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办的好事。”花月容一路冲进了木棉的院子,春香正在擦桌子,见到花月容身子一颤,竟一下子跪了下来,花月容吃了一惊,恼怒的扫了她一眼,置之未理。
木棉坐在凳子上喝茶,见着花月容脸色不虞的冲进来,缓缓放下茶杯,“这是怎么了?”她弯腰将沾着零星几片的酸枣糕的篮子放到桌子上,“虽然酸枣糕好吃,倒也不能多吃,我下次再托人弄一些过来就是。”她心不在焉的说着,重新拿起茶杯,小口小口的酌着。
花月容拽着木棉的领子,将她整个人从凳子上拖起来,怒声质问,“你为何如此歹毒?”
木棉眨着无辜的大眼睛,迷茫的问,“怎么了?”
花月容冷哼一声,两只手指从篮子里捻出一块酸枣糕来送到木棉的嘴边,她却死死的咬着牙关不肯张口,花月容冷笑嘲讽,“你心里有鬼不敢吃?”
木棉微微皱眉,眼眸嫌恶的从沾了淤泥的篮子上一扫而过,“这篮子忒脏了,我如何张口,是何事让姐姐气成这副模样?”木棉伸手想帮花月容顺气,被一巴掌毫不客气的打落。
“酸枣糕里放麝香,还特意托人从乡下送过来专门给孕妇吃?”
木棉一愣,也顾不得脏不脏,从篮子里夹缝里抻出一小块酸枣糕塞进嘴里,眉头微微蹙着,“夫人吃了?没事吧?”
花月容冷眼旁观,只觉得此刻木棉脸上生动地神情,实在是恶心,她缓缓的低下身子,“你是不是嫉妒花想容过的比你好,身份比你好,还有一品将军呵护,于是暗中下手,木棉你果真一丁点都没变,依旧自私凉薄,缺德!”
木棉踉跄退了一步,砰的一声撞到了身后的架子,架子晃了两下亦跟着砰的一下子倒了一地,春香打了个冷嘲,紧紧闭着眼,将头埋的更低,架子就压着她的腿让,然而她却没有半分动的勇气。
“你说你在府中不受重视,下人也不待见你,我想帮你出气,但现在看来,春香见了你倒像是老鼠见了猫一般畏惧,木棉你的手段当真阴狠。”花月容怒火中烧,话也是捡着戳心窝子的说。
木棉深吸一口气,“这酸梅糕拿过来我便没看,直接送给你,是你要拿去给夫人的,试问我既然想害她,为何不自己送去,我如何能左右的了你的心思?”木棉也恼了,蹲下捡碎了的茶杯碎片的时候,一不小心割破了手指,献血染红了碎片,她顿了一下,咬了咬嘴唇,鼻腔中发出一声沉重的叹息。
花月容一把将木棉扒拉开,“你笨手笨脚的,待会跟我去沉香院。”
木棉惊愕的问,“你想让我给夫人道歉?若是此事是我做的,一人做事一人当,我木棉虽然贫困潦倒,却也不至于没骨气,但此事我的确并不知情,你若是硬逼着我承认,我做不到。”木棉说着,一把将拉扯她的手的花月容推开,尔后起身气哼哼的向院子后头走去。
春香看了看木棉的背影,又小心翼翼的打量花月容,却发现花月容也正在瞧着她,“我,我去。”她刚站起一只脚,肩上便被花月容按住,“你跟我去沉香院。”
春香惊慌失措,“我,此事我一丁点都不知情,堂小姐,您行行好,就饶了春香吧,春香家中有八十岁的老母,八岁的稚童,春香,春香不想死啊。”她忽而扯着嗓子嚎啕大哭。
花月容脸色烧红,尴尬的将一路惊愕的目光瞪了回去,粗着喉咙,呵斥,“闭嘴。”
见着春香吸着鼻子,哽咽,通红的眸子受惊的小鹿一般小心翼翼的望着她,叹了口气,语气软了几分,瞧着此时处处胆小的春香,心中不由得生起一股怜悯,“不过是要你去解释一番。”
“可,春香当真什么都不知道啊。”春香紧张的攥着她自己的衣角,步子一步一步的是向后沉的,但她的力气始终不及花月容,无奈的只能被人生拉硬拽的拖着走。
沉香院门口,青莲脸色怪异的站着,身边伺候的小丫头也不见了踪影,花月容讶然的望了一眼日头,午后的阳光丁点不见,只有天边遥远的西方稍稍露出半点火红的云彩,“青莲。”
花月容突然的一声让青莲打了一个激灵,惊魂未定的望着她,“堂小姐。”她微微屈膝,尔后转身便是缓步向着屋子里走去。
花月容惊愕的看着青莲古怪的举止,忍不住好奇,追了上去,“青莲,伺候你的小丫头呢?”她走近了一看,才发觉青莲的脸色奇差,她一把掀了她的衣袖,诊脉,“你的脉象,不对啊,我开的方子是补气养血的,为何反而气虚。”
青莲神色淡漠的将手一把从花月容得手里抽了出来,“已经请了回春堂的大夫来,夫人那处不用堂小姐操心。”
花月容一愣,青莲已经抽身而出,步伐艰难,却执着,一步步地向着耳房走去。
花月容刚刚走到门前,便被蓝衫拦了下来,蓝衫脸色为难的看了一眼花月容和春香,“唐大夫在屋里,若是堂小姐来探望,还是明日再来吧。”
花月容神色大变,厉声质问,“这是何意?”
