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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九世之仇

厉晞一笑,道:“方才二哥就说了,是特地让小六出气来的。”

厉旸一眨眼,掩住一闪而过的异色,道:“二哥说笑了,二哥几时得罪过我?”

厉晞满腹心事地叹息一声,“二哥自认是问心无愧,可就怕那有心之人蓄意调拨,坏了你我兄弟的情分。”

厉旸大笑一声,“二哥这话我就不明白了,若我们兄弟之间有真情义,哪个又破坏得了!”

“你果然还是是误会了。”厉晞叹息一声,抬起眼,那一双温和的眸子里闪过点点担忧,“这阵子发生的这些事,难道你真的认为是二哥做的吗?”

厉旸身子向后一靠,伸长了腿,目光在厉晞身上一转,反问道:“难道不是二哥吗?”

“不是我。”厉晞回答得干脆而且肯定,“小六,你想想看,一下子得罪了两个兄弟,还引起父皇的猜忌,我这么做能有什么好处?”

“好处?”厉旸扬声反问道:“五哥如今只剩两年的命,而我也被父皇猜忌贬到了刑部,我无论怎么看,就只有二哥你毫发无伤啊!”

“话虽如此。”厉晞揉了揉额头,道:“你真的相信,老五只剩两年的命了?”

厉旸道:“我为什么不信?我就是怀疑五哥,我也不会怀疑那十三个太医,更不会怀疑父皇。”他冷笑着对厉晞道:“怎么?一口气几乎除掉了两个对手,这会又来我这里挑拨离间,等我和五哥反目为仇、拼个你死我活之后,你再来坐收渔翁之利?二哥,你真当我愚蠢到这种地步吗?”

厉晞听到他这般口气,知道他是真的恨了自己,原本就是个一团乱麻的状况,到最后明光帝又插了一手,竟是将他推到了风口浪尖上,怎样也解释不清了。

心里微微泛起凉意,他苦笑道:“这么说,小六无论如何也不肯相信二哥了?”

厉旸眼珠子转了转,忽地笑了笑,“也不是不能,只要二哥能让父皇将户部还给我,我就信了二哥,如何?”

厉晞长叹,“小六实在是为难二哥了。不是二哥不肯去为小六在父皇面前说项,只是这么一去,父皇弄不好要认为是你我联手害了老五。”他停住,发了一会儿的呆,“罢了,二哥也不求小六你相信了,二哥就提醒小六一句,如果你选择了不相信,那么就谁都不要相信。”

不要信我,不要信老五,也不要相信父皇。

厉旸垂下头,端起茶碗喝了一口,慢慢地道:“二哥也忒小看我了,我又不是三岁的孩子,该信谁,不该信谁,我还是分得清楚的。”

“那二哥我就放心了。”厉晞浅浅笑了笑,从怀中掏了一只赤金镶宝玉的长命锁放在桌上,“没参加上煜儿的抓周礼真遗憾,这是我这个做二伯的补给他的礼物。”

厉旸眯起眼,毫不客气地道:“二哥这是怎么了?讲道理讲不通,又想跟我想兄弟情吗?”他眉峰一立,低沉的声音里藏着压抑的恨意,“在我五岁那年,二哥您帮着温贵妃诬陷是我母妃将闵……哦不,现在应该称为德贵妃……推下水的那一刻,我们的兄弟情分就没有了!”

算上已故太子,明光帝只有四个成年的皇子,不少,可也不算多,对于每一位他都很是重视,作为其中一位已经封了亲王的皇子的母妃,若不是屡遭算计,厉旸的生母玉美人就算出身再低至少也应是个昭仪。

那年明光帝到行宫避暑,除太子的生母皇后去世之外,其他几位皇子的生母都带着儿子随驾而行,当夜在行宫的水榭旁宴饮歌舞。

忽然不知怎么的,怀孕三个多月的闵昭仪忽然落水,幸亏获救及时,母体和胎儿都没有大碍。不过她醒来之后却说自己并不是失足,而是被人推下水去的,可推她的那个人,她又偏偏没有看到。

这时候温妃出来指证,说是亲眼看见了玉婕妤将闵昭仪推下水的,明光帝本来有所怀疑,可当时十岁的厉晞正好跟在母亲身边,有他证实温妃的说法,明光帝这才信了,盛怒之下将玉婕妤降为了美人,之后这么多年一直没有再霍恩宠。

厉晞听他提起往事,脸色微微变了变,随即很快恢复了温柔从容的模样,他很意外地摇摇头,“没想到,这件事你还记得。”

厉旸咬着牙道:“我如何会忘记?你们个个都在庆幸闵妃母女平安,可谁知道我母妃含冤受屈,在被押回冷宫的路上,也曾孤零零地流掉了一个胎儿?自那之后母妃的身子大损,夜夜啼哭,如今她不过四十,却已经盲了双眼,白了头发。而这一切,都是因为二哥你和你的母妃。”

他慢慢地站了起来,慢慢地走到厉晞面前,眯着眼睛道:“二哥,别说我从来就不相信你,就算是我相信你,经此一事,你觉得你我兄弟间还能有什么情意?”

