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峋这个人对感情没什么要不要认真的想法。
他在乎的是谋算,是把郯云两家的势力牢牢制在自己手上。
他的心如嶙石,从未对任何人未付过半点真心。就算云娴对他是掏心的好,他也只是把他当成一件利用的工具。
他这一生,只爱一个人,那就是他自己,他一生只为自己谋算。
云家的女婿纪时迁把他骗去帝都给庄嫚解毒的事他怀恨在心,在他眼里傻不拉几的云娴就成了最好的报复工具。
直到最后,她被用无可用,丝尽灯灭,他也未关心过她半分。
庄珞然就是这么个不该有的产物。
而云薄老谋深算,居然忍辱让云娴把女儿生了下来。待到天意眷顾的时候,就把冒牌儿子送回庄家。
你们要的儿子,他云薄送来了,只不过她是来讨债的。
庄峋自嘲天意从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人。这种油尽灯枯的时候,他唯一想起的人,竟然是自认没有倾注过任何感情的云娴。
庄峋惨淡的自嘲之后,却见到一玉带舞纱的女子翩然而来。
一身彩衣霓裳的云娴,依旧芳泽无加却优雅尽美。
而反观自己,则面容枯槁。
她笑靥问他:“若你不是庄峋,心中会否有我?”
他气息奄奄,无比清醒的应道:“我若不是庄峋,你也不会是云娴。”
她不说话了,只看着他。
俄而,她嫣然一笑,胜过星华:“罢了,你不能再为祸我女儿,我已放下。此去花叶殊途,再不复见。”
她消失在他的视线中,离去时没有半分留恋,移步若仙,宛如洛水神女。
他目无光泽,眼前如漆。她到死都惦记的人,她给了他最淡漠的距离,放下,他便再也什么都不是。
庄峋只觉得自己内心很空,从未有过的空,像个黑洞,吞噬着自己周遭的空气和自己整个人。
“来世,请你一定负我……”
庄峋呼吸越来越急促。
等到眼前再次一片光亮时,已不知是什么时候,周遭站了不少人。有的在给他戴上氧气面罩,有的正在准备心电监护设备,有的端着崭新的衣服默默站在一旁……
“我死后,点上我放床下的香烛,让郯奎来祭拜。”他不知道在对谁说,没有目标,反正他们都在听。
刹时的光亮之后,他在刺眼的白光中闭上了眼睛。
庄峋去世的消息,是在第二天才转到庄珞然耳朵里的。
慕晨翊还没有离开岦州,询问庄珞然是否要来一趟。
尽管庄峋曾经想要摧毁这个证明他薄情寡义的女儿,但庄珞然身体里有庄家人的血脉,这点毋庸置疑。
庄珞然反应平平,只在电话里对慕晨翊说道:“这两天学术研讨也忙,你就盯着庄家的人好好安葬他就是了。”
她没说要管庄峋的后事,也没说不管,让慕晨翊替她把事情办了,敷敷衍衍结束这段二十年的父女情份,也就算了。
相比庄峋这档子事,她更关心岦州人所中的毒剂。她所组建的团队在解除药剂方面的研究获得了突破,并且因为与慕迩凡的战略想配合,很快,她的药剂就得到批量生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