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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在耀眼的阳光下,拿破仑的遗体躺在验尸台上。五个英国军医、三个英国军官、三个法国人围着那张解剖台,安托马尔基正在剖检尸体。这位科西嘉医生摘掉肝脏并切开。他拿起这个器官给别人看,就像为学生做示范一样。“你们看,先生们,胃的溃烂部分是如何附着在肝上的。我们要得出什么结论呢?圣赫勒拿岛的气候加重了胃病,从而导致皇帝过早地死亡。”

举行表决:英格兰对法兰西。多数人断言内脏健康,而科西嘉人将手指插进穿孔的胃壁。医学报告书。

对遗体进行了防腐处理,遗体上的绣金斗篷供人瞻仰。全体守备人员自愿列队从旁边走过。所有看过遗体的人都证实面容平静、安详。自从加冕以后,他的面部常常呈现出罗马皇帝的强壮和成熟,现在恢复了青年时代的清秀。

英国当局不允许他的遗体运到欧洲。在一条幽谷里挖了个墓穴,旁边有一汪泉水,两棵垂柳的影子投射在泉上。他得到英国将军享有的荣誉;在墓穴的上空发射礼炮和火枪,旗帜在微风中飘扬,上面醒目地写着英国的胜利的名称。总督也来了,并称他已宽恕了皇帝。

用六块石板覆盖着坟墓。炮兵军官的墓还需要第七块石板,但目前还找不到,便从一所新房子的炉子上取下三块瓷砖。总督不让把“拿破仑”的碑文放在墓上,坚决要求用“拿破仑·波拿巴”。所以便没有了碑文。长木家具被拍卖;房子让一位农民买走,他把这个住所改成一座磨坊;皇帝住了六年的两间屋子恢复成了牛棚和猪圈。

英格兰只做了一件纪念死者的事:墓旁设置了岗哨。十九年间,卫兵每隔一定的时间替换一次;直到皇帝的尸骨被送回巴黎。

其他的人没有等到这个时候就返回了欧洲。总督在被拉卡塞的儿子用马鞭抽打后,慢慢地死去。卡斯尔雷是对处理拿破仑负主要责任的政治家,最后在忧郁病发作时自杀身亡。整个英格兰都在记述或谈论对那位伟大的被流放者受的虐待。

科西嘉医生去了意大利。吕西安拒绝见他。在帕尔马,玛丽·路易丝将他拒之门外,但在剧院的包厢里见到了她。在罗马安托马尔基拜访了莱蒂齐亚·波拿巴,她让他讲了所有的消息。他把银灯留给了她,乘船回到科西嘉。莱蒂齐亚坐在炉边,为二儿子纳波莱奥内的命运而哭泣。

她又活了十五年。比埃丽斯波利娜活得长,比她的好几个孙子、孙女活得长,比三个教皇活得长。她半身瘫痪,双目失明。她面对儿子的胸像坐着,对死去的亲人表示哀悼。

犹如一位女王,欢迎所有忠于皇帝的人到她宫里去。她的仆人是欧洲唯一佩带他的徽章的人,她的马车是他的盾徽车。有时得到维也纳和孙子的消息,然而那个年轻人被禁止去探望她。他二十一岁就死了。现在玛丽·路易丝给她写信。她不回。最后被告知可以回家,但她不愿走,因为她的子女没有得到一样的权利。

皇帝去世九年后,波旁王朝被推翻,奥尔良家族建立起来。新国王知道拿破仑的支持者非常强大,所以命令将十五年前移走的拿破仑雕像放回到原位。热罗姆将这消息告诉了母亲,她突然恢复了健康,又可以下床了。间隔了很长时间以后,她第一次走进客厅,一双失明的眼睛转向那尊胸像。以平板的语调说:

“皇帝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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