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园子一路到了内殿,太后一直拉着花想容的手,二人亲昵的交谈殊不知刺红了多少人的眼,萧明玉跟着玉荣公主身后,道,“镇北将军夫人今日真是风光呢。”
玉荣转头,睨了她一眼,“你是嫉妒么?”
萧明玉一滞,脸色微微僵硬,忙摇头否认,“公主为何如此问?我只是惊叹,太后常年礼佛,后宫中多少人想巴结讨好,都不得意,镇北将军夫人不过才一进宫就得了太后恩宠,公主就不气?”
玉荣扬手一巴掌落在萧明玉的脸上,声音响亮,转眼,她脸上红肿了一片,萧明玉捂着脸,震惊而错愕,“公主,臣女何处做错了?”
玉荣鼻腔里发出淡淡的一声冷哼,扬眉,往前走,“你不过是萧家的养女,竟然敢揣测太后的圣意?”
顷刻间,萧明玉脸色煞白,扑通一下子跪了下来,“公主喜怒,明玉知错,一时被嫉妒遮眼,请公主赎罪。”
玉荣公主凉凉的打量她一眼,“这里是皇宫,不是你萧家后院,约束好你的言行。”她冷声警告,话音未落,,人已经绕过萧明玉而进了大殿。
殿内灯火通明,由无数条通红的柱子支撑着高高的屋顶,每根柱子之上都盘旋着金光灿灿地龙,张牙舞爪,栩栩如生,按照分位品级,从太后,太妃,皇后,妃嫔依次入座,花想容从低而寻,正巧旁边坐的是萧明玉,她微微错愕,瞧了她一眼,抿唇一笑,不多言语。
倒是萧明玉一转眼便忘了方才被玉荣惩罚的模样,依旧热络的与花想容攀谈,“嫂夫人真是了不得,一进宫便得了太后恩宠,千万人都眼巴巴的盯着,赏春宴上卧虎藏龙,还请嫂夫人务必小心。”她望着花想容,打量的目光从头扫到脚,嘴角勾起一抹似有若无得嘲讽,举杯,“敬嫂夫人一杯。”
花想容举起那杯酒,青莲猛的倒了下来,正巧撞到了花想容的手腕,酒水扫到了地上,“青柠你做什么?”
“方才有公公端着东西路过,请夫人责罚。”青柠飞快的瞥了一眼一旁的萧明玉,脸色微微泛白。
花想容诧异的扫了一眼青柠青莲二人,让宫人重新换了酒杯,倒了一杯,敬萧明玉,她浅笑摇摇头,扶着额头,“明玉不胜酒力,怕在多饮一杯便醉倒了。”随后,她在桌子上搜寻了两圈,举起茶杯来,“明玉以茶代酒,嫂夫人不会怪罪吧?”
花想容定定地摇了摇头,用衣袖做挡,一口灌入,却只是含在嘴里,擦嘴的时候,全都吐了出去。
萧明玉一直笑眯眯的盯着她,眼中带笑,只是笑的花想容浑身都不舒服的紧,正巧旁边落座的是工部侍郎的夫人,汤敏君,她一坐下,便热络的与花想容攀谈起来,倒是缓解了她与萧明玉相处的尴尬不适。
“听闻今日圣上会来。”汤敏君贴着花想容的耳朵悄悄道,嘴角带着一抹神秘的笑,“你可知为何?”
花想容一怔,摇头,“为何?”
“今日有一位异域美人。”
“异域美人?”花想容不解,不知何故,为何这来了一位异域美人,皇上就会出现,想起徐玉修,似乎已经许久未见。
她正走神,忽然汤敏君激动地拉着她的袖子晃了晃,“瞧瞧。”
花想容望向大堂,一位身姿婀娜的女子缓缓的走近,随着脚下的地毯一点点的展开,她也渐渐出现在众人眼前,轻盈白纱遮面,腰上围了一圈金色的装饰铃铛,随着轻快的步伐,清脆悦耳,就连正与太妃说话的太后也被吸引去了,她微微蹙眉,面色稍显不悦,“这是?”
太后身旁的康嬷嬷,俯身小声解释一番,太后合拢眼皮,似乎兴致缺缺,花想容偷瞄了一眼太后,小声问汤敏君,“敏君姐姐,这位异域来的美人究竟是何人?”周遭人反响各异,窃窃私语,花想容听了几耳朵,无不夹杂着贬低之意。
汤敏君诧异的看着花想容,问,“你不知道?”
