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忍不住自嘲自己没用，然后看着齐慕苍白的，仍旧缺乏血色的脸，他的眼睛里，渐渐的弥漫起了一层忧伤。那种忧伤，几乎将我顷刻间逼得窒息。我难受的说：“对不起。”
齐慕淡淡的看着我，随后微微启开嘴唇：“你不用跟我说对不起，这是我们齐家的孽，与你无关。”
我想要摇头，可是齐慕也并没有在看着我，我沉默下来，站在边上看着齐慕，我很久没有这样认真的盯着他了，就只是看着他。可是越是这么看他，我的心里就越是发慌没有底。
我见过各种摸样的齐慕，骄傲的，固执的，暴戾的，愤怒的，甚至是悲伤绝望的。可是，即便是用绝望这个词眼，我觉得都无法用来形容此时此刻的齐慕。
“齐慕，我们重新在一起，好不好？”我看着他说。
我几乎是很慌张的把这句话说出来的，我很害怕，我害怕这样的齐慕。我不想看到齐慕那种对整个世界都了无生趣的目光。我怕我会恨不得立刻死在这种目光里。
可是，齐慕一点反应都没有，他甚至连一个虚弱苍白的笑容，都懒得给我。我真的害怕了，心里极具的慌乱，迫使我没办法正常的思考和等待了。我没办法耐下性子，我只能更加着急的抓着齐慕的手：“齐慕，你听到我说话了吗？”
我有些迫不及待的问着，可是齐慕的手，冰凉冰凉，他终于转头看我，我看见他瞳孔微微聚焦。
可是齐慕只是轻轻的叹气，然后他笑了，那种笑容，却几乎能够将我掐死在当下。
“齐慕，你到底怎么了？”我不耐的问道。我无法忍受心里的不断升腾叫嚣着的恐惧和不安了。
齐慕轻轻的闭上眼睛，那样子，苍白的面孔，我简直以为他是死掉了。我的心，痛的难以忍受的窒息。我抱住他，紧紧的抱住他。
“齐慕，我不想再失去你了，你别这样，好不好？”
齐慕的身体有着淡淡的温度，不似三天前那般的冰凉的如同死去一般的吓人。我的心，才微微的安心了一些。
可是我脑子里，还是挥之不去，他满身泥泞，他绝望死心的目光，他昏沉的歪着脑袋，那些男人们兴奋的神情和暴戾的闷吼。还有，齐慕手腕上，鲜血的气味，好像就在鼻息之间窜来窜去。
我的手，微微发抖，我不敢去提起这些事情，我只能不断的抓紧齐慕，我觉得似乎我少用一些力气，他就会顷刻间消失不见了。在月光的洗礼里，齐慕的面容愈加的透明不真实起来。我好怕，怕他下一秒就化成了泡沫，与那银灰一起，消失飘远了我的世界。
我的眼泪，不受控制的往下掉。我抓住齐慕的手，不敢松手，我怕我一松手，他也会松手。
“齐慕，不要不理我，好不好？我们重新在一起吧，重新在一起。就当作从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我们重新开始，我们好好的在一起，带着我的小月牙儿一起生活，好不好？
我已经和安清泽说好了，我们很快就会把手续给办了的。苏梅也有了他的孩子，我和他们不会有任何关系了。我们只要在一起就好了，还有医生说，我还能有孩子的，我们再要个孩子，像小墨那样子的孩子，好不好？”
我提到齐墨的时候，齐慕忽然猛烈的咳嗽起来，然后他的嘴角流出一丝血迹，齐慕看看自己的掌心，忽然就笑了笑。笑容很透明，透明的让我心痛的厉害。
“我记得你说过的，我们之间回不去了。三年前，我问了你很多遍，三年后我求了你很多遍，可是你还是不要我了。现在，之所以要这样，不过是因为怜悯吧。没关系的，秦可，我不会再去死的，也不会拿这个威胁一个女人和我在一起。”
齐慕看着我摇头，我惊慌失措的摆手说：“不是得，不是因为什么怜悯，是因为，我发现我爱你了，我发现，我没办法欺骗自己欺骗你。我不想再隐藏自己的感情了，我想要照着我自己心的方向去走。”
齐慕的眼神似乎闪烁了一秒，我看到了某种光芒，那种光芒很温暖，可是只是微微一瞬间，接下来又是黯淡，愈发深邃的黯淡。
“你现在才是在自欺欺人，我不是为了得到这些，才去的。”齐慕淡淡的说着。
我手足无措：“不是的，你为什么不信我？从前我是以为你不爱我，可是现在我发现我错的离谱，我应当用我的心去看，而不只是用眼睛。我看到了，你是爱我的。”
我的眼泪拼命的流着，我不知道怎么解释才能说服齐慕，他变得太不一样，变得让我怎么都抓不住。
“齐慕，我们重新在一起，好不好？我什么都没有了，只有你了。”我将头埋在齐慕的被子上，我已经不知道自己还能怎么说了。
良久，在死寂沉闷的沉默之后，我听见齐慕的声音：“我爱你，可是我这么脏，怎么继续爱啊。”
我抬起头，对上他茫然空洞的眸子，我的心，痛成一片一片的。
“齐慕，你不脏。”我的眼泪，绷不住，怎么都忍不住。
“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要是脏，那也是我脏。是我对不起你，是我辜负你的爱，辜负了这么多年，我不只是脏的身体，我的心也脏。你是干净的。”
齐慕看我的眼神，特别清凉，我的心悬在空中，我凑过去，吻住他。齐慕的气味，没有了烟草和沐浴露的气味，但仍然是齐慕的味道。我忍不住咬住他的脖颈，少年一般的白皙的脖颈。
齐慕的眼神放大，然后开始试图推开我。但我知道他很虚弱，他推不开我的。我抱住他，死死的吻住他。我爱他，我要在每一处都印刻上我的痕迹。我害怕他眼睛里的恐慌，害怕的要命。
我怕他说着自己很脏的时候，那种无助委屈的目光，我怕他说我只是同情他的时候那种痛苦空洞的神情。我的齐慕，不应该是这样的。我怕我自己，毁掉了那个记忆里的齐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