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那是一个吹着三月春风的晴朗日子,大街上过往的车辆马匹发出嗒嗒的声音,小贩的叫卖声,妇女们的讨价声,小孩子的欢笑声,一点点洋溢着喜悦。
从巷子里走出来一个穿着破烂的乞丐,他看上去就只有三四岁的样子,满是伤痕的小手上拿着一个缺口的碗,还有细细碎碎的瓦片在里边。
他的模样看不清楚,只知道那双眼睛如同小鹿一般明亮,不曾被这世俗改变过什么。
身上的衣着已经严重破烂了,脸上泥巴的皮肤上有大大小小的伤口,新的旧的混合在一起,叫人看上去不仅心疼非常。
刚才,小乞丐被一群与他差不多大小的人拉进了巷子中,打了他也就算了,还抢走了他辛苦要来的十个铜币。
他自小家境贫寒,如今母亲得了重病无钱可医,他无奈之下,只能出来乞讨,却天天被其他的小乞丐欺负。
想了想,小乞丐抬手去把脸上未干的泪痕擦掉,脏兮兮的小手又给脸上添了一道灰。
他走在大街上,路人都是穿着不俗,锦罗绸缎,只有他穿着一身粗布衫,还不知道到底破了多少洞。
一向心志甚高的他即使是为了母亲,也不得不低下头去。
风灵大陆,人说富有也是富有,他与母亲节是下界的人,在这风灵大陆的灵界没有半分地位,是生活在食物链最底端的人。
小乞丐在大街上浑浑噩噩的走着,年纪虽小,但经历过的事情告诉他,只有低头做人才是上上策。
路过他身边的那些人也是对他唯恐避之不及,生怕他身上的灰尘污了那身或许是刚做的袍子,衣裙。
街上的叫卖声让人有了一种热闹非凡的感觉,刚刚出锅的包子飘散着浓郁的肉香,让人嗅之不禁食欲大开。
“咕咕咕……”
自肚子里传来的声音,抗议着他三天都没有进食的痛苦,小乞丐就停在了肉包子铺边,眼睛直勾勾盯着笼屉里热腾腾的包子,暗暗咽了咽口水。
正午的阳光很和煦,笼屉飘着阵阵薄雾,送着肉包子的香味飘散出来。
他的脚步滞留着,想起了母亲很久没有吃肉。
心中思绪万千,小乞丐又咽了咽口水,盯着肉包子的神情散发着浓郁的渴望。
他不做任何思考,抬脚跑上前去,那笼屉低的很,他抬手便进了笼屉之中,那刚出锅的肉包子烫得他手很疼,他却不管不顾,拿起了两个肉包子便跑。
母亲生病多月,应该好好补补,即使只是一个肉包子。
刚刚从店里转身出来的店家发现了小乞丐,再看看笼屉里少的那两个包子,以及旁边的其他包子粘上了灰色的痕迹,他勃然大怒。
人心本就是丑陋的,哪会容许旁人破坏了他的利益。
看着小乞丐还没跑远,肉包子铺的店家叫上几个人,赤手空拳的便追了上去。
一个小孩子又如何能跑过大人,待他们追上来时,小乞丐手里的包子也不曾放过,只是一声声的哭着,“求求你们了行行好吧,我娘病在床上,已经好多天都没有吃过饭了。”
小孩子的哭声甚是有感染力,那份孝心真是难得,很快便引来了不少人围观。
肉包子被他紧紧的攥在手里,即使有灰尘。人们三三两两的交谈着,却没有一个人上去拉他起来。
“你个乞丐偷东西还有理了!老子好不容易做出来的肉包子,可是要买五铜币一个的!”
不管如何,那店家铁石心肠的也不会动容半分,抬脚上去便踢了小乞丐一脚,力道之重让人唏嘘不已。
小乞丐被踢翻躺在了地上,袖中的瓦碗摔成了两半,他一不小心手臂便碰在了上面,划出了一道大的口子,血流在了地上。
血吓呆了小乞丐,他甚至忘记了呜咽,那店家看着,也没能同情他半分,只是眼睛抬了抬,凶神恶煞的要小乞丐赔他那一笼屉包子。
肉包子五铜币一个,那一屉十二个,便是六十铜币,他只是一个小孩子,更只是一个乞丐,哪里又找得出那么多钱啊。
这彷佛天文一般的数字吓哭了小乞丐,泪珠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掉着,当真是委屈得说不出话。
肉包子铺的店家俨然是没了耐心,便蹲下去伸手扯过了小乞丐的衣领,刚要说话,一颗石子自天上掉下来正好打中了他的手腕骨。
那力度太大,痛得他瞬间放了手。
“娘的,是哪个不要命的家伙敢袭击老子!?”
骂骂咧咧的从地上起来,店家捂住貌似是骨折了的手,向四周望去皆无结果之时,他这才抬头看向了天空。
这一看,便惊讶了众人。
飞于蓝天之上的是一只通体火红的朱雀,鸽子血玉一样的眼睛熠熠生辉,看着站在下面的肉包子店家露出几分鄙夷。
神兽朱雀,在枫林大陆不仅是守护土地,她还是一位倾城绝艳的女子的座骑。
果然,朱雀的身形化小了数倍落于地面时,从她的身上,一双红靴跳了下来,有着彼岸花香的红裙摇了摇走到地上的小乞丐面前。
女子带着轻薄的面纱,遮住了容颜,仅有那双眼眸透着冰蓝色的星芒,柳眉弯弯叫人有一种很柔和的感觉,此时却是因为地上的小乞丐而微微皱起。
周边围观的路人,自是知道她的身份,现在便是连大气都不敢出一下。那肉包子店铺的店家更是吓得在地上瑟瑟发抖。
刚才他骂了她……
“芊娘,他方才是骂了我吧。”
女子蹲下身去打量着小乞丐,在发现他袖下的那一团血迹之时,眉头蹙的更深了。
嗔怒的话溢满了冰冷,女子对于这风灵大陆,还从来没见过今日这派景象,心中不禁恼火人心的丑陋。
闻言,店铺老板本就在发抖的身子更是厉害了几分,一股难以言表的味道从他下体散发出来。
神兽朱雀也就是芊娘,看到女子微过唇角做一副冷淡的样子,便一步步走向了肉包子铺的店家。
恰好见了这一幕,芊娘双手抱胸,饶有兴味地打量着地上的男人,倒是没有想到他会吓得大小便失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