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在太平地,却遇不安事。
苏州城外,擂鼓响彻天地,一场弥漫着血腥的厮杀正在上演着。
城中百姓,无不惶恐惊安,这天,街上百姓们无一人出门做生意,家中大门紧闭,躲在房间中静待结果。
早在之前,李长生便是下令所有人百姓不准出门,不能因为自己的原因,而伤害到苏州百姓。
城外,李长生凭借一己之力,抵挡着千军万马,明知不敌,依然要殊死拼命,直到援军赶到。
六位土司,率领八方寨民,其人马多达数万人。而李长生却仅有数百人得以抵抗,其两者之间差距,可谓天与地。
这些人,都是唐王派遣进入城中保护李长生周全之人,都是唐王心腹,面对千军万马,他们毫无退意。
就连刺史马臣风,拿起刀刃,骑上战马,在人群中左砍右杀,万夫莫当。
怎知他一介文人,却有此好本事。
“想不到马大人一介书生,竟有此等本领,本王当真是领教啦。”
李长生一边说话,一边挥剑,鲜血横洒现场,飞溅至他的脸上。
“王爷过奖了,身为不良人,又岂会连这点儿本事都没有?!”马臣风说道。
不良人!
太宗皇帝秘密组织的暗杀部,一群生活在黑暗中的人,他们不服从任何机构,能够下达命令之人也唯有皇帝一人,他们誓死效忠皇上,永远生活在无尽的黑暗中,却得到属于他们的荣誉。
这群人是帝国看不见的英雄,却是无法被载入史册,甚是连死后都无人知晓他们‘不良人’的身份。
平日,他们以正常人的身份活动,外人根本不知道他们真正的身份。
“原来是不良人,马大人隐藏的够深的。”
不良人组织,仅仅有二十四人,每一个人都有着特殊的本领,他们被召入组织,接受训练,成为一名合格的杀手,执行着帝国最为黑暗的任务。
“身为不良人,首要便是保密,王爷身居要职,自然不知组织人员,若非情形所迫,下官也不会据实相告。”马臣风说道。
如此说来,李长生也算是不良人中的一员,在册封长平王之前,唐王便是将其纳入麾下,归编入组织。
“你我同为不良人组织,今天,就让我们杀个痛快吧。”李长生说道。
“正有此意。”
二人突然面正前往,分向两侧,左冲右突,在那千军万马之间,犹如两把利剑,交错大杀四方。
李长生手中的玄铁重剑,马臣风手中的长戟,每一次挥动双臂,便是有着一个人丧命当场。
不过,双拳难敌四手,纵然是万夫莫当的英雄,没入人群之中,再数十人的群策围攻之下,也难以抵挡。
倒下之人,前赴后继,一波接着一波,而她们却是仅有一个人。
唐王派遣保护李长生的人,纷纷战死城外,不过两个时辰,存活的便是只有李长生和马臣风。
此二人背靠背,将后面分别交给对方,在经过了一场酣战之后,两人被围困于中间位置。
而此时,他们早已经鲜血淋漓,威凛的铠甲被撕破了一道又一道口子,皮肉翻卷,血液凝固,他们已经忘却了皮肉苦痛,留下的便是仅有无穷的愤怒和存活的希望。
“马大人,你怕死吗?!”
“怕!”马臣风说道。
李长生苦笑着说:“我也怕死。”
若不是为了能够活的更长久,李长生何以至此,漂洋过海,从蓬莱岛至长安城,其目的无非就是能够获得更久一些。
“世上没有不怕死的,但我更害怕就这么死了,不甘心啊。”马臣风说道。
人间难得走一回,谁愿意甘心平平淡淡地死去?若是不活的精彩,又如何对得起这条命呢?
“我也是,不甘心呐!!”李长生低沉地说。
两个人被围困在此,有着无数飞箭对准自己,只需要对方一声令下,便可将他们自己射成马蜂窝。
两条鲜血的生活就此结束。
“援兵马上就要到了。”马臣风说道。
“是吗?”
