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到西城门的时候,又从侧面的巷子里蹿出来一队人马,领头的是一个锦衣皮靴的宫装侍卫,后面跟着七八个骑马的侍卫,是京城的巡逻队,看来皇宫里已经获悉了。
“这后面几个人交给你们‘飞镰双侠’了,务必要拦截。”赵荷花对着身旁的一众天行道弟兄喊。有两个声音一齐应了一声,“飞镰双侠”向两边抛开,各自抄起绑在腰间的铁链镰刀,调头迎向后面的巡逻队。
这队追兵一共有十个,镰刀侠只有两个,实力相差悬殊,但是他们有绝佳的武器专门对付骑兵,铁链镰刀,贴地而扫,专割马蹄,南山镰刀下两兄弟站在路的两边,将镰刀同时朝路中间挥出,往回一收,前面的两匹马蹄齐刷刷断了,就像稻草一样被收割。
镰刀再次扫过,这次收割的是他们的头。两把飞镰解决了一半,剩下的一半被赶来的五味茶楼的杀手们解决了。飞廉双侠自然不会计较这些细节,见人都已经解决了,反身跨上马朝西门的马车追去。
眼看前面就是西城门,出城门的时候又受了一番折腾,马车和送口信的几乎同时到达。马车在前面轰隆隆的行驶着,到了城门口照例要停下来,检查一番才能通过。
“关城门,禁止马车出城……关城门,禁止所有人出城,全程搜捕逃犯郑渊……关城门……”
郑渊就是郑国公。得到指令,西门的大门立刻开始关闭,所有的打算出城的正要出城的人都纷纷停下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也无所谓,出不出城对他们来说没什么紧要。
但对于郑国公来说,却关乎性命。
此时城门正在缓缓合上,赶车的毛无简用马缰绳拼命抽打马背,对着门的方向冲过去,张涛已经做好了砍杀城门侍卫的准备,即使落栓,也要趁拦截的大部队没到之前打开,他们的任务只要把郑国公送出了城。
眼看着门就要合上了,突然从后面飞过来一支羽箭,带着呼啸的风声,从梁少顼的身侧飞到前面去,准确无误的射在正在关门的守门士兵的身上。
一箭射穿了胸膛,发这支箭的人,看来用了满力。那士兵应声扑到在地,吐出一口鲜血,死得连动弹都省了。
梁少顼抬头,却见是五味茶楼的一个蒙面杀手,那女子使得一手好弓箭,连续对着车门口,城墙上发射了几支,连续有两三个人倒在门口的,摔下城门的,几乎全中,例无虚发。
赵荷花高喊着:“城门不能关……兄弟们,给我上,打开城门,一定要护送马车出城。”说完自己率先冲了上去。数十个蒙面的天行道弟兄,一齐往西城门奔过来。
又从城门附近的人群里闪现出来十几个人,比昨天劫狱的时候更多,原来是早就等在那里的天行道弟兄。穿着各式各样的衣服,操着各式各样的兵器,高叫着,全都冲到了西城门,与守门的侍卫打成一团,有几个爬上城楼去,在城楼上挟持了守城大将。
有这么多人一起,马车出城自然顺理的多,身后收到命令的县兵府兵一波接一波的来,城门重新打开,毛无简和张涛将马车赶的更快,用最大的速度穿过城门。其余人也不会恋战,和那些府兵正面冲突讨不到好处,呆在城里被抓也没好果子吃,纷纷随着马车一起出城。
城门外,停着一辆运稻草的板车,待到护送郑国公的马车出了城门,便推了过来。
“城门里的全都出来,城门外的全都让开,着火啦……”
板车上燃着熊熊大火,干燥的稻草,还洒了易燃的松油,一路带着捉烟热浪而来,推车的两个大汉推到城门下顺便翻倒在城门下,大火堵住了整个城门,路上的行人纷纷尖叫着躲避,又添加了不少混乱,使得西城门口更乱。
里面的追兵一时间出不来,城墙上的草根好汉们纷纷顺着绳索滑下城墙,追随者马车的方向而来。没有出来的也都一哄而散,纷纷逃到自己早就想好了的藏身之处。
郑国公从马车里掀开一点车窗,望见城门口的熊熊大火,干草不会引燃青砖石瓦,却是能给他们争取逃脱的时间。
然而他们没注意的还有落在城中没出来。
“我的天哪,他们也真是为所欲为,城门都给烧了?”梁少顼看着被大火吞噬的城门口目瞪口呆,身后还有追兵,前面已经没有了去路,火烧沉城门倒是他没想到的。
五味茶楼的人也看得目瞪口呆,“都说我们五味茶楼的什么都敢干,没想到你们天行道也是一帮无法无天的草寇。”
郑国公的马车在天行道的保护下应该没有危险,梁少顼放心了,既然没有逃出去,那么就按照第二计划,去百里埠找那个赵坦,弄一个船工的身份先躲过风头。
正准备脱身离去,却看到城门下有几个天行道的弟兄被追兵团团围住,遂又提了剑返回作战阵营。