“青莲姐姐吩咐下来,府内的问诊暂且都不用姑娘操心了?”
花月容一步窜上前,抓着蓝衫的双臂猛烈的摇晃起来,“这是何意?”
蓝衫惊愕于花月容得力气之大,无法挣脱,头晕目眩,好不容易等她松了手,那怒吼的声音震耳欲聋,眼看着花月容双目赤红,已经动了怒,蓝衫更不敢多说一个字,可她越是不说,越想是拿火在燎花月容得心头肉。
“夫人吃下的酸枣糕的确是堂小姐拿过来的,为了确保安全,才......”
顷刻间,花月容执拗的模样悄然散去,无力地松开了制住春香的手,“我知道了。”她的声音飘渺无力,仿若挣扎了许久的病入膏肓的病人,一股心有余而力不足的无奈,阴云密布一般迅速的将她罩笼。
“公主。”
玉荣从正门回来,正与花月容相撞,她不过是扫了她一眼,便猜出了她的心事,“大理寺卿,即日便会下文碟下来,还不能解你心头之恨?”玉荣嘴角悄然藏着一抹讥讽,若是不仔细看一分也看出来,但距离她如此之近的花月容看的一清二楚。
“我知道公主喜欢人前一套,人后一套。”花月容近乎癫狂的嗤笑起来,眼泪漫过眼眶,她丝毫不在乎,她猛的贴近玉荣,一把将霓裳推开,“可我不在乎。”
霓裳捂着脖子,疼得呲牙咧嘴,扬着拳头,触及玉荣的冷眸,顿时松开了手,落寞的揉着脖子退到一旁,“公主养了一条好狗,为何不知道珍惜?”她忽而质问,随后从怀里摸出一管药膏,扔给霓裳,“一日两次擦在脖子后面,不出三日即可痊愈。”
霓裳下意识的接住,刚想将药膏摔出去,不小心的又牵动了脖子上的伤,疼了一下,痛的头皮发麻,便忍耐了下来,却又十分好奇,好好的人,怎么在一夕之间忽然多了伤,还是在脖子后面,她神色诧异的望了往玉荣公主,眼眸忽明忽暗。
“花月容,我倒是小瞧了你。”她转过身子,望着不远处的蓝天,“我听闻沉香院出了麝香?”
“关你何事?”花月容脸色顿时沉了下去,绕过霓裳便要走。
“但此事事关你,花想容误会了你,平素你姐妹感情亲厚,亲密无间,旁人说她半字不好,你都恨不得上去与人辩证,甚至不惜大打出手,但在她心里的你呢?”
花月容狠狠的眨了眨眼皮,拼命的忍耐着几欲奔涌而出的热泪,“我们姐妹之间的事,旁人知道个屁。”她凉凉的瞥了她一眼,嘴里嘀咕着骂人的话,玉荣并没有听到,却是没有再阻拦。
“公主,这个堂小姐根本不是个省油的的灯。”
皇上当初拍玉荣到将军府,假借陪伴花想容之名,但一入将军府,二人的关系忽而冷淡了许多,及时往来酒楼的生意往来也断了,这些霓裳都想不明白,却不敢质问。
“走了。”玉荣喊了霓裳三次,毫无反应,顿时没了耐性,一巴掌举起,迎着霓裳惊恐地眸子,又缓缓的落了回去,“我说我们回吧。”
霓裳讪讪的点头,望着花月容离开的方向,若有所思。
“待会出府,路过回春堂,正好请大夫个你看看。”
霓裳一怔,诧异的看了一眼已然全黑的天,“天色已晚,公主此时要出去,怕是不妥吧。”
“你可以尽可以与皇兄禀报,我不过才出宫几日,皇兄会如此不放心?”
霓裳忙摇头,“皇,皇上不是这个意思。”
花月容冷冷的哼了一声,是不是又如何,都并不重要,她不过是颗棋子罢了,有没有无足轻重,哪怕她已然拼命的努力过来,这一切在欧阳玉修看来不过都是理所当然,不值得一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