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桌上一阵压抑,陈知慧眨了眨眼,她恨自己的患得患失,却又对未知变数充满了恐惧。
无力感袭来,陈知慧只想找个安全空间供自己喘息一下,于是她选择换个话题。
“对了,你这次去日本出差,又帮欧阳夫人办事了?”
兜兜转转,十多年来两个人的关系总是这样的在原地踏着步,消磨的他也麻木了,仿若这本来就是两人该有的关系。刚才她的脆弱仿佛又让自己看到了希望,可紧接着的踟蹰却让自己苦笑和庆幸,差点又来一番表白和承诺,幸亏没有宣之于口,要不然等待自己的只能是无人处的苦涩和不甘。他的阿慧,他试图过放手,可每次都会被她的眼泪哄回,也许自己上辈子欠她的,这辈子注定要还她的债。
“嗯,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她在名古屋的香料生意,香氛、精油什么的,她母亲和生父留给她的,也算是她的一份私房,世子爷知道的。”
欧阳夫人是堡主吴秉德的现儿媳,她是继室,生有两子,长子吴御风竟比原配夫人所出的唯一嫡子吴御离还大半岁。据说原配夫人就是因她而逝,吴堡主本不准她进门,是世子吴德驭连跪三日三夜,加之罗家主出面调停,她才得以进门为吴家妇。但吴堡主提出条件,她所出子女不为嫡脉,百年后当由吴御离接位吴德御。
“不要跟她走得太近,堡主素来不喜她。我冷眼瞧着,很是个有心机的主。”陈知慧跟她见面不过两三次,看着是和风细雨、温婉动人,却本能的感觉不是善于之人。
玄森本是世子亲侍,跟欧阳夫人接触良多,虽然见识过她的手段,自觉她不是那纯善之人,却也看不出她是为祸之辈。
“她能翻出多大浪来,况且家主已做好万全安排,她只要安分守己自有享不完的荣华富贵,她最是个聪明乖觉的人,应该不会自寻烦恼。“玄森觉得陈知慧位途艰难,未免有些草木皆兵。
“如果是死路呢,她能不挣扎反抗?!吴御离的亲生母亲因她而死,以你多年对离少的了解,他会不记恨?更何况,雅加达那件事,你还是当事人,真的只是金凯的失误吗?别忘了,世子一回福音岛,原来的两个亲卫全被堡主调职后不知所踪,然后你这个救护离少有功的人才得以上位。你说当年的事,会不会跟她有关,吴驭离会不会报仇?”
玄森也后知后觉地感到了异样,不知道是不是心虚的原因,他总觉得欧阳夫人似乎已经窥视到了自己跟阿慧的秘密。越想越像,脸色不免难看起来。
“阿森,你怎么了?”陈知慧见爱人脸色不对,有些担心。
“阿慧,你说欧阳夫人会不会知道咱俩的事了?”
陈知慧心里暗惊,她有种感觉,那位欧阳夫人跟自己应是同一路子的人,隐忍度势,这种情况不是没有可能。可是做最坏打算,即使她发现了又能怎样呢,如此一想,陈知慧便没那么害怕了。
“知道就知道,她也得有那个能力和时间插手。左不过德堡主在,就没她的出头日,哪天她成堡主夫人的时候,家主之位早尘埃落定了,我们还怕她什么?!”
