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长生大步流星地迈出了府衙大门,目标很明确,他先是直奔南村刘老汉的家中,既然百姓们不主动报官,那自己就去主动找他。
民不找官,官找民,求着他打官司。
县令大老爷气势汹汹地穿过了好几条街,又徒步走了七八里路,最后来到了南村一处略显清贫的农舍中。
农舍很简陋,外面有个大小适宜的小院落,里面栽种着时令蔬菜,家中有着三口人,老两口和一位妙龄女子。
刘老汉老来得女,别看刘老汉老了吧唧的,女儿倒是年轻美貌的很,不似那般倾城,却也有有着几分姿色的,如今待字闺中,正等出嫁,结果被杨旭给糟蹋啦。
于低矮地墙院外,李长生还未踏足入户,便是传来一阵阵哭泣的声音,有女子的啜泣,亦有男人无奈的哭诉。
一家三口,抱头痛哭,谁让他们对方是杨旭呢,乡绅杨金宝的儿子,无人找招惹他,如今女儿造此事情,只能自己忍着,却不敢报官求助。
呜呜咽咽的声音,由近及远,待李长生推门开来,哭声更是清楚几分。
刘老汉一家三口,看见有人来此,还是穿着官服,心中顿时慌乱了,本能的以为是杨旭派人前来,是要对他们家人不利。
他本能的抄起手边的锄头,不由分说,朝着李长生便打了过来。
还不等锄头落下,被冲上前来的衙役们给一把夺了下来,只听刘老汉破口大骂道:“你们这群狗官,想要伤害小老儿的家中,就本事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刘老汉,你这人怎么不识好歹啊,我们家大人得知你的女儿被人欺凌,便匆忙赶来询问情况,你不分青红皂白就拿锄头杀人,有病吧你?”衙役骂道。
“你们……不是来赶尽杀绝的?”
“说你有病,你还真他娘的有病,你见过那个人穿着官服来杀人的?”
细想也是,杀人者多半都会伪装一下,再不济也是身着便装,还真没见过穿着官服杀人的。
“那你们是来干什么?”
“刚才不是跟你说过了吗,大人是来此询问情况的。”衙役说道。
这时,李长生挥了挥手,道:“行了,你退下吧。”
衙役听话的退至一旁。
“老人家,本官闻昔你家女人被恶民欺辱,来此便是询问情况,求证此事真否?”李长生说道。
刘老汉指着一旁的女儿,哭着说:“大人啊,我家闺女就在此,您也看到了,她被……被杨旭那纨绔给强暴了。”
说完后,哭的更是大声,这辈子就一个女儿,结果,竟是发生了这种事情,且让他如何不怒、不怨、不恨啊。
“朗朗乾坤,光天化日之下发生此等恶性事情,你们为什么不报官?”
“报官?整个吴县的人都害怕杨家,报官要是有用的话,小老儿就算豁出去这条老命,也要为小女讨回一个公道。”
刘老汉似是忘记了,眼前站着的就是吴县的父母官,看着这位年纪轻轻的少年郎,竟是忘记了他的身份。
“老人家,如果本官说要给你的女儿讨回一个公道呢?”
李长生的话,就如同惊天一道雷响,刘老汉一家人登时投来诧异的目光,这种感觉就好比夜幕下照耀的一道光束,仿佛看到了新的希望。
刘老汉颤抖地双手紧紧地抓住李长生的手掌,颤巍巍地说:“大人,您真要帮小女讨回公道吗?”
“不相信?”
刘老汉闭着眼,无奈地摇头说:“并非小老儿不愿相信大人,而是杨旭的父亲是杨金宝,这十里八村的人哪敢招惹他呀。”
杨金宝的威名,不说旁出,就是吴县中人,无论男女老幼,提及他的名字,无不是害怕心慌,生怕惹到了这位爷。
从刘老汉的神情中,李长生也读懂了他们的恐惧,看来这位杨金宝,在吴县的影响力不小啊。
“天子犯法尚且与庶民同罪,他儿子犯了罪,就应该依法处置,别说他的父亲是杨金宝,就算是当朝皇上,本官也要将他绳之以法。”
听到他的话,刘老汉望着李长生好久好久,上一任县令,唯恐比之不及,听到‘杨金宝’这三个字,跑的比兔子还快,涉及杨家的任何事情,一律置之不理,生怕惹了那位祖宗。
可如今的县令大老爷,非但不避开,反而主动迎上来,不禁令人好奇。
而李长生的行为,也是引来了南村的老少爷们,听说县令大人来到了刘老汉家中询问情况,众人出于好奇,便是想要过来瞧瞧热闹。
恰好听到了李长生要问刘老汉伸冤的事情。
可是,刘老汉还是担心,他心有顾虑,害怕杨家痛下杀手。
为了坚定他的信心,李长生问道:“刘老汉,本官知道你心中所忧,害怕杨家暗下杀手,对吗?”
