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诗言听着父亲的话,心里只是觉得他在杞人忧天而已。
云卿对她到底如何,她心里清清楚楚,她知道,云卿一定不会辜负自己对他的信任。看到父亲在这里对自己的前程担忧,裴诗言无奈的叫了一声,“哎呀,爸,您放心吧,云卿他对我怎么样我还不知道么?难道您女儿我是个傻子,根本看不出来他对我好还是不好么?放心吧,我不会上当的!”
裴诗言的样子轻快活泼,笑意浮满了脸上,一双眼睛亮晶晶的。
夏友光不由得羡慕,羡慕她的年轻,羡慕她的活力,羡慕她的快意。
“年轻人,就是好啊!”夏友光将所有的担忧埋在心底,只是轻轻笑了下,像是开玩笑一样,由衷的感叹道。
裴诗言闻言,抿唇笑了下,依偎在夏友光的肩膀上,半是撒娇的说着,“爸您也很年轻啊!”
“呵呵!”夏友光听到裴诗言这么说,不由得笑出了声,“你可别哄我了,我自己多大岁数我自己还不知道么?”
车厢里,父女两个人将心里的话都说开,没有任何的嫌隙。
刚刚的争吵就像是一段过眼云烟,很轻易的就消失了,两人其乐融融的模样,让人很难想到,就在刚刚,这父女俩还各执己见,个不退让半步。
夏友光心里轻叹,他这个作为父亲的,也只能做到这了,再往后,就不是他能够主宰的了的了。
裴诗言轻松地过了夏友光这一关,心中轻快不少。
她拿出手机,想着给云卿报喜,发了条微信过去。
【我跟你说哦,爸爸同意了。】
没等到纪云卿的回复,裴诗言也只是以为他在忙工作,索性无聊的将手机放回去,在车里拿起一本财经杂志,看到津津有味。
而她不知道的是,这个时候,纪云卿并没有在忙工作。
相反,他自从跟着纪巡离开之后,直接就被带回了纪家的老宅。
此时的纪家老宅里,如往常一样寂静,佣人们井井有条的打理着老宅里的各处卫生,可在这种寻常的寂静当中,每个佣人都从对方的眼睛里望出了不同于往常时候的意味。
刚才老爷回来的时候,他们分明感受到在老爷身上深深凝聚这着的那种压抑的愤怒。
他们战战兢兢,生怕做错一点事情,会连累老爷迁怒自己。
这时候的纪家老宅,像是一个未点燃的火药桶一样,处处都含着压抑,每个人都谨小慎微,生怕老爷的怒气会牵连到自己身上。
而老宅的书房里,更是如此。
气氛压抑到让人感到憋闷,就连呼吸都觉得很费力。
纪云卿一动不动的站直在书桌前,脊背骄傲的挺直着。他的脸上毫无表情,一双眼睛里面含着许多复杂的情绪,丝毫不畏惧的直视着纪巡,一言不发。
书房里的气氛已经压抑到了极致。
纪巡根本坐不住,他拄着拐杖在书房里来回踱步,看着忤逆自己的孙子在那里傲然的站着,心里更加的气愤!
“孽障!孽障啊!”他疾步走到了纪云卿的身前,大声的呵斥着。
因为愤怒,他的脸已经涨成了猪肝色,双眼瞳孔大张着,甚至连汗毛都立了起来。
“你说,这件事,是不是你主使的?”说着,继续冷笑了一声,眼睛里的冰冷蔓延:“哼!你想借助夏家来逃离我的掌控?是不是?”
纪云卿只是冷冷的站在那里,对于纪巡的质问,他一言不发,不置一词。
可他那副冷然的模样,更加激怒了面前的纪巡,看着他一副不置一词的模样,越发的像他死去的那个儿子。
记忆与现实重叠,纪巡心里警铃大作,冷汗顺着脊背默默地流了下来。
他猛地盯着纪云卿,疾声呵责着,“你别想糊弄我,我告诉你,入赘的事情,想都不要想,我不同意!”
纪巡斩钉截铁,这些话,几乎是嘶吼一般的说出来。
而纪云卿终于有了反应,他咬紧了牙根,一双眼睛透射出了坚定的神采,“爷爷,对于我的婚事,您不需要太过费心。”
纪云卿这样说话,简直是在扒纪巡的逆鳞。
他这个人掌控了纪云卿一辈子,怎么可能会放弃控制他的婚姻呢?
再说,他已经将孙子的婚姻规划成了一桩生意,现在忽然提出来的入赘,简直就是让他之前的计划化为泡影!
纪巡用力的瞧着拐杖,恨铁不成钢的用手指狠狠戳着纪云卿的前胸,“你这个不孝子,孽障!我告诉你,我已经决定好了,就算是你不同意也不行!”
纪云卿被纪巡戳的一个趔趄,却还是笔直的站着,目不斜视的看着纪巡,不卑不亢道,“爷爷,这是我自己的婚事,理应由我做主。”
“放屁!”纪巡打断他的话,心中的愤怒无法言表,只觉得这孩子是长大了,长野了!“你事ZK培养出来的人,是我纪巡的孙子,你的婚事,就绝对不是你自己的事,而是ZK财团的事!我为什么不能管?我凭什么不能管?”
纪云卿听着,嘴角轻蔑的一扯,眼神冷漠而疏离,他陌生的看着面前已经斑白白发的老人,冷然问道,“那,您现在是以集团董事长的身份来教训我,还是单纯的当我的爷爷来教育我呢?”
他心中冰凉,纵使早就就知道自己是一粒棋子,可是当事实赤裸裸的被说出来的时候,他心里仍然刺痛。
这种发自心底的冰冷和伤痛,让人无法躲避,纪云卿只能装作更加的冷冽,装作默然无视,才能够勉强保持住自己仅有的尊严!
“你!你这个不孝子!”纪巡看着孙子这副模样,终于按捺不住,一拐杖重重的打在了他的腿后,“你这个孽障,真是和你爸一样一样的!窝窝囊囊了一辈子,最后还因为见一个女人死了!活的丢人,死了更丢人!”
这话他听得耳朵都快磨出茧子了。
纪云卿一直隐忍,可是直到现在,纪巡心中对自己的隔阂还没有改变。
他也放弃了一味的忍耐,“我父亲他并不丢人,相反,您才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