陈知慧分析的胸有成竹,仿若她已经是高居上位般,她突然发现家主之位于她是那么重要,不仅可承她的一生心血,更能让她和玄森厮守一生,就任家主,她便可以挑选阿森做她的亲侍,两个人便可以正大光明地同进同出,婚姻那些虚的又算什么。
如此一想,多日的彷徨皆化为须有,她开心地拿起一块芒果送入爱人口中:“尝尝,姑母家的芒果还是那么香甜。你的考虑很对,对欧阳夫人还是小心些的好,尽量避开她的耳目。”
玄森嘴里心里都是甜蜜,他的心情跟着爱人一起快乐了起来。“对了,听说江家新进了个平妻?欧阳夫人对此很是好奇。”还有什么比别人家的八卦更能让人轻松愉悦的呢。
“她也听说了啊?”陈知慧便高兴地跟他分享了这个新闻,听得玄森大感咂舌。
“都说林澜沧厉害,她真是敢想敢干的主。”
陈知慧不置可否地点头,嘱咐道:“你不用跟她说的这么细,大略一说就好,别让她再寻思出什么味来。她想用平妻洗白身份,也得有堡主点头啊。”
不同于曼谷的雨季,南太平洋上的阳光一年四季都是那么热烈。在加里曼丹岛跟文莱之间,有两个临近的小岛,如两尾并头嬉戏的鱼。稍大的那座岛叫贝叶岛,是华族宗门的所在。另一座岛叫福音岛,是华族堡门的驻地,两座岛是族里的公产。
在福音岛一个椰林环绕的石头混泥土工事里,一群光着脊背的壮硕青年正在一块空地上比试。场中的两人战得正酣,两人身高相仿,一个皮肤白,一个皮肤黑。
黑皮子的男子,嘴角蹭破了一块,他用手背迅速一擦,不敢分心。细看的话,他的腿上背上都有伤,胸口更是有一道长长的疤痕,但相较于其他伤口来看,肯定是老伤。此刻他虬结的胳膊稳稳护住头部,眼神警惕地看向对手。
他的对手,白皮肤的那个人,脊背如雪,在烈日曝晒下隐隐泛着红。他不同于黑皮肤的满身伤痕,晶莹皮面上只有汗珠,眉骨略高,一双湖蓝的眼睛含着笑意,谨慎警惕地看着对手。
突然黑皮子瞅准机会左手出拳,白皮肤双手来挡,黑皮子一阵暗喜,趁势欺身上前,右腿迅速截击对手下盘。这招声动击西很好,边上挂彩的几个同伴都一阵喝彩,期望同伴能一举打败白皮肤,为自己雪耻。然而黑皮子脸上的笑还没消失,就被白皮肤一个过肩甩撂倒在了地上,彻底没了机会。
边上有人刚忙上前给白皮肤递水和毛巾,白皮肤道了声谢,幽幽地对领头人说:“今天你就让他们放水吧,改日我找你比试比试。”
那个带头人一脸苦笑,放他妈什么水,哪个小子不是使出了十分力气,却接连败在离少手里。知道离少是卖他们面子才说的那番话,便心领地连道:“哪里哪里,来日必当奉陪。”
寒暄间,两个眼镜男由场外找到了这里,离少看了一眼,便拿起衣服朝他们走去。
“离少,离少,那边有动静了……”聂禽掩不住的挤眉弄眼,顺带上手摸了下离大少的光滑裸肌。
熊飞当做没看见,离少狠狠地打掉聂禽的爪子,语带威胁地说道:“你若敢再来一次,我保证剁了你的禽爪。”
“息怒息怒,我这不是替德爷爷屋子里那堆姐姐们试下手吗,哪天老爷子选个在你身边,我不得先让人家有个心理准备不是。离少虽然肌肤赛雪、吹弹可破,可力道还是有的,让姐姐们放心好了,定能保证他们的性福。”
不待离少发作,聂禽便一溜烟先跑了。
熊飞见怪不怪地说:“我有重要事情要报。”
吴驭离咬牙切齿地狠道:“最好真的重要,快说!”
熊飞敛眉,当做没听见他的威胁,待离少出手前,精确汇报:“夫人又派人去了她的香氛作坊,玄叔貌似不明所以只是走了个过场,但他提前回程了,却不是直接回来,而是改道先走趟曼谷。还有……”瞅了眼离少在听,熊飞顿了一下,马上收到了大少爷的警告眼神。
“还有,大约三个月前,江平萍去曼谷金立医院见了个人。”
“刘毅仁安排的?”吴驭离大感性味:“见的谁?江长坤?”
“不是,是江长坤的二老婆,就是他那个平妻——方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