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喝点。”从他手里夺来酒瓶,随手丢入了垃圾桶。
展希低头冷嗤一笑,笑意里尽是痛苦,“女人,就爱瞎管闲事。”
我一听,不再说话,生怕勾起他痛苦的回忆。
我蹲下,把手搭在他的手臂上,很轻声地劝,“这世上比你凄惨的人多了去。我也没见到过连自己都放弃的人,你的腿只要及时治疗,还有恢复的可能性。如果感染了,就要截肢。”
“截。”展希猛把我推开,“我的女人死了,我还要腿干吗?有腿是为了能带她浪迹天涯,可如今,就只剩那一罐骨灰陪我苟且偷生。”
“你说,我要腿干吗?要了干嘛?”他冲我吼完,随即低下头,悲凉地呢喃:“我宁肯死的人是我。”
我趁他不备,偷偷把手放在他受伤的腿上。为了转移他注意力,顺着他的话说:“展希,你爱她,全世界都知道。可你爱的她,希望你勇敢活下去。”
听到我的话,展希缓缓抬起头。他迷茫的盯着我看,用一种令人心疼的语气问:“她真会这样想?”
我点头,没有说话。
她会怎么想,我不晓得。单从惯例推断,但凡真心相爱的人,无论男女都希望自己爱的人好好的活下去。
除非,她不爱展希。
我趁展希走神的时候,用手掐了下他骨头微突的部位,当时就为之一怔。
骨头断裂,刺棱着扎着肉与皮,似乎只要我稍微一用力,骨头就会贯穿刺透皮露出来,
我简直不敢想象,这么大的剧痛,他是怎么熬过来的。
即使酒精麻醉,那火燎燎的痛,正常人他也无法忍受。
正在我出神之际,展希猛就一把将我推开,自言自语道:“她不会,她一生最恨的人是我,是我!她巴不得我活得像条狗。”
闻言,我心里很不是滋味,莫名开始想一个人。目光顺着窗户往外看,嘴角缓缓一勾,苦涩笑着说:“我爱他,心却上了坟。”
展希一怔,抬眸看我。
我忍着心口的痛,回他温柔一眸。
“世上不仅是你在饱受痛苦。很多痛苦源自于我们自己的想不开,放不下,走不出。”我再次蹲在他旁边,伸手很轻的抚.摸他的头发,给他力所能及的安慰。
或许酒已醒,或许先前他故意借酒发酒疯,总之这会听我说完,他抬手挠挠头,露出有点不好意思的神态。
紧跟着,他又嚷嚷叫器:“要你管,爱管闲事的三八婆。”
闻言,我又挠几下他的头发,气得他扬手就要打我。
那种莫名产生的亲情感,甚至让我一致误以为他是我的弟弟。
我偏头躲过他伸来的手,一本正经地对他说:“明天我陪你去检查。”
他很平静说了两字:“算了。
沉寂好久,他又补充道:“活着都是一种罪孽,还看什么腿。”
我心突的一痛,下意识用手捂着自己的心脏,莫名的感觉让我下意识起身往对面看。
展希很平静的问我:“你很爱他?”
我没有说话,只觉得自打与他在一起后,我的世界不再充满冷漠,反而处处充满温情。
展希倒也没追着继续问,而是转移了话题,他说:“让老谭收拾一下,我困了。”
说完,他对我挥挥手,很不耐烦的示意我快点离开。
走前, 我扭头,正好对上展希的眼睛,“明天,我陪你检查。”
展希抓起一旁的酒瓶子就扔了过来,“我不去,快滚!”
我火速往后倒退,凶巴巴瞪他一眼,心里嘀咕句:“翻脸比翻书还快的臭屁小男生。”
见我不走,他又吼我:“快滚啊!”
我翻翻白眼,懒得跟这么幼稚的小男生计较,反正明天他医院去定了!
敲开老谭的房门,我长话短说交代了几句,就看到老谭急匆匆下楼,不多时,他手握着打扫工具去了展希的房间。
我躺在卧室的床上,随着隔壁房展希低吼的喊声,渐渐睡了过去。
或许那时的我,怕死了寂寞。
哪怕有一丁点的声音,心里都会有些安全感。
迷迷糊糊中,我听到——
“少爷,您不去能。”
“滚,砰——”
撑床坐起,跟着打了一个哈欠,这才揉眼掀开被子下床。
打开门,我强撑开眼皮,看着展希问:“闹什又么?”
看到我老谭就像见到救星一般,“苏小姐,少爷,他......”
“闭嘴!”展希冷声打断,并用冷森的目光瞪他,像似在警告他,再敢说立马解雇你。
我走过去,半蹲在展希跟前,就像大姐姐哄小毛娃一样,声音温柔的一塌糊涂,“去哪,我陪你。”
展希:“男厕。”
我:“......”闻言,我不停地抽搐,脸色更不用说,直接黑成锅底色。
再然后。
展希气得用手指着我:“你你你,你出去!”
我依靠着门框,漫不经心瞥他一眼,又低头继续抠手指头玩,很友善提醒他:“在医生面前不用矫情,快点尿!你要有问题解不出,吱一声,千万不要不好意思。”
展希闻言气得半天都没讲出一句话,最后还是让老谭将他扶出洗手间,一人坐沙发上生闷气。
见状,我禁不住心里的乐,口无遮挡打趣他:“怎么,真尿不出?有困难找医生,医生帮你解决男性问题。真心建议你插个管子,免得到时候憋炸了膀胱,成为新闻头条,刷爆了微博。”
这么一说,脑袋就自动跳出一个标题,紧跟着就抿嘴笑出声。
就在这时,‘咚咚咚’有人敲响家里的门。
闻声,我下意识看向展希,打着唇语问他:“谁?”
展希瞥我一眼,报复性来一句:“你心坟里的人。”
不过半秒,我人就窜到了楼上。
速度快到,连我自己都觉得可笑。
我躲在二楼,刚想伸脑袋瞅一眼,家里的门就被老谭打开,然后我就听到了承夜的声音。
低沉含着沧桑的语气,我竟都能听出他的疲惫。
他说:“找人。”
话落,他手一挥,客厅瞬间又多了几个人,作势就要开始翻找,甚至往楼上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