刘老汉点了点头,李长生继续说道:“如今的你,还害怕什么?女儿被人凌辱却不讨还公道,只怕于她而言,活着最后屈辱一声,不如死了痛快,破罐子早就摔碎了,你担心什么?既然如此,何不为女儿讨回公道,就算是死也瞑目了。”
他的一番,听来着实有些狠,但说到却是事实,刘老汉的女儿被人强暴,活着也是生不如死,大不了一死了之,而他之忧虑,便在于女儿,横竖都是一死,又岂能窝囊的死去?至少也得拉个垫背的。
见到刘老汉动容了,李长生忽然变得严肃起来,道:“本官再问最后一遍,刘老汉,你是否想要为女儿伸冤,讨回公道?”
“大人真能帮小女讨回公道?”刘老汉再次问了一遍。
李长生摘下自己的官帽,说道:“如若不能将杨旭绳之以法,那么,这个官我不当啦!!”
哗----!
此话一出,顿时炸了锅,能够说出此等豪言壮志,不惜冒着丢官的风险,也要为普通的民女讨公道。
刘老汉顿时哭的稀里哗啦,噗通一声跪在地上,一大把年纪了,抱着李长生的大腿,说道:“小老儿想要为闺女讨公道。”
“为官者,不可亲涉百姓们家中事,刘老汉,本官要是堂堂正正的到县衙击鼓鸣冤,如此一来,本官便可光明正大升堂立案,你可愿意?!”
任何事不可逾越了规矩,尽管刘老汉愿意为女儿伸冤,但必须要经过击鼓之后,才可立案调查,于法才算合理。
“愿意!!”刘老汉磕头说道。
“好,本官就在县衙等着你。”
……
一时间,李长生要为刘老汉女儿伸冤讨还公道的声音,迅速在南村传遍开来,在众多村民的协同下,刘老汉来到了吴县衙门。
敲响了鸣冤鼓,而李长生端坐堂上正式受案审理。
很快的,周围附近的几个村也是随之传开了,街上的百姓们都要疯狂了,新任的县老爷竟然要抓杨旭,如今的吴县可热闹啦。
由于杨家在吴县势大,没有衙役敢前去抓人,见此状,李长生怒道:“一群怂蛋,你们不去抓人,那好,本官自己去。”
身为一方父母官,竟然是主动抓人,如此还真是少见的很。
李长生身着官府,从衙门踏出,便是朝着杨家走去,背后浩浩荡荡的一群人,不已是衙役,而是随行的南村村民。
县令大老爷为他们伸张正义,自己怎能忍心他一人身犯虎狼之穴?就算不能给他们任何实质性的帮助,至少在气势上不能输。
“兄弟们,这段时间大家也都看到了,咱们以前是混吃等死的无赖,在百姓们中间臭名昭著,而如今,大人上任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彻底的改变了我们。”
“擦,老子活了这么久,第一次感受到自己存在的意义,走在街上,百姓们非但不会害怕我,还会主动的打招呼,有的大妈竟然把自家烙地馍分给我,尽管老子不稀罕,可老子心里开心。”
的确,有人走在街上,不再是收取保护费,而是主动给一些吃的喝的,都是百姓们自愿的,尽管他们不缺,可心里面却是美滋滋的。
“是啊,兄弟们,没有大人就没有我们的今天,如今大人只身犯险,我等身为府衙衙役,又如何忍心他一人独往?”
“不怕死的就跟我走,谁要是怕了就自己退出,我等皆不反对。”
“大人都不怕死,我们还怕什么?不就是杨家嘛,两个肩膀抗一个脑袋,谁怕谁啊?走!!”
一呼百应,顿时间,县衙中的衙役们都是高声呐喊,为自己诸位,毕竟对方是杨金宝,内心还是有些害怕,喊出来能好一些。
罢了,衙役们冲出府衙,追上了李长生,跟在他的身后,浩浩荡荡的一群人,共同朝着杨家而来。
聚集的人越来越多,闹出的动静也越来越大,百姓们纷纷丢下手中的工作,随行一切凑个热闹。
事情演变至此,杨家巷不知道都难。
杨府。
“老爷,不好了,新任县令要来府上抓人了。”
杨金宝惊起身来,道:“什么?来府上抓人?这新来的县令是不是找死,敢来老子的府上抓人,他活腻了?”
正说着呢,李长生一群人已是来到了府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