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于连战却品出了其他的味道,他握住了容兰若那有些不安地抚摸着他伤口的雪白柔荑,他道:“是我活该!可我也心甘情愿。我不会再让你在我眼前消失第二次了。”
容兰若一愣,没有说话。
“小时候亲眼目睹了那场惨事,让你从我的眼皮子底下溜走,一次已经太够,我不会让你独自去忍受那些痛苦了。”
“从今以后,有我陪你。”
“哪怕知道自己没有什么用,但我也想在你身后,和你一起经历那些……”
淳于连战没有说下去,容兰若一只手指挡在了他唇间。
容兰若笑道:“到现在,你还觉得自己没什么用么?没有你,我根本熬不过这七天。”
“七天?!”
容兰若点点头,没有再隐瞒他:“我自幼身带寒毒,一年就要发作几次,每每发作都要长达七天之久,寒冷难耐,墨叶至今都无法可解。”
淳于连战没有说话,只静静地听着。
“但墨叶告诉我,有一种办法可以抑制我的寒毒。”
容兰若抬头,对向淳于连战的目光,淳于连战好像霎时间反应过来,叹然道:“饮血?”
“猜对了一半。不是普通人的血,而是你的血。”容兰若语气淡淡。
“我的血?“
“嗯。你自己有没有发现自己体质的不同、异于常人之处?”
淳于连战摇摇头。
“你就是他寻遍大陆也不可见的阳子,阳子血中蕴含着大量的阳刚之气,可以有效的抑制我的寒毒暴虐,换言之,只有你的血才能抑制我的寒毒。”
容兰若没有发现,她说这些话时,竟是带着笑意的。
淳于连战一愣之下,良久才回味出容兰若这些话的意义,他笑道:“我的荣幸。”
“贫嘴。”容兰若道。
容兰若深深觉得,她这嘴毒的毛病是改不了了,每次她有意识要控制的时候,她的嘴总会先于脑子说出这些话。
她想,可能也就是面对着淳于连战,才能让她这般姿态吧。
“战,之前你要跟我说的,幽寒宫一事,抱歉。”
“为什么道歉?”淳于连战不解。
“不仅是这件事,还有之前我对你那些敷衍的态度和行为,抱歉。”容兰若是真的在很认真的反省自己,想要道歉。
淳于连战总算明白了容兰若在说什么,可是他确并没有放在心上,他轻声道:“我从来都没有要怪你的意思,你也永远都不用对我说那两个字。”
容兰若在他怀里咧嘴笑开了,她声音悄悄地,如蚊在背:“谢谢。”
可淳于连战也听到了,他顿一皱眉,强势道:“……还有这两个字。”
“好。”容兰若莞尔一笑,轻声应他。
半晌,她才在淳于连战怀里抬头,想起来问此事的原委,“对了,幽寒宫到底怎么回事?”
淳于连战想了想,随即向她解释道:“四弟一早就知道前云妃的身份,她被打入冷宫后,四弟就一直暗中派人帮助保护她,直到她生产。原本以为淳于云烨生下来后,她的生活会好些。”
“可是没想到淳于康卓只是把她迁入了幽寒宫,连她的名位也没有复,直到有一年冬夜,四弟再次在幽寒宫发现了快要冻死的前云妃母子二人,从那以后他就一直关照着那里。”
“昨夜你到的时候,四弟那边就已经收到了风声,这才找到我。”
淳于连战尤为强调了“这才”两个字。
没想到到头来,还是容兰若在他怀里,他才小心翼翼的说出了这些事,只是容兰若这次没有上一次那么强烈的反应了。
容兰若静悄悄地,甚至没有任何动作,只是听着淳于连战说话。
这样的静默也让淳于连战没由来的有些心慌。
但他还是继续道:“前云妃母子离京一事,我也是今早才知道的,我听说你在幽寒宫里安插了两个人掩人耳目……”
“我想换两个更合适的人进去。”
“谁?”容兰若突兀的问道。
“我异母同胞的弟弟。”
容兰若疑惑:“你弟弟?翊王殿下?”
不,不对……容兰若暗自沉吟……
如果是翊王,他不可能一人分饰两角,同时出现在翊王府和幽寒宫,那还有谁?先皇一共就有五个孩子,大皇子淳于康卓,行二的长公主淳于雁,淳于连战,淳于翊文……还有……
容兰若突然间明白了。
“淳于旭尧?”
“我的五弟,淳于旭尧。”
两人异口同声的道,随后都是一愣,淳于连战揉了揉容兰若的小脑袋,点点头道:“嗯,就知道瞒不过你。”
“当年皇姐为了保护五弟与他的母妃竺氏,不惜自请入翁落入太后毒手,后来我的人找到了他们。这些年,他们一直都住在昱蝶山庄,很安全。”
容兰若轻声问道:“那他们身上?”
“嗯,他的身上带着父皇的遗诏——立五弟为储君的遗诏。”淳于连战承认。
容兰若渐渐明白,淳于旭尧的踪迹到现在都是个谜,有人说他们已经死了,还有人说他们已经销声匿迹隐居山林了,也无心皇位避世不出了,众说纷纭。
而人们最关心的,其实还是他手上不知是真是假、是有是无的遗诏!
淳于连战想要淳于旭尧秘密地顶替淳于云烨,居于幽寒宫,是想要替淳于旭尧造势?有战翊两王和一帮老臣们的支持,想让淳于康卓弃太子保“淳于云烨”简直易如反掌。
更何况太子本身就不安分,根本就不用淳于连战多做手脚,这样岂不两全其美?
“在想什么?”淳于连战见容兰若恍神,问道。
“战,容程拥兵自重,勾结卫澜,几欲造反,这件事你知道吗?”鬼使神差的,容兰若突兀的道。
淳于连战沉默半晌,叹了口气:“我知道。”
“当年就是他勾结卫澜,陷害我父王,你知不知道……”容兰若没由来的有些委屈。
“我知道。”
我知道……我都知道……对不起……当年是我没有保护好你……
“我一定要他的命!”
淳于连战没有犹豫的说:“好,给你。”
容兰若睁大了眼眸,她没想到自己如此狠厉的一句话说出口,还会有这样温柔的回应,且淳于连战的温柔霸道而强势,不容拒绝。
容兰若原本有些泪痕的双眼乍时间弯了弯,破涕为笑,她半开玩笑的道:“你这副表情,我都怀疑,是不是我说要你的命,你也会毫不犹豫的给我?”
话一出口,容兰若就后悔了——
淳于连战的眼神太坚定了。
容兰若毫不怀疑淳于连战会说出那句肯定的话,她登时捂住了淳于连战的嘴,她道:“你别说话,我刚才开玩笑的!”
容兰若松开了她的手,淳于连战眯眼笑了,他没有出声,嘴唇微动,说了几个字:“如果你真的想要的话……”
容兰若俏脸一红:“呸呸呸,竟说这些没用的!”
“不跟你胡闹了,我们得回去了,失踪了这么久,云时和云欢也不在,容府那边也不好解释……”容兰若白了他一眼,作势就要起身。
淳于连战拉住她,“没事,有奇风在。”
“奇风还能管到容府头上?”
“他不能,但我能。我说过,你可以多依靠我一点,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