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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因纽特人

6人没有上悬浮车而是一步一步地在雪地上行走,听着脚下‘咯吱,咯吱’积雪的叫声,仿佛又回到儿时。雪后孩子们在洁白的雪地上踩踏下自己的脚印,有了自己的脚印就像是征服了那片雪地。如今在荒芜的北极雪地上,在幽暗的极光下,雪地被极光映衬着一会泛着粉色一会又变成绿色。六串脚印向飞船的方向逐渐缩短着之间的距离,渐渐地大家的沉重了起来,呼吸急促了起来,但没有人去乘坐身后的悬浮车。转过一排安全屋眼前的景色把所有人都带入了一个童话的世界。在安全屋与‘诺斯’飞船800米距离的中间,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个释放着橘黄色光亮的雪屋。雪屋并不大,只能容下两三个人的样子,光亮从雪块与雪块中间的链接处隐隐透了出来。六人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时间都仿佛凝固了。这景象不仅让人联想到万圣节的南瓜灯。也让人想起了冰心的作品《小橘灯》。小姑娘的那句‘我们大家也都好了’以前并没又觉得这句话有多么的特别。可刚刚从身后那些悲惨的人群中走出来,才明白为什么谢婉莹女士要把这句话当成这篇文章的魂的含义了。就这么伫立着,注视着幽暗而寂静的北极荒原上的这盏‘小橘灯’。6人的思绪在无限的伸展。在浩瀚的宇宙中,他们那座小小的太空城不就是一盏‘小橘灯’吗!

“章捷快起来!别睡了,有任务。”邱小云的三维图像出现在章捷的舱室之中。

章捷猛地惊醒从乳白色的床上一骨碌下了地,床面上他刚躺过地方的凹陷处慢慢归于平整。边穿上防护服边问:“出什么情况了?”

“哪位在救生舱的女人醒了,说的法语我们听不懂,你来翻译翻译吧。”

章捷有些无奈地说:“你们就不能再多学几国的语言吗!对你们来说那就是十几天的功夫,这以后每次都叫我,你们不嫌烦,我都烦了。对了,那个女人怎么样了?”

“那女人生命体征良好。咱们这帮人里就你有学语言的天赋。我们看着那些字母脑袋都大。”

“你们啊!不过你们真的要学几门语言了,以后也好和这些人交流。”

“这事以后再说吧,我们在医疗舱等你,你快点。”

说道这里章捷才意识到他在穿衣服,连忙对邱小云的三维图像说:“穿衣服呢,你就不能先回避一下。以后这种紧急联络,我需要设定个接通环节了。”

“你快点吧,就等你了。”语音和图像同时消失在一道白光之中。章捷简单地做了一下个人卫生后,踩上悬浮板一阵风似的朝飞船的医疗舱飞驶而去。

医疗舱中赢惠、邱小云和肇一川正围在救生舱周围。哪位被救过来的女人坐在救生舱中,上身靠在赢惠的臂弯里。女人双手捧着一个水晶材质的水杯在喝水。

章捷走了过去,看了看周围人的脸说:“发生什么事了?”章捷把目光转移到哪位女士的身上,女人还是脸色苍白,但苍白中已经有了一丝血色,淡蓝色的眼中还嵌着泪花。见章捷看着她,她将手里的水杯递给邱小云后用法语说:“先生,我恳求你们,去救救我女儿。”边说她就想挣脱赢惠的臂弯从救生舱的平台上下来。当然赢惠没有让她把这个动作做成功。

章捷示意让她躺好慢慢说。

“我叫‘阿加塔’,我父亲是白俄罗斯人,母亲是犹太人。”女人断断续续地说着她的身世。

“我22岁那年嫁给我的法国丈夫。我和丈夫都不喜欢法国那种浮躁的生活,于是和我们的女儿在1939年搬到了波兰的拉多姆市。12月13日德国在我们那个市建立了盖世太保,挨家挨户的搜查,他们认为我丈夫是法国间谍而被抓走,我也被盖世太保押上了火车。在离开时我们将6岁的女儿藏在了楼下一个地下管道的维修井中。我刚才问了,现在是12月21日,我女儿应该还活着,请你们去救她,她一定还活着。”说话的同时,女人的眼泪跟断线的珠子一样扑簌簌地掉落在围在她身上的白单子上。

听完女人的叙述,章捷沉思了片刻说:“从13日到现在已经过去了8天,再说现在是冬天,我觉得你女儿不可能存活了。不被发现也冻饿死了。”

“不可能,在把她放到井中时,我给她穿上了最厚的衣服,还给她准备了一篮子的食物。她死不了。求求你们救救她,我知道你们行的。”

女人试图要给身边的人跪下,当然这个动作也被赢惠制止了。

邱小云端给阿加塔一碗肉粥说:“不着急,你先把这碗粥喝了,去救人也要有力气不是。”

章捷把邱小云的话翻译过去后,补充道:“容我们商量一下好吗?给我们一点时间。”

