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国调兵至北地,对阵姜国,怎料辰国趁着华国南境空虚,趁机进犯,势如破竹,一日连夺取两个城池。花昭城内人人自危,普通百姓全部瑟缩在家中不敢出门。便是如此,性命这件事也由不得他们做主了。
花昭城皇城下令征兵,上至七十岁老儿下至十二岁男丁全部抓去充军。皇城的羽林卫大半出动,挨家挨户搜查,男丁只要身无残疾,便全部抓走,只留下妇孺。
一时间花昭城中花草凋零,哭喊声叫骂声漫天,倪叶叶就是在这样一片嘈杂的声音中,被抓去充军的。那寒潭幻境破除之后,也不知道把她引到了哪个偏僻的小村子。她从河水里面游出来,用那么一点儿碎银子换了一身粗布衣衫,又给自己易容之后,便躺在草垛上晒衣服。
这还没吃两口干巴巴的干粮,就听到马蹄声四起,穿着军装的士兵挨家挨户敲门,敲不开门索性就破门而入,须臾在男人女人哭喊叫骂声中抓了男丁出来。
倪叶叶探出头一看,得了,一个干瘦的老头子还有一个约莫十一二岁的小娃娃。那穿着粗布衣衫的女子抱住士兵的腿,一路在地上被拖出好远,哭着喊着“多鱼啊多鱼!娘舍不得你!”
“多余?这算是个什么名字?”倪叶叶再度躺回草垛上,算算时间,辰国应该是与华国开战了。动手了也好,她趁机跑到辰国,也躲开了各方眼线。
倪叶叶还没继续往下规划,又有一个长矛刺穿了草垛,紧接着她又听到几声刺穿声音,身子一躲,从草垛上翻滚下来,身子在地上滚了一层土。她拍了拍身上的土,未曾起身面前就多了两把长矛,矛尖有些钝。
她在这儿学了几句方言,用不大标准的调子粗声喊道:“军爷,你这是弄啥哩?”
“弄啥哩!现在要打仗,全国征兵晓不晓得?你说说你,躲到草垛子上弄啥子里!”那士兵又把长矛往前送了送,指着身旁老汉说道:“你这混小子也别怨你爷爷,家里就你这么一个男丁,男子汉,保家卫国是本分!”
这都什么玩意儿?倪叶叶从地上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这才看清那所谓的“你爷爷”——就是方才收了她碎银子,给了她一身粗布衣男装的老头子。
那人站得远远的,手中拄着一根枯木杖子,老远看着他,神情难以看得真切。那人用沙哑地声音喊道:“娃,爷爷都八十五了,实在是跑不动了。只能让你去了……爷爷我也舍不得你啊。”
我呸!倪叶叶冷冷看着老汉,当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这种拙劣的背锅伎俩都敢用到她身上,是心得多大?莫非这老汉觉得,就算他开口辩解,这些士兵也会认为她实在说谎?
倪叶叶嘴角一扯,做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表情,大哭着说道:“爷爷,俺也舍不得你啊……俺记得,你告诉俺要报效国家,当个和各位军爷一样有出息的人。俺、俺会好好从军的。”
若论起演技来,倪叶叶爬过谁?小王八蛋太子都被她唬得一愣一愣,更何况这些士兵?他们抓惯了想要逃跑的男丁,如今猛然来了一个乖顺听话,还说的这般真切,不由得心中一动容。
“小兄弟,你别怕!看哥是什么人!你入了军营就是自家兄弟,哥会罩着你的!”
那铁巴掌落到倪叶叶肩膀上,打得她身子一颤一颤的。倪叶叶用力点点头,又转过头对老汉说道:“爷爷,要不是、要不是你今年都六十三了,俺、俺想和你一起从军……”
那军爷手中动作一顿,目光如炬射向老汉,怒道:“你不是说你八十二!”
倪叶叶哭声一顿,泪眼朦胧间道:“爷爷,俺、俺记得你跟俺说……”他说到这儿停了下来,拉了拉军爷道:“俺爷爷年轻时候也上过战场,可厉害了,前些日子俺还见他刷大刀,耍的贼厉害,就是最近身子不舒服,才、才……”
那军爷面色更加难看,厉声问道:“你不是说腿脚不便吗?”
倪叶叶眼泪都忘了落,呆呆看着老汉扔了杖子就要跑,喃喃道:“俺、俺是不是说错啥了?”
军爷三步并作两步,一把抓了老汉往外拖。那老汉挣脱不开,扭打着咒骂倪叶叶,“你个没良心的贼蛋子啊!竟然这么对俺老汉啊!老汉咋对不起你了,竟然说这种天打雷劈的混账话!”
倪叶叶胆怯地看了老汉一眼,想去扶他,被他踹来一脚踹在地上,委屈巴巴瑟缩到一个军爷身边,怯生生看着老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