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纪云卿出了医院之后,司机已经将车开到了他的面前。
打开了车门,他坐在了后座上,一如往常一样低头翻阅着手边的文件,可却怎么也看不进去。
听到纪巡那样说自己,他很想哄骗自己说不在乎。可心里却有一个地方正在隐隐作痛,像是钝器击打一样,让他感觉心里压抑。
愈发的看不进去文件上的各种条款,纪云卿心里烦躁,直接将手中的文件扔到一边,转而抬头对司机吩咐道。“去夜色酒吧。”
他的声音冷清,里带着些许的疲惫。
目光悠远中带着冷冽,似乎透过司机,在看向别的人一样。
司机点点头,“好的,老板。”说完,直接将车头调转,向夜色酒吧驶去。
在纪云卿未和裴诗言在一起的时候,有时候会和别的企业的老总去谈生意,有时候也会去那里消磨时光。
可自从和裴诗言在一起之后,他就很少去了。
只不过这次,阴郁的心情无法纾解,他只能寄情于酒精,想要借此来麻痹自己的神经,这样就不会感受到这种让人难过的心情了。
等到了酒吧门前,纪云卿将座位旁边散落的文件整理整齐,放到了文件包里,转而递给了司机,“这些文件交给章秘书,他知道该怎么做。”
“好的。”司机转头,接过了文件,眼神有些疑惑,“那,总裁,我是在这里等您还是……”
纪云卿摆摆手,面上毫无表情,目光冰冷的瞥了他一眼,“不用了,你直接会公司就可以了,下班的时间去接夫人。”
明明说好了下班去接她,现在却已经没有心情了。
他不想让诗言看到他现在这样一副落魄的模样,更加不想在诗言面前显露出最脆弱的一面。
安排好了之后,他也没再停留,直接走进了酒吧。
现在才是下午两点中,酒吧里的人影绰绰,只有两个面容帅气的调酒师在擦着酒杯。
他一只手揣兜,坐在了吧台前的高脚凳上,沉声叫了杯酒,“一杯威士忌,加冰。”
他的面色颓唐,带着些失意,目光里淬着寒凉,看起来给人一种十分孤独的感觉。
调酒师多看了他两眼,目光里有些诧异,可眼中的异样却又很快的隐没。
“您的酒调好了。”他将调好了的酒递了过去,没有多说话,只是继续专注的擦着酒杯。
在他看来,这样的人多得是。
酒吧里面,形形色色的人多得是,他见过意气风发的老总,明星,也见过形影落魄的失意人。在他看来,眼前的纪云卿,即使穿着贵气,可却跟那些借酒消愁的失败的人没什么两样。
“再给我来一杯,”纪云卿将威士忌一饮而尽,将酒递回去,眼神灼亮的看着调酒师,“哦,不,给我拿一瓶吧!”
他将西服脱下,放在一旁的空凳子上,人靠在吧台上,惫懒的饮酒。
来酒吧,不是为了品尝酒的美味,而是想一醉为快,忘记心中让他不高兴的所有事情!
痛苦的童年,冰冷的家庭关系,还有人和人之间千丝万缕的充满利用的所谓情分!
他就在酒吧里不停地喝着,没有在乎旁人的眼光,也不知今夕何夕。
直到醉倒趴在吧台上,不省人事。
调酒师看着趴在对面已经失去意识的纪云卿,撇了撇嘴,绕过了吧台,走到他身边,伸手戳了戳他,“喂!你还清醒着么?”
纪云卿此时根本没意识到自己已经趴在了酒吧的吧台上,反而觉得身边的人呢很聒噪,抬手就下意识跌将他推到一边。
调酒师翻了个白眼,心里想着,又是个醉鬼。
可还是从他的西装里掏出手机,一只手抓着纪云卿的手,挨个的试着指纹,轻车熟路的打开了手机的锁。
翻开了通讯录,本想着随意找个人来接他回去,顺便把酒钱付了,结果,在通讯录里面标注的清清楚楚的,都是客户。
什么万彩的张总,集客的秦总,林董……
通讯录里面的人名足足有两百多个,可他翻来翻去,却不知道该给谁打电话。歪头看着趴在冰凉的吧台上醉着的男人,调酒师心里甚至涌起了些许的可怜。
就算是衣着光鲜靓丽有怎么样?就算是身价过亿又怎么样 ?在这个时候,甚至都不能叫任何一个人过来陪他。
这也算是失败了吧。
他心里想着,这时,电话忽然响了起来,看来电显示,是一个未知来电。
调酒师想了想,侧头看着身边不省人事的纪云卿,又低头看了看手中的正震动着的电话,最后还是接通了。
“喂,云卿?你在哪呢?不是说你来接我么?怎么变成张叔了?”裴诗言右手拿着手机,站在阶梯上,往前两步就是纪云卿的黑色宾利,驾驶座上的老张神色有些慌张的看着她。
而裴诗言则是心里有些慌慌的。
心里又害怕是上午的吵闹让他心生退意,又怕是纪巡又一次的找他的麻烦,让他回纪家老宅受罚。
可老张却说纪巡住院了,而云卿不在老宅。
再问,他又支支吾吾不肯说明,这让裴诗言心里焦急难当,等到他的电话接通,就是一股脑的问题。
调酒师有些听着女人的话,有些摸不着头脑。“这里是夜色酒吧,我是调酒师Mike,请问你是……”
如果说是女朋友,可男人的电话里甚至都不存她的联系方式,可如果说不是,这个女人的口气又太过熟稔。
调酒师的话刚落,裴诗言就用眼神严厉吃的扫了一眼老张,直到他讪讪的缩回了头,她才开口,“你好,我是云卿的未婚妻,为什么他的手机在你这里?能让云卿接电话么?”
裴诗言的声音冷静,微微夹杂着些愠怒,她以为,是纪云卿故意不想听自己说话,才把手机交给这个调酒师的。
而那个年轻的调酒师听到裴诗言这个要求,为难的看了眼趴在吧台上不省人事的纪云卿,这才犹豫的开口。“恐怕不行,这位客人已经喝醉了。您看您方便不方便过来把酒钱结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