了过去,却被赶来的警察按倒在地,未能雪恨。

失去父亲的相良组一下溃不成军,又没有能带领组织东山再起的人,母亲索性解散了组织,带着我回了仙台姥姥家。

我在仙台上学,直到高中毕业,才又考回了东京上大学。好不容易大学毕了业,却对学校揭示板上的就职信息丝毫提不起兴趣。换了无数的工作后,一次偶然的机会,在信用调查所工作一段時间后,我决定开一家私人侦探事务所。

我还在那家信用调查所工作時候,曾在银座碰到过高峰宏次。但是我当時正在跟踪某男子,追查其与老情人重温旧好,实在抽不开身。所以我只告诉高峰我的电话和地址,然后便匆匆离开了。从此,每年我都会收到他寄来的贺年片。

金盆洗手后,高峰回了老家琦玉做石材生意。他在贺年片里夹着自己的全家福,已经持续很多年了。相片里,随着孩子们的成长,高峰眼神里原来那些锋利的东西渐渐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柔和与慈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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