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白溪捧上一块儿温热的锦帕,倪叶叶顺手接过细细擦了手,她道:“碰了这么恶心的人,是该好好擦擦手了。”
这么厌恶这华国使臣?君凛盯着倪叶叶的脸,不放过她脸上一丝一毫神情,似乎在确认这个人有没有说谎。然而他什么都没有发现。
倪叶叶面上的表情太过平静,连眼角弯起的弧度都像是计算好一般,不会让人觉得谄媚也不会显得太过冷淡。她立在君凛身侧,福身行礼,道:“多谢殿下方才相助。”
华国使臣被人从马车下面拖了出来,人只剩下上半身,双目圆整,面上有了灰白之色。侍卫一左一右抓着他的手臂,他的两条手臂末端,双手被人尽数斩断,看上去比满地刺客还要凄惨一些。
君凛无意遮掩这样的场面,倪叶叶自然也是看到了这样的场景。只是她面上还是一片平静,那一片血污畸形的情景不能在眼中留下半分痕迹,甚至连一丝涟漪都不曾有。
她是当真不在意此人,从头到尾的漠然。如此冷漠的神情,君凛很是满意,也就稍稍减退方才的杀意。
倪叶叶问道:“这华国使臣可是死了?”
君凛稍稍好转的心情再次跌入谷底,十分不悦地说道:“你不想他死?”
倪叶叶对华国使臣的死并不是太在意,反正死在君凛手中,和她没有半分关系。就算发怒也怪罪不到她身上,只是她现在是一个心悦君凛的女子,自然得装的像一些。
“他的死活与我无关。”倪叶叶瞟了君凛一眼,转瞬收回目光,似乎从未看向君凛一般,想到那人恶心的眼神,还有那连篇的谎话,她的剧本也转了一个方向。
“只是他若是死在了姜国,对于殿下来说……着实不是什么好事。”这人实在是不讨人喜欢,倪叶叶本就不是什么心慈手软之人,遇到华国使臣这样的,她一忍再忍最终说道:“让他苟活几日,到了华国再死,也算死得其所。”
谈及生死,倪叶叶是如此淡漠,冷静分析着华国使臣死后,如何把利益最大化。
这样的倪叶叶对于君凛来说,又熟悉又有几分陌生。在倪烨死后,她也是这般淡然撑起了整个倪家,仿佛看淡所有生死,全然不在乎死去的人是她血脉至亲。
如今快要死的人成了华国使臣,她依旧是这般。倪叶叶是生性冷漠还是别有想法呢?君凛终是什么都没说,他转身回了自己的马车,一行人再度朝边关走去。
倪叶叶的马车毁坏殆尽,华国使臣又需要单独一辆马车,一时间找不到多余的马车给倪叶叶。君凛便让倪叶叶也坐在自己的马车上。
她一个人一辆马车乐得自由,如今和这小王八蛋太子坐一辆马车,真是什么都不敢坐。
倪叶叶不敢离得君凛太近,君凛坐在西侧,手中拿着一本古朴的书籍缓缓翻着;而她坐在动作,身子紧紧贴着马车壁,双手搭在膝盖上,眼观鼻鼻观心,一副入定的模样。
君凛不动,她也不敢动。一天走下来,倪叶叶走下马车的时候,身子都快散架了。因着有了刺客的耽搁,一行人路程缩短了三分之一,不得不在野外安营扎寨。
马车一停下来,倪叶叶就逃一般蹿下马车。
连准备扶着倪叶叶的白溪都措手不及,看着倪叶叶的身影叫道:“主子!”
倪叶叶头都不回一下,她足尖一点,身子在大树上几个纵跃,已然落到了最高的树梢之上。她看了一眼树下的情景,喊道:“我有些困了,先睡会儿。饭好了叫我。”说罢她就靠着树梢,双脚盘在树枝上,合眼睡了过去。
这……倪叶叶爬的太高,白溪勉力才能看到倪叶叶的身影,她为难地看看君凛。
尊贵的太子殿下以为倪叶叶在和自己赌气,心中不快,一甩袖子道:“别管她!”
白溪哪能真的不管倪叶叶啊,她一直守在树下,唯恐倪叶叶一个翻身不小心摔下来。
君凛坐回马车上,手中的书再也看不进去一个字了。他都没有怪罪倪叶叶不听话,她竟然还躲着自己,连句话都不愿同他说。
太子殿下也是气得不轻,不过就是赌气,他且要看看倪叶叶能和他赌气到几日。
接下来两日的路程,无论是在露宿野外还是打尖住店,倪叶叶都是下了马车开始睡觉,雷打不醒,白溪负责给倪叶叶送饭,担心她饿着。除此之外,倪叶叶与君凛竟是一句话都没有再说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