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印子钱
周棠进入内屋，一群人围着三个箱子。
“大人你看，这里有三箱放印子钱的票根。”
三箱印子钱的票根，真的好啊。这能定死罪了吧。
私下放印子钱都不是轻罪。
“带回去，带回衙门。”周棠说。
“是。”捕快们嗅到了大案的气息，不敢胡乱动箱子里的东西。
应天府黄大人原本是想找卫冲过来对口供，只要卫冲死咬着王老太诬蔑，这件事就能轻轻松松抹过。
对王老太敲打一番，然后放走卫冲，既能向皇帝交差又能给卫大人面子，两全其美。
黄大人万万没想到让周棠帮他走一趟之后，扯出更大的事件来，给他增添了不少麻烦。
周棠果真是不能相与的，遇着就倒霉。
卫家人来探消息，黄大人与卫家人说：“周棠当着大家的面摊开印子钱票据来看，在场二十多个捕快四十多只眼睛。”
“周棠现在已经进宫向皇上禀报，让你们老爷做好准备。”
黄大人话尽如此，剩余的事得要卫大人自己琢磨安排了。
入夜卫福进牢狱去看大管家卫冲。
卫福第一问：“你今日到哪去了？”
“上响有人派信来说您找我出去一趟，有重要事相商。让我带上一方砚台。老奴进入南区的一处宅子，被丫鬟引进内室，还没见着您就被弄晕了过去。
醒来后发现有人撞门进屋，意识到出事了想着离去，就被人抓住。头晕晕还不知怎么一回事。”
卫福第二问：“印子钱是真还是假？”
卫冲不说话，但他的眼神告诉卫福，印子钱是真的。
卫福第三问：“谁？谁让你放印子钱？谁指使你做的？”
卫冲竖起一根手指，这是一，也是大的意思。
是大夫人要他做的。
卫福一巴掌扇过去，“蠢材。”
卫冲知道错了，低头不语，曾经有很多次他想不做了，但奈何总是忍不住……
“那处院子不是你的，印子钱也不该在那个地方出现，必定是有人设局在害我们。你放印子钱的事还有谁知道？”
“我家内人，以及两个侄子。没涉及其他人。”
卫冲意思是说外面的人只知道是他放印子钱，不知道他背后还有其他人。
“再过一年你小儿就能参会试，你知道怎么做了？”卫福问卫冲。
“老奴明白，老奴明白。”
卫福的意思是让卫冲一人认罪，保住全家安康。
卫冲知道这是最好的选择，他也不想牵扯到主家，他做好一人担下的准备。
大不了一死没什么可怕的。
卫福离去，卫家人还等着他回话。
卫家书房，卫家重要人物尽在此等消息。
他们得到消息，皇帝得知卫冲放印子钱后十分震怒，下旨严办。还让吴晨全程督查。
御使大夫吴晨、左督给事中周棠这两人都恨不得扯出一场大案来，卫家人不得不小心应对。
“大哥，卫冲怎么说？”
“这是一个局，专门针对我们卫家的局，只是不知背后人是高鹤还是皇帝。”卫福说，“不管是高鹤还是皇帝都想拉我们下马，我们得要破局才行。”
“这里面不管是杀人还是放印子钱都是卫冲一人做，与我们有何关系？”
他们想到的第一个就是舍弃卫冲这人，保住大家。这也是最好的法子。
卫福回到后院，直接奔入夫人房内。怒气遮眼的他，当着丫鬟的面给妻子一个教训。
“啊……”大夫人被掀翻。
卫福上前踢几脚，“我是短你吃，还是短你穿了，你居然敢做这样的事。”
…………
听说柳筠瑛病情起复，周棠带上一些药材去看她。
进院门见左侧石桌坐有一人，粉色广袖阔肩儒裙垂落地面，侧身直腰坐在凳子边沿，十分谦恭。
石桌摆上棋盘，黑白棋无序摆放，李晏晏手握黑棋子将落未落。
这盘乱七八糟的棋，不管黑子落在哪出都不影响大局，用不着她思考这么久。
周棠不由得多看两眼这个坐着十分谦逊，一动不动的李晏晏。这个女子转性了？
周棠用眼神问呼兰：“她怎么了？”
呼兰笑说：“她半夜想逃跑，被小黑给捉了回来，这不小姐罚她坐一天。”
侧身直腰坐凳子边沿是最累人的姿势，平常人坐上一刻钟就难以忍受，若是坐上一天，这不就得累死？
世家女子与皇宫里的人倒是要求这样坐。但世家女子都不会经常这样坐，皇宫里的嬷嬷宁愿站着也不愿意坐下。
周越从李晏晏罚坐的事件得到一个道理：惩罚不一定需要动棍子与刀子。
周棠把药给呼兰，“你家小姐如何？”
“好些了，您请坐。奴婢请小姐出来。”
柳筠瑛撑着呼兰到外面去，周棠见她病弱不堪，十分担心。
“你可还好？”
“死不了，你的事情如何了？”
“吴晨要求黄大人开棺验尸，发现王老太的儿子不是被水淹死，而是事先被人用毒害死，再扔进水里。
从卫冲的衣物里确实找到卫冲与王程氏（王老太的儿媳）之间有私情。再依据王老太的证词，能找到卫冲杀人动机。只可惜王老太害死了她儿媳，不然证据更多。”
“印子钱的事？”
“这你不用担心，你尽可养好身子，你的事已经有眉目。你可得要撑住。”
柳筠瑛想忍住咳嗽，可是怎么也忍不住，好生咳嗽了一番。
等她停下了咳嗽，周棠继续说：“你好好养好身子吧。据闻你外祖家派人来寻人，下个月中旬会到。”
“谢谢大人为小女子奔波。”
“无碍，你好好养病。我还有事，先告辞。”
“大人，慢走。”
柳筠瑛虚弱无力，若不是她强撑着，此时已经倒下去。
周棠真怕他这一盟友突然病逝。
李晏晏看着周棠离开内屋，眼里带着怒意。
如果不是他，或许她就能回到二十一世纪了。
周棠感受到来自李晏晏的杀意，但从不理会径直离去，不多看一眼。
把李晏晏当空气一般无视。
李晏晏嘴巴念叨：“杀杀杀杀……”
一阵腰酸背痛，好想休息啊。
她忍不住趴下去，用手捶捶后背。
“汪汪……”小黑见她动了，迅速跑来吼叫。
李晏晏下意识挺直腰板，她怕了狗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