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整整下了一天一夜的大雪渐渐小了许多,林内被寒风吹得枯枝乱晃,扎根于阁楼旁几棵松树上的积雪落在地面,发出细微的动静。
昨夜应离体恤楚离夜四人在九玄林内,历炼了一天一夜也算是累狠了,没几句寒暄过后便把四人让进屋内,让四人就着自己的客房休息了。
外面的五角亭内坐着个人,束之高冠正仔仔细细地用红泥小灶烹着茶,热气腾腾的雾带着茶香四溢飘散天空,给早晨的雪景又添了一丝韵味。
楚离夜推开房门,望着应离一人坐在亭内,抬步走近他,自顾自坐下来,冰凉的石头让她不禁打了个寒颤。
见楚离夜坐下歪着头倚在石桌上不知在想些什么,应离放下手中拾炭火的钳子,转眸看着她,笑盈盈地道,“怎么起这么早呀?小年轻人就应该多睡一会,养好精神才是。”
“我习惯了。”
楚离夜仰着头,寻着热气望向灰暗的天空,似乎不在乎,“卯时,确实是早。不过应长老不是也起得那么早吗?”
说罢,她将眸光转向应离,浅浅微笑。
“小丫头有所不知,这清晨松枝上的新雪,取下来烹茶最好。”
应离重新拾起钳子拨弄着红泥小灶内的炭火,随即将茶壶提起来,拿过了石桌上的茶杯倒出一杯茶。
微黄的茶水有几片碎叶在里面打转,茶香扑鼻。
“小丫头,尝尝这茶是何滋味。”
应离将茶递过去到楚离夜面前,那烫得如同炭块的杯子描着细细的花纹,分外好看。
楚离夜这闻着味道,便知是好茶,于是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伸手将茶杯接过,放在唇边轻轻吹拂一番,抿了一口。
“有新雪的沁人心脾,又有松针的甘甜香醇,确实是好茶。”
楚离夜将茶杯放下,在应离期待的目光中毫不吝啬地给出了点评,随即又回味着抬起茶杯喝了一口。
“长老,长老不好了,白刹峰有人来闹事,现在已经到门口了。”
应离正高兴楚离夜能够品出他茶中的三种滋味,大门就猛然被人推开,一个男子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大声嚷嚷着。
听到“白刹峰”三字,楚离夜放置唇边的茶杯微微一顿,她将杯子放回桌上,饶有兴趣地盯着闯进来的男子,似乎很期待他会说出什么话来。
因为她有一种预感,白刹峰的人竟然能找到此出来,冲的怕不是应离。
“好个白刹峰,也不看看我这什么地方,是想来就能来的吗!?”
应离皱着眉头看着已经跪到自己面前的小厮,气的一把将已经抬至嘴边的茶林放下,发出咚的一声响,叫那小厮吓得直接打了个颤栗。
“长老,你别生……”
“大长老大清早火气那么重干什么?当心急火攻心,气坏了身子可就不好。”
小厮吓得缩着身子想要宽慰应离,门外中气十足的声音传进来,立刻打断了他的话。
应离闻言,狠狠皱眉抬头望去,只见罗行天带着好些弟子从门口鱼贯而入,气势汹汹的样子,像是来寻仇似的。
“罗长老,这才卯时,你不在床上好好躺着养病,来我迷迭峰有何贵干啊?”
大清早被扰了好兴致,应离自然没什么好脾气,他握进了拳头,蹭地站起来望着罗行天,眼睛跟要喷火一样。
楚离夜坐在石凳上倚着石桌,见应离这副样子,半阖的眸子弯做了月牙状。
没想到这老头脾气还挺大的……
“大长老,你名下的一名弟子在九玄林内抢夺我弟子的财物不说,还将他的手砍去一只,那人到现在都还昏迷不醒着。所以罗某此时前来打扰,虽有不妥之处,但还望大长老能将将那名弟子交出来,让与我处置便可。”
罗行天双手负立在背后,面对应离几乎随时随地都要爆发的情绪不卑不亢,说话之间不由自主将视线移向了坐在石桌旁怡然自得的楚离夜。
楚离夜感觉到罗行天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丝毫不畏惧地对上了他的眼睛,感觉到后者眼睛里深藏的狼辣,自顾自地品着茶,自动无视了罗刑天。
罗行天瞧着她这般无所谓的样子,也沉得住气。
而察觉到罗行天目光的应离此刻总算是明白了,他们此番前来,是故意找茬来的。
而针对的对象,怕定是楚离夜无疑了……
“呵,罗行天,你怕是老了脑子也不清楚了吧。”
清楚罗行天一行人的来意,应离自然没了好脾气,冷哼着顿了顿又道,“九玄林历炼,向来是任由弟子自相残杀抢掠财物,所以即使我的弟子伤了你的弟子又如何?反正没死就成。”
说罢,应离还嫌弃地拂了拂袖,显然根本没将罗行天放在眼里。
可没想到这罗行天不识好歹,不但没有丝毫退下的意思,反而上了亭子步步逼近应离。
“大长老,白陶战是我关门弟子,如今他被伤了,若是不处置你那位胆大包天的弟子,我罗行天的面子应该置于何地?”
罗行天也不是个善茬,虽然说应离高他一级,但他心中一直不满,眼下又出了白陶战的事,他怎能放过这个能够好好奚落应离的机会。
见罗行天咄咄逼人,应离握起了双拳,挥袖坐回石凳上,用眼神示意楚离夜先回去。
楚离夜见应离这样护她,瞥了罗行天一眼,点点头同意,起身欲走。
见此,罗行天眸光一狠,踏步上前一把握住了楚离夜的肩头,力气大得骇人。
他的手暗自渐渐发力,楚离夜虽有所防备,但依旧不敌他高达玄化阶的修为,肩头的疼痛感越来越大,他本就白皙的脸现在更是渗出滴滴细汗,苍白得不像话。
“罗行天,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在我眼皮子底下闹事!”
楚离夜在罗行天的钳制下已经丝毫动弹不得,应离见她脸色不好,一拍桌子站起来,手风成刀向罗行劈过去。
罗行天握住楚离夜的手受不了那么强悍的能力,赫然从空中滑落下来,应离眼疾手快地将楚离夜拉到身后护起来,望着罗行天狠辣的神情,心中大怒其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