璇玑看到吴梦溪手里的那张纸,素面冷得像度了一层霜,这个吴国公主提出的要求真是难以拒绝,她手里的东西也许正是五味茶楼需要的东西。钱大学士已经故去多年,那么他留下的笔记就更加无比珍贵,而且仅此一份。
璇玑伸手去拿,吴梦溪紧紧的拽在手里,“先说好了,你要送我们去安全的地方,不能把我们丢在路上。”
璇玑轻巧的夺过那张纸,冷笑道:“吴国公主是凭什么觉得,这一张纸能比我兄弟们重要。”
言下之意是她肯定要回去共同作战的,至于吴国公主你,把你从那黑袍人手里救出来就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吴梦溪愣着说不出话,璇玑扫了一眼,收好那张纸,“算了,看在我白天不小心打伤你侍女的份上,我就送你到驿馆。”
吴梦溪立刻反对“不,我不去驿馆,我的身份现在很敏感,若是暴露在大庭广众之下,可能会给母国带来麻烦。”
璇玑说,“你说的也是,也会给梁国带来麻烦,那就最近的客栈。”
吴梦溪又反对:“也不能,我们……没钱。”
璇玑想到她那块巴掌大的纯金令牌,“把你那块金牌当掉。”
吴梦溪这次更是头摇成拨浪鼓,“这是公主金牌,是本公主的身份标识,我将来还要靠金牌证明我是公主的身份。再说,我拿的是吴国公主的金牌,哪个当铺敢收这个生意。”
璇玑沉了沉眼眸,说了句跟我走吧,便头也不回的在前面领路。
荒宅的西苑里,两个黑衣的打起来部分彼此,穿得都是黑色的衣服,和硕大的黑袍比起来,那单薄的轩辕沥显得瘦弱如猴,但他好像是那黑袍的长辈级别的人,换句话说,他认识这个黑袍人。
梁少顼在连使出十七八剑后发现,那黑袍人好像刀枪不入,不管他们三个人对他如何放招,剑刺到了他的身上,竟没有任何动静,黑色的长袍盖住了他的全身上下,看不出他有没有受伤,只知道他的动作丝毫没有缓慢,沉重的铁枪使得比他们的剑还灵活。
玉衣公子最先停下来,立在一边思考解决的对策。梁少顼和楠樽也停下来,结束了一阵紧张的打斗,梁少顼发现对决的人少了,黑袍人似乎更应对自如,甚至有些好整以暇,他的武功厉害在长枪的刺扫掀挑,十八中招式变化无穷,又万变不离其宗。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我们都不是他的对手。”梁少顼说,冷静了片刻,他说,“你们还记得那个轩辕家族的人说过什么吗?”
众人回想着,没理解梁少顼说这话是为什么,梁少顼看着玉衣公子,“黑袍人确实很厉害,但是好像并没有意识不正常,不正常是处在后来,听到公子说,这个府邸原本是户部尚书狄谦的府邸,他就出问题了。”
两人一听这话,略略回想,发现确实是如此,玉衣公子一片一片数着扇骨说,“难不成他是做了什么对不起狄家的事,才会变成这样,现在守在这里其实是在赎罪?可是一个什么都没有的荒宅,有什么好守的。”
梁少顼说:“难说,也许是真的有什么东西藏在这个,需要日夜守护。”
他的话让玉衣公子的脸色变得有些阴暗,玉衣公子缓缓摊开扇子说,“你们看这两个人,武功和这个黑袍不相上下,可是怎么看都觉得别扭,好像是在练功。”
梁少顼看得出神,玉衣公子问他的时候,他说:“两人出身同宗,自然不会杀死对方,可能只是要平抚那个黑袍人。”
呀也发现了那个轩辕沥的别扭之处,明明对轩辕家族的武功路数很是熟悉,黑袍方每出一招,他都能提前做到防卫,却又不选择一剑致命,反而有故意欲擒故纵的感觉,如此逍遥缓慢的太极打法,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分出胜负。
梁少顼说,“不知道五味茶楼有没有关于这个狄府的资料,知不知道当年的户部尚书狄谦是怎么死的。”
他在说到“狄府”“狄谦”的时候,声音略微的迟疑了一下,心道玉衣公子也是姓狄的,应该得避讳姓氏什么的。但看玉衣公子的表情很是风轻云淡,也就不再顾虑那么多,大咧咧的分析起来。
梁少顼说,“轩辕家族的人都是做着影守,杀手,这些都是普通人难以胜任的事情。我猜想那个黑袍会不会是曾经守护狄府的人,但是狄府有出了事成了一座空宅子,所以他的任务失败了,接受不了打击,才变成了这个样子。”
玉衣公子微微一笑,对梁少顼的分析给出一个尴尬的苦笑,“你还真的蒙对了。这个宅子故主的事,确实有这种说法。”
“那么好办了,他一直固执的守着这里,而且他的头脑也不正常,我们可以假装我们是这个荒宅原主人的后人,替户部尚书狄谦出面原谅他,说不定能平缓他的情绪。”梁少顼说,他为自己的想法激动得要与另外两个一本正经的人击掌为庆,不过那两个人没理他。
楠樽犹豫的看向玉衣公子,平常特别有办法的人,在紧急关头也不知道如何是好,“这样能行吗?”
玉衣公子好像很赞同梁少顼的想法,他将扇子收拢在掌心,单手背在身后摆出一副朝廷高官的样子,“你看我这个刚子像狄谦么?”
梁少顼和楠樽看着身形单薄的玉衣公子,按理说幕后大老板之类的人物,不是应该身形肥腻,大腹便便的比较呢过震慑人么,一个尚书大人的官二代,怎么的也不应该是这种清素素的形态和纯白的衣着。
不过他们还是认真的点头,怎么说都是五味茶楼的玉衣公子,不是朝廷的人,但在江湖上还是盛名远传的。
玉衣公子于是从容的阔步迈过去,梁少顼和楠樽手执着兵器,谨慎的跟在后面。
两个黑衣人正打的难舍难分,突然被玉衣公子和他的两个手下横插进来,惊奇的感觉大于愤怒。
玉衣公子说:“我听闻这个宅子是先户部尚书狄谦的住宅,在多年前狄谦获罪诛连九族,这座狄府就荒置多年,却不曾被人侵占,皆是高人在暗中守护?”
黑袍人闻言停在那里,与他对峙的也停下来,满脸是汗的看着玉衣公子。
玉衣公子对他们二位抱拳道:“逼人并非有意闯入,乃是已故的狄府家主狄谦之后,特来感谢轩辕高人替我狄家守护家宅,二位也是自己人,切莫伤了和气。”
黑袍人似乎相信了,慢慢的缓和下来,梁少顼和楠樽在后面暗暗的捏了一把汗,好在五味茶楼的大老板,还是镇得住这个场面。
黑袍人激动起来,灯塔一样的黑袍踉跄着转过来,“你真的是狄谦的后人?原来狄谦的儿子还在人世,狄家的香火并没有断绝?”
玉衣公子郑重的点头,重复了一遍他的话,“我真的是狄谦的后人,名唤狄烨,排行最末,当年出事的时候,我还只是个不满十岁的孩童。”
玉衣公子在前面一本正经的说着,楠樽和梁少顼挽着剑立在身后,听到这一句,楠樽不易察觉的抿了抿嘴唇,梁少顼也有同样的会意。狄府一案乃是发生在二十年前,而眼前这个狄烨年龄已经三十有三,这谎话说的真是行云流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