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如果从罗茜那拿不到这笔钱,卖房便是他们唯一的出路。
佟慧敏这番话,成功动摇了丁弘昌的决心。
对于这对贪婪成性的夫妇来说,自身利益面前,所谓的道德伦理是不堪一击的。
……
短短几个小时以后,做好万全准备的丁弘昌与佟慧敏再次敲响罗茜家的大门。
罗茜没想到他们又会折回,没来得及开口说什么,目光便被他们身后的担架吸引。
佟慧敏特意给尸体化了妆,面色红润,仿佛像睡着一样。
看清担架上躺着的是谁,罗茜吓的往后退去:“你……你们这是做什么。”
佟慧敏:“我们回去把上午的事和爸说了,他非要亲自上门来找你要钱,我们做小的也不好忤逆老人家的想法,就只能顺着他的意思,把人抬过来了。”说着,还装模作样的朝尸体喊道:“爸,快醒醒,我们到了。”
已经死去的丁顺民自然不会给她回应,佟慧敏又转身对罗茜说:“你也知道你外公的身体不好,这样大老远的跑过来,肯定是吃不消,他想睡,就让他先睡一会,反正事情也简单,你把钱拿出来就行。”
“我,我没钱……”罗茜侧着身子面对门板,声线颤抖,不敢往外看。
“茜茜啊,你要是继续这么倔下去,舅妈可就要好好跟你说道说道了。”佟慧敏说,“你看啊,韵仪除了是你妈之外,她还是爸的女儿,你外公一个人把她含辛茹苦的拉扯到那么大,可这人却说没就没了,至于人是为什么没了……”她顿了顿,又笑了笑,”暂且就先不谈,咱们今儿个就只谈这赔偿金的事,于情于理,是不是都该有你外公一份?”
她这话,罗茜反驳不了。
虽没直说,却刻意提醒了妈妈的死因,再加上罗茜心中对丁顺民极强烈的愧疚感,佟慧敏这次是吃定她了。
罗茜并不是贪财的人,她之所以固执的守着那份赔偿金,是因为——
对她来说,那就是妈妈啊。
她已经失去过一次,不能再失去一次了。
罗茜转过身,看向站在佟慧敏右后方的丁弘昌:“舅舅,你先把外公带回去,钱的事,我会帮你们想办法。”
像舅妈之前说的,除了赔偿金,她还有这间房子,只要能保住那笔钱,她愿意把房子卖了。
丁弘昌虽心中忐忑,却也知道不能答应,这会不比早上,丁顺民已经死了,未免夜长梦多,他们必须马上拿到这笔钱才行。
已做退步的罗茜伸手关门。
丁弘昌抵住门板:“这钱不能等,今天就得给。”
罗茜不理解他们的态度为何忽然变得如此强硬,连多等几天都不愿意。
“既然答应了,这钱我一定会给,你们……”
这时,佟慧敏忽然从门缝挤进去,想往罗茜卧室里跑。
她猜测,罗茜一定把那本存折藏在自己房里。
罗茜忙拽住她的手臂:“你要干什么。”
佟慧敏挣了挣,挣不动,对丁弘昌喊道:“快过来帮忙啊!”
可惜,他们两个人的力气都抵不过罗茜一个。
罗茜把他们推出门外:“你们不要太过分了!”
“到底是谁过分,你这个该死的扫把精,占着茅坑不拉屎,赶紧把钱给我吐出来,否则今天就要你好看!”
佟慧敏叫骂着继续往里闯,罗茜双手挡住大门,丁弘昌抓紧她手臂使劲拉开,佟慧敏也同时用力——
“咔嚓”一声,罗茜痛呼,他们竟生生把她手臂扯脱臼了。
剧痛让罗茜再无力阻拦。
佟慧敏大喜,疾步要往里冲,却不小心和丁弘昌撞在一起,整个人往后仰倒,不偏不倚压在门外的担架上。
沉闷的撞击声响起。
佟慧敏几乎是立刻就跳了起来,可这已经来不及了。
罗茜下意识望着担架上的丁顺民。
暗红色的血液从他的眼睛、鼻子、耳朵还有嘴巴里,争先恐后的涌了出来。
这让罗茜想起妈妈被车撞倒后,也流了很多的血,温热的,粘稠的,和雨水混合在一起,溅在她白色的布鞋上……
她已经忘记了肩上的疼痛,整个人陷入呆滞之中。
门外,有准备去走亲访友的路人经过,看到这一幕,惊骇的大叫起来:“杀人了,杀人了!”
这声音犹如平地惊雷,整条弄堂的人都被惊动了。
胆小的,闭门不出;胆大的,远远围观。
离罗茜家最近的房子里,走出一个外表清秀的大男孩,刚跨出门槛,就被邻居阿姨拉了回去:“干什么你!那家的事可不敢管……”
佟慧敏知道自己把事情搞砸了,面对四周传来的窃窃私语,她心中害怕,万一别人以为是她把丁顺民给压死了,那她岂不是成了杀人凶手?
情急之下,她口不择言,指着跌坐在地的罗茜说:“是你推我的,你是杀人凶手,你才是杀人凶手!”说完,暗暗与丁弘昌交换眼神。
丁弘昌在她隐晦提醒后,声泪俱下的指责道:“你这个扫把精害死我姐不够,现在又害死我爸,家门不幸啊,我姐姐怎么就生出这么一个孽子,这是准备要害死我们全家啊!”
两人一唱一和,卖力表演,殊不知周围已有人偷偷报了警。
而崔阳比警察先到一步。
围观的人里,有一个是他的手下,见出事的是罗茜,便第一时间通知了崔阳,正巧他就在附近,立时就赶了过来。
奔驰车像一道黑色的闪电,轰然而至。
崔阳打开车门,粗略扫过眼前一切,快步跑到罗茜身边:“茜茜……”
罗茜毫无反应,双眼失去焦距,一动不动的坐在地上。
崔阳握住她的肩膀,尽量柔和语调:“茜茜,你别怕,有我在,我会保护你的。”
罗茜忍不住缩了一下,崔阳这才注意到她手臂的异常,急忙将人拦腰抱起:“我带你去医院。”
丁弘昌不让他们离开,佟慧敏说:“杀了人还想跑,没那么容易。”
崔阳面色不虞的看着面前两人,冷声道:“让开。”
做惯大佬的男人身上有股子狠厉的煞气,再加上从围观人群中走来的两个壮汉,三个男人都不是好惹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