厉旸说得太直白、太露骨,就算镇定从容如厉晞,也颇觉压力。

他如玉的面色愈发地白了几分,就仿佛薄如蝉翼的瓷器,“小六。”他的声音滞涩而艰难,“虽然现在说有一些晚了二哥也没有推卸什么的意思,但既然你提起,二哥还是得说,那件事……原本不是我母妃的意思,而是闵……德贵妃找到母妃,希望与她联手……”

“二哥你觉得我会信吗?”厉旸哈哈一笑,那扭曲的笑容里反复掺着无限的伤痛和悲凉,道:“就算是她先想要害我的母妃,所以,温贵妃就答应了?所以,二哥你就答应了?”

看厉晞薄唇一动,似乎是想要说什么,他猛地大喝一声,“你别说你事前不知道!如果你不知道,你为何当时正好在旁边?如果你不知道,你说的证词怎么会和温贵妃说得一模一样?二哥呀,我母妃当时根本什么都没做,如果你不是事先和她们串通好了,你们怎么能‘看’到根本就没有发生的事情?而且还‘看’到的一模一样!”

厉晞抿住了唇,没有再说话,他就那么无声地看着厉旸,姿容柔和而静美。好半晌,在看到厉旸渐渐平静下来之后,他缓缓抬起双手,道:“既然你不想听二哥的解释,那二哥就不解释了,二哥也确实没什么好解释的。小六,你知道,母妃的意思是没办法违背的。”

厉旸红着眼瞪着他。

厉晞再次长长地叹了口气,“当你为你母妃含冤不白而日夜痛苦之时,你可知我也从未有一日安宁。小六,二哥确实不知道你母妃曾经……但,我想你也从未想过,为何我母妃受父皇恩宠多年,此生却只有我一个儿子?”

厉旸的眼皮轻轻一颤,眼底到底浮现出询问的神色。

厉晞却笑道:“如今我还记得你抓周时的样子,满桌子的东西你一个也看不上,最后却要跟老五抢他手里的小木刀。这件事,我想你们都不记得了。你们都长大了。”他用很欣慰的语气说道:“你不信二哥的话,那么二哥就不说了。所有的真相你自己去查吧。但是二哥要提醒你一句,你有没有想过,德贵妃一向心直口快,树敌甚多,可为何她却能平平安安地在宫中生活这许多年?”

厉旸若有所思地眨了下眼睛,片刻之后低笑一声,“二哥呀二哥,若论脸皮之厚,我和五哥自叹弗如也。”他随手拿起手边的茶碗,高高举起,道:“二哥,我不管这次究竟是你还是五哥害我,说句实话,我还真得感谢他一下,因为我们之间终于不用再假惺惺地装什么亲密兄弟了。现在这个样子就很好,我们生在皇家,本来就做不成兄弟,只能做对手。”他松开手,茶碗跌落在地摔得粉碎,“而我又偏生气量狭小,在我的眼中连对手都没有,不是朋友,就是仇人。”

厉晞的笑容越发温柔得可以说是宠溺了,如此状况,他竟还是赞同地点点头,“我常说,我们兄弟几个,只有小六活得最痛快。”

他并未告别,拿起搁在桌子上的玉箫,转身迈步出了相王府,夕阳下,一片青影摇曳,如天涯碧空。

厉旸看着他走出去,屋门合上,默然半晌,忽然道:“你觉得他说的是真的吗?”

室内响起一阵浅浅的衣袂浮动之声,有人从侧室中走了出来,深沉的语声中带了一抹不自知的轻佻,“王爷是指哪件事?他不是这些事的幕后之人?还是,当年玉美人被冤枉的真相?”

那人几步走到厉旸身侧,同他看向一个方向,“事到如今,是真是假,对王爷来说有什么区别?”

是真,他们是仇人;是假,他们还是仇人。

“百姓们有个说法,父子兄弟皆是前世的仇人,这么看来的话,皇家的父子兄弟之间的仇怨,至少要有九世那么长,才能恨得那么深,怨得那么长。”那人伸手拍了拍厉旸的肩旁,“王爷还是看开点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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