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那口气呼出的同时我开始说话:
“陈钡,1987年生,毕业于北京电影学院导演系,2007年拍摄第一部个人实验电影《××》,隔年开始《××××》的剧本创作,并于2009年拍摄完成,并在此期间制作了多部短片。2011年在××电影节上推出短片《×》,成为备受瞩目的新晋青年导演,目前有消息称……”
对面陈钡的脸,那张脸……好恐怖。
“消息称、消息称……”我再次结巴了起来,“消息称你正在筹拍一部历史剧,这会是你做导演以来耗资最大的一部电影……”我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连脑袋也跟着低了下来。
头顶上陈钡连鼻息都没喷一个,我后悔死了,眼下这感觉跟要上断头台没什么两样啊……虽然我根本不晓得自己为什么那么怕,可能这陈钡气场太逼人了!
不过至于吗,我刚说了他的资料概括,还有一大堆钦慕之情没表呢!
等等……这人不会以为我是狗仔队的吧?
在陈钡要再次合上门的瞬间,我伸手挡住了门缝。
“啊!”
于是附近小区的住户在茶余饭后的谈资中加上了这么一条:
“嗯,今儿下午那声惨叫听到没,哪家看恐怖片音响开那么大啊?”
“你没长脑子吗?伸手卡门缝?”
此时的我正坐在陈钡家的客厅,陈钡一脸鄙夷地在对面看着我,而陈钡的表妹陈珏(据说这位仁兄才是订餐人)则体贴地坐在我身旁,体贴地嘲笑着我包成馒头的三根手指。
“哈哈哈,这次来的居然是个呆子,不错不错。”
当然了,她嘲笑我的用词我依然听不懂。
“对不起,给你们添麻烦了。”我朝着陈钡低了低头,想也知道,他是有多么不愿意面对我才下大力关门,并最终把我手夹成这样,最后出于道义才让我进门,给我打电话请假证明我的确在客人家受了伤,还提供云南白药和纱布……唉!吃个快餐碰上这种情况也真是够了。
果然,陈钡对我的道歉不屑一顾,只是僵着脸动了动嘴角。
“外送小哥,你干吗要伸手挡门呢?”陈珏歪着脑袋问我,虽然我们都互道了名字,但是她仍然坚持叫我外送小哥。
提起这事,我才想起我对陈钡的钦慕之情还没表完,于是立刻面朝他坐好。
“是这样的,陈导!我不是狗仔队不是来骚扰你的,我真的是来送餐的!我就是、我就是突然见着偶像了,有点激动(说到这里的时候陈钡瞥了一眼我的馒头手)好吧,不是有点激动,是过于激动了。我就想跟你说说话,嗯,交流交流什么的,我喜欢你很久啦,你拍的每一部片子我都看过,我觉得你拍电影的节奏也掌握得非常好。你选角色的眼光也够毒!我第一次知道你的时候就觉得可惜,你拍的东西太小众以至于没人去看,要是有人看了你一定会红的,果然你真的红了!啊——嗯——不好意思我这么形容好像有点不妥,但我是真的非常喜欢你!”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我喘气都喘不匀了,但是看陈钡的脸色,似乎……似乎有点慌?
“嗯,知道了。”他顿了一下,抬起眼来看看我,又把脸转到一边,“谢谢,我很高兴有人喜欢我的作品。”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我正琢磨他突然红起来的耳垂,那模样还真可爱啊,原来这人不仅电影拍得好,人也不错!
{陈导的私密日记3}
表妹还没走。
……
另外,嗯,今天有个送外卖的上家里了。
另外这个送外卖的说他喜欢我——嗯——的作品。
[小柯,今天又翻你牌了唷~]
随后的许多天,店里都能接到陈珏的订单,并且还点名道姓要我上门,虽然能每天见到偶像实在是件好事,但是我总觉得有什么不对的。
“小柯,今天又翻你的牌了!”同事抬高声音叫我,脸上还笑得贱兮兮。
你看!他们的用词有问题!什么叫翻牌啊!
我戴上头盔一路拿电动车的踏板踩,导致车身发出惨兮兮的悲鸣。
陈钡家我已然熟门熟路,不用核对地址,我自然也没看见外送要求那一栏,已经不是陈珏惯有的神经要求,而只是点了我的名字。
我像往常一样按过门铃,时刻准备着陈珏从里面蹦出来给我个熊抱,但是这次,站在门前的竟然只有陈钡。
“嗯,这是您要的外卖。”我一边越过陈钡的肩膀往屋里看,一边把纸袋递过去。
“找什么?”陈钡突然问道。
“啊,陈珏没在啊?”
陈钡用让我汗毛倒竖的眼神盯了我一会儿,然后才像是极不情愿地开口道:“她今天不在。”
老实说虽然来这儿很多趟了,但我还是没能跟偶像陈导拉近关系,反倒跟陈珏相处融洽,所以这个时候没有陈珏在一边叽里呱啦,气氛瞬间在对比中显得沉闷了,对面陈钡那张一向面无表情的脸,我不由自主地发怵了。
“啊,那什么……祝您用餐愉快,我先走了。”我正要转身奔向电梯,连帽衫的帽子突然被拽了一下,这直接导致我重心不稳往后方栽了过去。
嗯?!
说时迟那时快!我虔诚地伸直的双手突然被人双抓住!于是后脑勺着地、当场断腰的惨剧最终没有发生。
但是……这是什么诡异的姿势!
眼下我整个身体只有左脚着地,右腿在栽倒过程中为了维持平衡抬了起来,上半身以高难度姿势向后弯折,双手向上被身后的陈导稳稳地提着……
然后?我那邪乎的姿势能安然无恙吗?!我还是摔了!
等我揉着腰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陈导还是面无表情地站着,好像刚刚拽我帽子,导致我伤了男人最重要的腰的人不是他一样。
要是别人我早抽他了,但谁让他是我的偶像呢。
“这,您、您拽我干吗呢?”我小心翼翼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