花想容点了点头,汤敏君便凑到她跟前来,咬耳朵,“听闻这位异域的妃子是南疆送进来的。”
话说着,南疆的妃子已经翩然起舞,宛若蝴蝶仙子偏偏起舞,她赤脚踩着第地毯上,随着鼓点节奏的明朗,竟然生出朵朵璀璨多姿的莲花来,姹紫嫣红将妃子掩映其中,花想容看的瞠目结舌,今生有幸,第一次能见着步步生莲的情景。
“瞧见了吧,这就是她惹圣上欢喜的缘由。”汤敏君看的津津有味,拿着块点心边吃着边看的津津乐道,还指着花想容面前的一小盘,“你不爱吃,不如就让给我吧。”
花想容一怔,立即让青柠端了过去,青柠拼命的拉扯着衣袖,似乎隐藏住什么,花想容装做没看见的样子,青莲暗暗捏着青柠遮掩的那处手腕,“你的手怎么了?”
青柠的身子一僵,犹如雷击一般,身子颤了一下,“青莲,你做什么?”她咬牙,低斥。
青莲眼眸一沉,“你手腕?”
青柠便慌张的拉了拉衣袖,一把甩开了青莲的手,神色慌张,察觉青莲的暗中打量,又慌忙的低了头,沉默无言。
青莲反复的看她几眼,青柠一直低着头,并看不清楚她脸上的神色,黑暗中曲调有明朗欢快的,忽而变成了波澜壮阔,犹如千军万马在草原上飞奔一般,南疆的妃子被一阵白烟遮挡,人人只闻着阵阵异香,随着一声人猿似的嚎叫,白烟转瞬消散,南疆的妃子已然换了一身装束,绯红戎装,手拿长剑,一招一式,干净利落。
花想容心中吃了一惊,忍不住与汤敏君问,“这位南疆的妃子怎还会中原的工夫?”瞧她一招一式,倒像是个练家子,她心里暗暗揣测,若是与林楚相比,她能过上几招。
“谁知道呢?南疆蠢蠢欲动,这位妃子就被送进宫里来了,怕是包藏祸心,这也是太后不喜的原因。”汤敏君笑的十分狡猾,眼睛瞥向太后,只是令人诧异的是,太后冷然的脸上竟然出现了笑意,不过也不难理解,毕竟南疆的这位妃子身怀异术,才艺精湛,平常的中原女子无法比拟。
花想容愕然,她怔愣出神之际,随着太监的一声高呼,“皇帝嫁到。”她迷蒙的随着众人一同跪下,不过微微抬起了头,望了一眼,便遭来汤敏君紧张的低斥,“不得直视圣颜。”
花想容揉着微微酸痛的膝盖,心中不快,徐玉修流落民间之时,不知直视了多少次,不过是换了身衣服,换了个地方,她们便只有云泥之别,见面需三拜九叩,等级诧异明显。
“起了。”汤敏君搀着花想容一同起身,她脸上带着诧异和不解,“听闻皇帝身边得力的玉青莲姑姑都被送到了将军府上专门教习你宫规礼仪,为何你?”汤敏君似乎意识到自己问的太过直白,掩着嘴,讪讪的笑了一下,“我只是好奇。”
花想容并未多想,“我从小生养在乡下,无拘无束的,突然多了大家礼仪约束,便是不习惯的很,让汤姐姐见笑了。”她说着腼腆的笑了笑,昏黄的宫灯的烛光摇曳,照在她脸上,分外的娇俏动人。
汤敏君也不禁跟着多瞧了两眼,一面赞叹着,“听闻将军府后院干干净净的,镇北将军对你疼爱有加,我一直十分好奇你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今日有幸一见,果然不是常人。”
汤敏君别样的称赞引得花想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汤姐姐何处此言,我不过是乡野中长大的,与养在深闺中的的确有所不同,也许是将军一时新鲜罢了。”她美目波光流转,俨然不过是客气之词。
汤敏君自是知道花想容与别人是不同的,心中的结交之意根深蒂固,与林楚相同,工部侍郎陈诚,本就是忠君之臣,一向不喜与明王党派为伍,自从林楚回京复职之后,便一直有结交之意,只是林楚脸色太过冷淡,朝中与之攀谈的机会不多,便劝说夫人与花想容交好。
只是花想容自从进了京城,便称病在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即便拜访也没有个由头,今日总算是见着了。
“今日瞧着想容妹妹实在投缘,心生欢喜,这件小玩意便送给妹妹拿去玩玩。”汤敏君拉着花想容的手,转眼便撸了自己手上带着的镯子套在了花想容的手上。
花想容一怔,“汤姐姐这可使不得。”她不懂翡翠玉镯,但只看一眼,戴在她手上的镯子经营剔透,便知定不是凡品,如此价值不菲之物,她如何能心安理得的收下。
“我娘家独我一个,自幼便觉得孤单,只想多个妹妹,弟弟的,如今见着想容妹妹,心中便有一见如故之感,若是妹妹执意不肯收下,便是看不上我这个姐姐?”
“汤姐姐。我。”花想容蹙眉,有些为难,这东西属实有些贵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