阿加塔点了点头,眼光中还是充满期待。邱小云命令医护机器人照顾这位女士,四人交换了一个眼神走出了医疗舱。

四人来到主控制舱,见夏劲松正在宽大的舷窗前满脸笑容的望着外面,似乎外面有十分有趣的事吸引了她的全部注意力,连四人进来她都没有感觉到。4人走到夏劲松身边朝外望去。只见明浩穿着防护服,面罩打开露出一张红扑扑的脸,口鼻呼呼地冒着白色的气体,双臂抱着一块大大的雪块。对是雪块,长宽高都有50-60公分。正按照那位因纽特男人的指挥往雪地上摆放着。

“干什么呢他?”肇一川疑惑问。

夏劲松指着窗外撅着屁股码放雪块的明浩笑着说:“他在跟因纽特人学建雪屋呢,还说今天晚上他就住在雪屋里。”

“嘿,咱们这里事这么多,他去学人家盖房子。让他回来开会。”章捷有些又好气又好笑地说。

于是邱小云接通了明浩的通讯系统说:“明浩别盖房子了,回来开会。你又不是没地方住。”

明浩气喘吁吁的声音出现在整个控制室中。“按预案该干什么干什么,开什么会啊!难道咱们这里也教条起来了。”

“你别废话了,真的有事,我们需要商量一下。”邱小云的语气严肃地说。

明浩听到后,知道真的是有事,跟那位因纽特男人比划了半天,那个男人朝他挥了挥手,好像是听懂了明浩的话。不多时明浩就出现在了主控制室中。

“什么事?人都齐了快点开会吧,我的雪屋连地基还没建好呢。”明浩看着大家说。

赢惠看着明浩笑着问:“你怎么心血来潮地想跟因纽特人学造雪屋了?”

明浩一脸看不起大家的表情回答道:“这是一门手艺。而且我觉得以后可能在建筑方面对我们有启发。我刚才参观了他们的雪屋,你们知道里面的温度是多少吗?”

在场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对这个问题真的是回答不上来。

“里面不生火吗?”夏劲松反问道。

“里面只有一只用动物油制作的蜡烛。”明浩补充道。

“啊,就一根蜡烛。四周又都是冰雪,那温度也就在零度左右吧。”赢惠答道。

“16.3摄氏度,里面的温度是16.3摄氏度。”明浩神秘地说出了这个数字。

“什么就蜡烛发出的那么点热量,在北极还是冬天,能到达16摄氏度。”夏劲松满脸愕然地说。

这时肇一川强行打断了这个话题说:“雪屋或者是冰屋这件事我们先放一放,咱们先讨论一下那个叫阿加塔女人的事好吗?”

明浩不解地用目光询问。邱小云跟他简略地叙述了在医疗舱的事。大家沉默了。

“我认为现在我们的主要目标是,确保安全屋一万五千多人的安全和健康,他们的身体能够恢复到一个基本水平。现在大多数人的身体状况不允许我们马上离开这里。”赢惠严肃地说。

“我也同意赢惠的看法,现在我们要先把主要任务做好。再说,如果再遇到向我们求救的人,难道我们都要去救吗?我们的空间是有限的,还有我们能少碰触这个社会就少碰触它。”肇一川补充道。

“去营救也不是做不到,就是一个小女孩,几个小时就回来了。”明浩看了看大家说。

邱小云盯着明浩的双眸说:“你理智一点吧,我们现在能拯救整个世界,能让几千万人的生命继续在这个世界上存活下去。问题是我们不能这么做。”

“我赞同。”夏劲松走到邱小云身边说。

大家都把目光投向还在皱眉思索的章捷身上,等待他的回答。

章捷一字一句谨慎地说,就像是怕那字说错引起身边人无尽的愤怒一样。

“这个小女孩,我认为值得一救。”大家都把询问和质疑的目光投向章捷。

章捷继续说:“一位女士已经失去丈夫。她现在知道我们有能力救她的女儿,而我们不去救,请问她以后会怎样看待我们。”

“我们可以说现在我们无能为力。”夏劲松说。

“她是要跟我们回太空城的,早晚会知道我们的有多大的实力和能力。”章捷回道。

明浩朝章捷竖起大拇指说:“到那时,我们虽然救了女人的命,确伤了她的心。”

“如果其他人,也要求我们去救他们的亲人怎么办?”邱小云不甘示弱抬手指着安全屋的方向问。

“在这么纷乱的世界上,谁能把亲人的位置说的那么的详细。不会有了。”章捷道。

“章捷、明浩你们两人同意去解救那个小女孩了?”赢惠问。

两人都重重地点了一下头。

“那好吧,谁提议谁实施。不过你们千万要注意安全。”夏劲松怂了一下肩说。

“不行。”肇一川从椅子上站起来说。

大家都愣住了,14人在‘诺斯’星球时就相互达成一个宗旨,在以后的发展中‘谁提议谁实施’,别人可以提反对意见,但不能阻挠实施者。

5双质疑地眼光射向站在会议桌前肇一川的脸上。

肇一川笑了一下说:“大家别这么看着我,我没有忘记我们的宗旨。如今15000多人需要有效地沟通,如今只有章捷能与这些人沟通。”

