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次?上一次北堂迟遇出事是什么时候?娴君被倪叶叶一字一句戳中心窝,翻山倒海,要寻到那几乎被她遗忘的回忆。牵扯心脉,挖出血肉,回想起了那一段被她刻意忽视了的回忆:那应该是在二十多年前吧,北堂迟遇固执地要娶她过门。不管辰国民风如何,流言如何鄙夷,以一个男子的身份娶女子过门。
在辰国这样一个女子为尊的国家,男子娶女子便是有违纲常,冒天下之大不韪的事情。纵然彼时娴君身处青楼,成为妓子,终究也是女子。女子如何能嫁给男子?从来都是男子坐着花轿被女子娶回家,娴君生在这个国家就明白这一点。她了解的太过清楚,还是选择穿上了那一身火红的嫁衣,嫁给了那男子,不曾想这火红的嫁衣变成了一场将北堂府燃烧殆尽的烈火,将这府中的人都拖入了地狱之中。
这段回忆太过惨烈,娴君清醒时浑身都是疼得,手上身上皆是烟灰,眼前事大火刚刚熄灭的北堂府,北堂迟遇还在里面等着他的新娘。她发疯一般冲进去,被人拦住仍是不死心,在一群烧的血肉模糊的尸体中间辨认,寻找那个要娶她过门的男子。娴君终究是没有找到那个男子,她庆幸没有找到北堂迟遇的尸体,如此还可以相信他是活着的。
只有这一次是如此,这是娴君一生之中鲜少遇到的情况,惨烈的回忆一旦有了苗头,都快要把她拖入地狱之中。所以她再遇到北堂迟遇之时,便将这回忆彻底尘封,永不提起、这是她和北堂迟遇的禁区,相处多年从未提起。如今再次被倪叶叶翻出来,仿佛间又看到了漫天大火……
还是漫天大火,无论是上一次还是这一次,成为娴君挥之不去梦魇的都是这样一场大火,难以熄灭,将一切焚烧殆尽。她被扔入了回忆之中,一场大火将她仅剩的理智烧碎,她浑身颤抖,似是难以承受大火烧灼的痛苦,她喉咙中滚落痛苦的呻吟,“倪叶叶,你是故意的……”
倪叶叶故意放了那样一场大火,为的就是在这种时候勾起她的回忆,逼她面对。娴君翻滚身子,道:”你就那么想知道一切吗?“
“我说了,我只是想知道你和北堂迟遇之间的故事。”倪叶叶叹了口气,补充道:“完整的,真实的故事。”如此她才能看清自己心中那不甘究竟是什么,她上一世到底是因谁有了那样一场特别的经历?花船之上的拍卖,高楼之上俯视十里红妆,这些本该是娴君经历过的事情,为何她上一世会刚好再次感受一遍?结果是娴君落得心中美满,而她却被垃圾一般轻易地丢弃在荒山之上?她想要知道。
事到如今,倪叶叶怕是不从娴君口中知道昔日真相,定是不会罢休的。
娴君又在地上滚了一圈,这才觉得在身上燃烧的大火有了熄灭的征兆,人不再那般痛苦,她艰涩开口道:“我,我说了,那北堂迟遇……“
倪叶叶打断她道:“我会告诉你他的下落。”她被分割成两半,一半沉浸在回忆中历经痛苦,一半冷眼看着娴君被回忆包裹,陷入和她一般的痛苦。娴君越是难以逃脱,她心中就觉得畅快几分,这样的感觉真是奇妙。
如此肯定的回答给了娴君多少安心,她右手撑住身子,缓缓坐起,捏着长长的锁链,说道:“罢了,我也快死了。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你要是想听说说又有什么?”她不开口这倪叶叶就不知道了吗?
只要还能确定北堂迟遇活着,这对于临死之际的她比什么都好。娴君想到这男子,面上浮起浅浅的笑容,柔软甜蜜。她道:“故事开始你已经知晓,花船之上,我跳下河水救了北堂迟遇一命,而后又将他踢到河水之中,险些从救命恩人变成杀人犯。”说到这儿她不禁轻轻一笑,那样的事情如今回想起来还是如此鲜明,北堂迟遇怯懦哭泣的神情如此清晰,只要她伸出手就可以描摹出一般。
“只是这世间哪里有那么巧的事情?一切不过是一场精心算计。北堂瑛杀了徐贤,毁了山寨,她死了我就该找北堂家报仇。”娴君说这话时仍是带了三分恨意,这件事过了太久,北堂府也付出了足够的代价,如今提起成了满心枉然。她道:“我委曲求全,四处搜集关于北堂府的消息,甚至不惜踏上花船,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