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林荒山介于药王谷外的毒阵和迷障之间,要想进入药王谷必定途经荒山。这一处地方借了药王谷的地势名头,要说这能久留在荒山的上和药王谷无一丝一毫关系。莫说是倪叶叶,就是这江湖过客听了也是不会相信的。
关于娴君和北堂迟遇的传闻从来都不曾断过。不过都是些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的故事,药王谷谷主娴君痴恋这情场浪荡子北堂迟遇,纠缠不休,风流如北堂迟遇也会有几分动容,故而在这荒山上有一处居所。无论他们之间的爱情故事因何轻启,都离不开北堂迟遇驻足荒山这件事。
风流艳史总是能引起人不少胃口。倪叶叶两世加起来也听得不少,如今真真假假心中早有分辨。不过是有些话不必提起,有些话此时还不该说。她绕过一处冒了头的嫩竹子,往荒山上走去。
这山上竹林密布,竹子各个挺拔秀丽,掩映之间别有一番景致。
娴君紧跟在倪叶叶身后,她身后还跟了两个药王谷的年轻弟子。她见倪叶叶稳步上山,心中暗自称奇,这竹林乃是北堂迟遇与她亲手栽种。暗藏八卦阵法,机关不绝,然而倪叶叶自打踏入荒山以来一步都不曾走错。看那熟悉程度,好似走过许多遍一般。
“倪姑娘当真是好本事啊。”娴君冷冷开口,心中对于倪叶叶方才出言威胁,让她颜面尽失之事耿耿于怀。
倪叶叶头也不回地说道:“比不得谷主心思玲珑,布局巧妙。”暗讽娴君利用君凛逼她上山。
倪叶叶心思一动,再次躲开一个机关,道:“这一处景致当真是有趣,不知如何得了‘荒山’这个名头?”这山下机关她走过不下几百遍,闭着眼睛都不会踏错一步。只是这山上的机关,她却知之甚少,想来上一世北堂迟遇一开始便是要拿她炼制毒心了。
“或许是世间谣传。”娴君并不多言,倪叶叶也不再追问。
山是好山,只是这荒山上除了这种竹子之外再也生不出任何花木,至多生出些杂草,亦是容不下什么野物。连有的试图闯山之人都会化为尸体,长眠此处。倪叶叶对此自然是知晓,昔日闯入荒山的人有多少事丧命在她手中,她已经记不清了。
之所以有此一问,只因这上面的苍竹是北堂迟遇与娴君一同栽种。倪叶叶想试试这娴君究竟为北堂迟遇瞒下了多少事情。然而娴君一派凝重,她身后的谷中弟子更是低眉敛目。
罢了。倪叶叶收了目光,继续往山上走去。
娴君对倪叶叶疑心越来越多,能完整避开这些阵法,按照常理推断,这通向茅草屋的路倪叶叶也只清醒地走过一遍,便能如此熟练吗。
倪叶叶这么做自然是不怕娴君疑心,这正好就是她想要的效果。娴君对她越是怀疑忌惮,她便会越安全。不然此刻毒心未成,内力又被封了,动起手来她必死无疑。
骤雨停歇,天色晴朗,茅草屋已经变成了一片焦黑的废墟。房屋倒塌一半,碎裂的木头散落开来,如同黢黑的石块儿堆积,脚下都是乌黑一片,分辨不出原来的模样。倪叶叶停在了一片废墟之前,娴君从背后推了倪叶叶一把,道:“走。”
倪叶叶身子一动,往前踏了一步,地上的黑色竟是如同墨汁一般缓缓流动,而后变成密密麻麻交织在一起的黑色小虫子。它们实在是太过密集,乍一看犹如黑色焦土,一动才能隐约看出虫子的轮廓。
她又走了一步,娴君有心催促,欲再次推倪叶叶一把,让她走快一点儿。倪叶叶转头道:“谷主是想被留在这其中吗?”
娴君面色难看,对于脚下那些毒物有些忌惮。她带来的谷中弟子有一个往前踏了一步,就直接被毒物吞噬,另一个吓得远远躲开。连她在此处都只能小心踩着倪叶叶走过的地方,不敢离开她太远。
“你想拖延时间?”娴君面色惨白,倪叶叶含笑道:“我是怕谷主丧命在此。”杀人不过是片刻的事情,只是这娴君死了她会沾惹上不少麻烦。只是这娴君活着也没给她省下多少麻烦……
不过是短短几步路,倪叶叶走的时候再慢也不过是须臾走到了茅草屋前。她试着一脚踏上台阶,焦木断裂,毒物从茅草屋上四散着逃开,纷纷避开倪叶叶身边,连带着娴君也一同避开。
“如此,谷主可还满意?”倪叶叶收回了脚,不愿往前走。
茅草屋近在眼前,娴君怎会允许倪叶叶退缩?当即道:“你知道我究竟想看到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