大家都轻松地笑了一下看着章捷,等待他的决定。

章捷看着明浩说:“看来只能你和那位叫阿加塔的女人去救她女儿了,这里的确太需要人手了。”

明浩朝大家做了一个‘OK’的手势。

自从明浩和阿加塔走后,剩下的5人足足工作了76个小时,一万五千多人才逐渐安定了下来。一位鼠疫的患者死了,尸体被冷冻在飞船的医疗舱中。其他人的各种病情都在恢复中。五人疲惫地坐在悬浮车中准备回到飞船中休息,在将要进入飞船时,肇一川看到明浩那还未完工的雪屋。于是拉了一下章捷的胳膊说:“我们把明浩的烂尾工程干完吧。”边说边指着明浩垒的那几个雪块。

“雪块的这个部位还用削下去吗?”肇一川抬头连说带比划地问站在身边的因纽特男人。

通过几天的接触他们知道这位因纽特男人叫‘暴雪’,他的身高有158公分,身体强壮,面部要比我们宽一些,颊骨显著突出,眼角皱襞发达,眼睛和亚洲人一样都是黑色的,但黑的发亮。可能是环境的原因使他的外鼻比较突出,最重要的是他的头盖正中线像龙骨一样突起,所以面部模样呈五角形。他全身穿着都是动物的皮毛,皮毛的颜色有白色、灰色和黑色,看上去很厚实的样子。暴雪的脖子上还挂着一串北极熊指甲穿成的项链,那指甲弯弯地颜色跟汉白玉一样洁白。经过3个小时的奋战肇一川和章捷在暴雪的指点下,终于把明浩的‘烂尾’工程完成了,5人从雪下钻进雪屋,像是孩子在欣赏一件自己喜欢的玩具一样。

表面上看着很简单的雪屋,其实它的建造包含了力学,空气学。首先建造雪屋所用的雪块并不是随便取用的,要选择质地均匀、软硬度合适的雪块。要先用工具探试雪层中有无冰层和空气,最适合的是选择风吹积而成的雪块。雪块的大小视雪屋大小而定,屋子越大雪块相应就得越大。关键是前三块雪块,要把它们连接在一起并且砌成一个坡度,作为螺旋形雪墙的起头。每块雪砖呈立方体,但作为里层的一面要有一定弧度,形成圆弧状,每一块雪砖都要做到精确吻合,这样雪屋才能坚固而不至于倒塌。雪墙是从里面砌的,当砌到三层时,要在一边开一个人临时进出的入口。以便随时爬出去搬运雪砖。有了一定高度后,在砌到第五层雪砖时,暴雪告诉肇一川要向里增加倾斜度,然后开始封顶,封顶是个纯技术活,是暴雪亲自干的。他按照顶孔的大小仔细切出最后一块砖。因为顶孔不规则,暴雪用双手将雪砖托到外面,按顶孔的形状切至完全吻合,将顶孔封死。这时人已经完全被封在雪屋里。暴雪还让肇一川把临时出入口也砌上,并且填补雪块间的缝隙,然后在底部挖出一个门。最后暴雪还用木棍在雪屋的顶部扎了一个孔。

当晚三位女士说要睡在雪屋中,章捷和肇一川拗不过她们,谁让女士优先呢,于是就随了她们的心愿。这个雪屋因为有机器人的帮忙内部的空间足够的大,暴雪的妻子当晚和三位女士住进了雪屋。暴雪的妻子也是个热情的女人,叫小草。因纽特人起名字很随性,很多是根据当时有什么事情发生了就起什么名字。暴雪,肯定是他出生时下着大暴雪;小草出生时一定是春天,小草刚发芽的时候。一钻进雪屋小草就把地上的雪推到一侧,形成了一个雪平台,然后把他们夫妻两人铺的盖的都拿到了这里。点上一盏海豹油做的油灯,四个女人坐在雪台上的毛皮上,顿时显得心好像一下就安静了下来,昏黄的油灯把每个人的脸都抹了一层淡淡的黄色。小草虽然不算漂亮,但眼睛、鼻子、嘴都长得很舒服,组合在她的脸上给人一种亲切感。小草坐在毛绒绒的动物毛皮上,脱下了身上厚重的皮衣,里面是件很薄很轻的皮毛坎肩,这时大家才看出小草高高隆起的肚子。三个女人你看我,我看你。原来小草已经怀孕9个多月了,因外面的皮衣很宽大,所以一直都没有人看出她马上就要生孩子了。三位女士虽然和小草语言不通,但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她们都很快就明白对方要表达什么意思。

为了更好地感受住雪屋的感觉,邱小云她们三人把防护服都脱了下来,身上只是家居的睡衣。四人都钻进毛皮的被褥中,里面很温暖就像是回到了童年母亲的怀抱一样。夏劲松看了一眼悬浮在身边的温度显示,16.7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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