“惊鸿飞掠,万马群至,只不过,现在才是我们最艰难的时刻。”马臣风说道,就在刚才他看见一只底飞的惊鸿。
想必是援军赶来途中,这些鸿鸟受到了惊讶,才是四散逃离。此中现象,也就是说援军已经距离很近了,再坚持一段时间,便可能活下来。
如今,自己的兵马全部战死,只剩下他们两个人,想要在援兵赶来之前存活下去,其困难程度更大。
面对无数双眼睛,无数支飞箭,纵然飞天遁地,也难逃其中。
只要自己稍有异动,便可被射成蜂窝。
“李长生,你的死期到了,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雨山的声音,再一次响起在李长生的耳边,自始至终,他都躲在人群的后面,始终不曾露头。
如今自己被困,他又一次站了出来,颇有几分落井下石的意思。
“就算是死,本王一定要拉着你一起。”
说话的时候,他紧紧地攥起拳头,吓得雨山后退了数步。这个疯子可是说到做到,鬼知道他发疯起来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情。
“切,孬种,就这点儿本事也敢来此叫嚣。”李长生不屑地说。
雨山脸色一怔,怒道:“那就让你这个硬骨头下地狱去吧,射箭!!”
事已至此,雨山可不会给他任何还手的机会,事不宜迟,以免再生事端,最好的办法便是就此杀掉,一了百了。
至于这些土司们的死活,他可就不管了,唐王是否会派兵镇压等等,皆不在自己考虑的范畴之内,自己的任务也很明确,杀死李长生,完成鬼面男交代自己的。
“等一下!!”
就在这时,安然站了出来。
那天晚上,安然可是亲眼目睹了事情的真相,而她没有将此事告知,说明她畏惧鬼面男的力量,不愿得罪。
如今她又一次站出来,到底是何用意?
雨山问道:“安土司,事已至此,你不会是反悔了吧?!”
见她站出来阻止,雨山眉眼之间闪过一抹寒意,害怕她将真相说了出来,与此同时,也是暗下杀意。
袖口中的匕首,已是准备在手,只要她敢道出缘由,也就是她死亡的时候。
“当然不是,只不过,就这么将他们杀了,未免有些便宜了他们。”安然说道。
“那依照安土司的意思是?”
“诸如这等杀人狂魔,当然是抓起来,以酷刑将其折磨至死,方能对得起展、张二位大人,不是吗?”安然说道。
雨山神情凝重,不知她葫芦里到底买的什么药。
“李长生为人心狠手辣,狡猾多端,就此杀掉最是省心,若是将其折磨杀死,时间未免拖久,以防不测,如果他跑了,这个责任难道安土司来担吗?!”雨山反问道。
“雨大官人就这么盼望着他死吗?还是说,你有把柄落在他的手中?”安然饶有情致地问,明白人都听得出话里有话。
“你……你胡说什么?此般行径,乃是为展、张二位土司大人报仇,行的是正义之道。”雨山说道。
“既然你也说了,此行目的是为了给两位土司大人报仇雪恨,如今展熊和张楚峰皆是在场,至于李长生如何个死法不应该他们说了算吗?”安然冷笑着问。
展熊和张楚峰作为他们的子嗣,报仇之事,当有他们自己说了算,旁人也不过仅是协助之责,而雨山的行为,无疑是喧宾夺主。
安然的话,也是颇有几分道理,此时,有人说道:“安土司说的不错,既然两位土司家的公子都在这里,当然是由他们说了算,至于李长生怎么个死法,且有他们自行决定,我等发生瞎掺和什么?”
……
雨山没想到,就要杀死李长生的时候,这个安然突然又冒了出来,听说这个小娘皮和李长生私下有着深交,看来是想要救他一命。
只见安然朝着展熊和张楚峰说道:“二位公子,你们的父亲是被李长生所害,此次发兵也是为你们父亲讨还公道,如今凶手已经围捕待杀,不知两位公子又何看法?”
“立场上杀害我们二人的父亲,当然是该死,只不过,就这么杀了他,实在太便宜他了。”张楚峰愤怒地说道。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若是就此一刀将仇人了结,未免不能解心中之狠,唯有将其折磨至死,方为报仇上上之道。
这时候,展熊也说道:“我要一刀一刀将他的肉割下来,在无尽的痛苦中死去,唯有如此,方能祭奠父亲的在天之灵。”
见当事人都这么说,雨山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尽管他心有不甘,满是怨恨的看着安然,要不是她从中挑事,事情何以变得如此复杂。
安然拿过来两把刀,说道:“二位公子,刀给你们,处决他的事情就由你们亲自来做。”
将刀递过后,安然和李长生眼神无意中碰撞在了一起,安然轻点头,好像再说,能够帮你的只能到这儿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