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啊，真是不能惹。君凛不过是气倪叶叶不知惜命，自己送到皇帝那里被喂了蛊毒，说出这样的狠话。这么快就要被她送还了回来。
这该让君凛如何说？又该让君凛该如何回答？他听到倪叶叶这么说也不知是该笑还是该气。知道她心中不痛快，他不过是知道这人不吃晚膳，就把她喊过来一起吃饭，算是示好。
这人倒好，明着暗着把他讽刺一遍，看都不愿多看他一眼。哪家的姑娘敢来他面前如此放肆？君凛听了倪叶叶这番话，心中怒气稍稍退散。
他也就能容着她在自己面前放肆了。既然倪叶叶都这么说了，君凛一手抱拳抵在唇边微微咳嗽几声，倪叶叶侧目去看他。
不是那种明着看，而是极为不情愿的侧目，用眼角一丝余光去看此人。倪叶叶下巴微抬，这样看上去蛮横又无礼。
不知怎么落到君凛眼中，生出了几分可爱。这样也好过她装模作样的说话，眸子光芒都亮了起来，仿佛她的眼中心中都只有他一人，整个人所有的情绪都因他而起。
真是长了一双会骗人的眼睛啊。君凛心中明知如此，他故意压下唇边的笑意，故意板着脸冷声说：“你此话可是当真？”
倪叶叶身子转过去，对上君凛的眸子。墨眸无双，寒眸灼灼，四目相接，气氛陡然一变。
既然她想跟君凛赌气，君凛有心捉弄倪叶叶，他故意说道：“你可知这牢里有多少种刑罚？”
倪叶叶冷面回答说：“不知。”无论有多少刑罚，知不知道没什么分别。上一世她也不知道有多少种刑罚，倪家倒台以后，她被抓进牢狱之中，那些刑罚也都体验了七七八八。
只要不被关入那牢狱中，存在多少刑罚对于倪叶叶来说并无多大区别。要是进入了牢狱，多少种刑罚不过是加深了对她的折磨。
倪叶叶说的好听，君凛要是想把她抓到牢狱里，那她就是豁出一切都要弄死这个小王八蛋。
她故作冷淡，眸子中光芒摇曳，不好奇也不惧怕。
就知道她不会轻易认输。君凛也不着急，他收了手，把手搭在案子上，缓声说：“姜国监牢之总共有三一十九种刑罚，宗人府刑罚多一些，五百七十四种。可惜不归宗人府管。”
倪叶叶面色冷凝，就这么看着君凛，等他下文。
君凛继续道：“被关到监牢里的囚犯会被收去原有衣物，连一根腰带都不留下，防止此人自尽。最开始会是鞭笞，拶指，炮烙……”
他嗓音有着玉一般的质感，声音清冷，平缓地叙述每一样刑罚和过程。不知道的还以为此人一一经历过一遍，倪叶叶却是明白，落到君凛手中的人，大多受到的刑罚要彼此严酷得多。
不过，这些顺序竟是分毫不差……上一世，她进入监牢之中就是如此。倪叶叶手指微微收紧，随着君凛一点点叙述，她在牢狱里承受到得一切都一点点回忆起来。
每一日是怎么被拖出牢房受刑，又是如何被拖了回来。若是长久躺在一处不动，牢房里的老鼠就会以为你死了，把你当做一具尸体，一份事物，饱餐一顿。
老鼠撕咬腐肉的声音仿佛就在倪叶叶耳边，她缓缓闭上眼，似乎又回到了那样的黑暗日子，每一日除了折磨痛苦再无其他，连死亡都像是唯一的解脱。
直到……华国踏破了姜国的城门，一路打到帝都来。所有的狱卒都落荒而逃，牢里的囚犯被抓出来当肉墙，成为守护这个残忍国家的最后一道城墙。
“倪叶叶？”君凛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下来，倪叶叶猛然回神，茫然看向君凛。
君凛眉头蹙起，寒眸星光点点，紧紧盯着倪叶叶，薄唇轻启，有一丝怀疑道：“孤唤了你六声。”
第六声倪叶叶才回神，她睁开双眼时的不安不似作假，难道他描述的这么真切吗？让她如此害怕？
她眼中的不安，像是经历过那种事情才会有的，深深地恐惧……怎么会这样？君凛无意恐吓倪叶叶，他只是想逗逗她，看她是否还能这么强装镇定。
结果出乎意料，他准备好的话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倪叶叶眸子中还有未退散的不安，君凛薄唇轻抿，手掌不自觉往前挪了半寸，道：“可是吓到了？”
倪叶叶想要摇头，想要说什么，那些日子的恐惧和痛苦，还有眼前这个人昔日带来的绝望。她一个字都说不出口，只能茫然看着这个人。
君凛的眼中有了温度，不是上一世看垃圾的眼神。只是他的眼中仍有怀疑，倪叶叶胸口堵得厉害，艰难地开口说道：“我、我……想、想起我爹爹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