他不能一个人独善其身,而把弟兄们丢在这么多追兵里,眼看着街那头又跑来一队人马,追兵越聚越多,前后派出来的大约都快要到了,再耽搁下去,他们就再也无法脱身,留在他们手里必是死路一条。
梁少顼赶到这个里里外外未来三层的包围圈前面,十几个骑兵,加上几十个步兵,还有远处陆陆续续赶来的人马,加起来堪比一个小军队,想要从些小军队里救出天行道的七八个弟兄,无疑是难比登天,除非把这些人全都杀光。
里面还有一个五味茶楼的人,梁少顼认出来是那个叫楠樽的天行道男杀手,前一天晚上见过他的真容,是个长相端正而结实的年轻人,此时也是蒙着面,只有一双眼睛露在外面。他的搭档应该都出城追郑国公的马车了,轻功对他们熟稔,此时独留他一个在城内。
包围圈外的一个卫兵突然转过来,却是一张孩子般稚嫩的脸,看见身后蒙着面的梁少顼吓得一个趔趄,“在后面。”
他刚喊完,就有十几把官刀对准了他。梁少顼右手条件反射的拔出缨络剑,宝剑出鞘,必是要流血无数,心想着既然都已经干了这个惊天动地的大事,也就没必要纠结杀了多少人,先把自己阵营的兄弟们救出来再说。
“哇,这么多人。”一人难敌四手,何况这么多人,宝剑一挥削下来无数断刀。断了兵器的往后退了一步,又涌上来十余个,很快就将他围住。这回想要突围和就只能杀了他们了。
一个骑马的挥着马鞭说,“刑部李侍郎说了,如果是天行道的,杀无赦。”
另一个也厉声高叫:“你们是跑不了的,还不快束手就擒。”说着一鞭子打在了一个考前的弟兄身上,那个手持铁剑的年轻人紧紧握着铁剑,往后退一步,却发现没地方可退,四面八方都是追兵。
“都是天行道的反贼,用不着姑息,兄弟们,不用留活口。”一个手持官刀的人说。围着的士兵高叫了一声,开始收包围圈。
这可谓车轮式的围攻,被围在里面人只能奋力的抵抗,要想突围,光靠杀人和狠劲还远远不够,须得武功高超,剑法准且快,方能抵御数以半百的围攻。
到了这种时候,梁少顼方感到自己的武功实力,他的剑法虽然也快,招式多样,平常一对一的比剑,算是所向披靡,然而第一次遇到这种围攻的情况,依然有些招架不住。手中宝剑虽厉害,奈何对付人多,他已经应接不暇,有心而无力。
突然感觉肩上火辣的痛,梁少顼反手砍向给他施加痛的来源,手中的剑遭遇了重的抵抗,抽剑出来,带出来的血很快浸湿了衣服。
开不及回头看砍倒了什么,因为前面有无数把刀向他砍过来。
叮的一声,被一个东西挡开,梁少顼定睛一看,是五味茶楼的楠樽。五味茶楼的人自是有一人当百的本事,奈何中间还有天行道的人,若是一个人早就已经突围出去,此时一边招架,一边还要检查天行道的道友有没有危险,想要突围停滞不前。
梁少顼匆匆道了句多谢,便立马恢复战斗姿势,迎着砍过来的兵刃,毫不留情的斩杀了那个划伤他的人。
看他连杀了十余人,围着梁少顼的卫兵迟疑了,有些不敢上前,但看他的右后侧肩胛骨血流了,一下子又有了勇气。在这种场合,对手的强悍会震慑到敌手,但是鲜血往往使人产生兴奋的情绪,使他们产生了有可能战败的错觉。
又拥了上来十余个人,同样的战斗模式还要再经历一次。而天行道的弟兄也死伤了好几个,两个兄弟已经躺在地上,还有一个受了重伤,被天行道的两个兄弟护在中间,剩余的一共才六个人,包括五味茶楼的楠樽。
实力相差如此悬殊,梁少顼只感觉对面涌过来的不是人,而是一个巨大的滚轮,等他们涌过之后,估计被围着的人也差不多躺尸了。
就在此时,突然一条长鞭朝这群围着的人挥过来,左右掀倒了一群人,劈开了一个缺口。很灵活的缠住了中间的楠樽,楠樽用手抓住蛇骨软鞭的末端,与圈外的璇玑开始甩鞭子。
两人甩着长鞭,像风车刮倒了一大片卫兵,包围在圈外的人连人带马都摔在地方,场面一顿混乱。包围圈里的人看见这个缺口,一下子都来了精神。
梁少顼用剑砍开挡在面前的一个小兵,“兄弟们,突围出去。”
两个弟兄扛着受伤的跟出了突围口,梁少顼在这几个天行道的弟兄里算是武功最高的,很直觉的当起断后,
看着所有人都突围了包围圈,梁少顼嘱咐天行道的弟兄,准备撤离,“不必恋战。马车已经出城,留在城内是非多。”然后引着天行道的弟兄继续往燃烧的城门口走。
此时的西城门口,大火已经烧到最旺的时候,整个城门都淹没在熊熊大火之中,已经烧得如龙如蛟,浓烟翻滚。即使现在把那着火的板车清除,灼热的城墙也会烫伤人的皮肤,烧红的石板也会烤焦人的双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