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下,整个庆都安静了下来,但在一些阴森偏僻的角落却依旧隐藏着打打杀杀的事情。当然,洛府的宁静多于动荡。
终于洗完了嬷嬷扔给她的所有衣服,洛芜将西苑的锁锁上,可刚转身就被一个黑影蒙住了嘴巴,她拼命挣扎却被这人禁锢得更紧,她想大声呼救却只能发出微乎其微的声响。天啊,好不容易在西苑苟且偷生三年,今晚就要被夫人派来的人杀掉了吗,洛芜心想。
“我不会伤害你,你暂且,,,帮我隐蔽片刻,我定,,我定重重答谢你”那黑衣人在她耳畔断断续续说道,听起来有些孱弱的感觉,这样的身形和低沉的嗓音,应该是个男人。
“我慢慢放开,你若出声,我便杀了你”他突然强硬的语气让洛芜身上一颤。
他果然慢慢放开了手,但很快就跪倒在了地上。受伤了吗?救他?还是告诉家丁?最终洛芜还是费力地搀扶着他进了自己的房间。
还好几天前阿娘搬到了打头的耳房,不然她要如何向阿娘解释扶着的黑衣人。将他扶上床躺下,洛芜就立马变得坐立难安了,他到底是什么人,又为何以这副装扮出现在洛府?
见他睁开了眼,洛芜急忙上前轻声问道“你是什么人?”
“好人”
这算什么回答,洛芜刚要继续问就瞧见他闭了眼。
“唉,但愿你不要给我惹麻烦”洛芜小声叹道。
见他睡着了,洛芜摸了摸他的额头,烫得很,她蹑手蹑脚的在外面烧了一盆水进来,帮他擦了擦额头。洛芜看着那黑布罩了他的半张脸才意识到,自己连他的“庐山真面目”都没见过呢就这么帮他,她突然变得很好奇这是怎样一张面孔呢。看,还是不看呀,她的手停在了面罩之上。
书上说“非礼勿视”,还是不看了,她将手缩了回去。
洛芜生怕这人死了,隔一会就去探探他的鼻息,隔着一层布他的鼻息更是微乎其微,洛芜索性揭下了那层蒙面。她竟看呆了,这人比起小五给她看的画册里那些鹊相楼里的绝色美男来也丝毫不逊色,俊朗的面庞棱角分明,厚薄适中苍白的嘴唇让他带着些病态的美感,远山眉又平添了几分硬气,清秀而淡漠。
突然他睁开了眼睛,四目相对,多么尴尬的时刻,洛芜真想找个缝钻进去。刚想直起身走开,就被他扣住了手腕,“现在是何时辰?”
“丑时”
他见洛芜停下便立马松了手。
“多谢姑娘搭救,本该现在离开”他起身,看着面前眉宇间透着灵气的女孩缓缓说道“但都城已经宵禁,在下只能叨扰一会儿,夜已深,姑娘睡吧”他右手撑着身体下了床,杵着厚重的剑坐在一旁的木凳上,眼底波澜不惊。
“你的伤怎么样了?”洛芜怕他故作君子而强撑着伤。
“休息了片刻,好多了”他的目光柔和了许多
“真的?”
“真的”
见女孩背对着他躺下,他才解开衣服看了一眼胸口的伤,白皙的皮肤上一大片淤紫像是个张牙舞爪的怪物。那一帮人来头不小,打伤他的那人掌力更是可怕,他们为何会与朝廷命官勾结?
他正在回想那帮人的招式,而洛芜也头脑清醒得很,难以入睡,她一个翻身便望见了袒露胸口的他,羞得她将脸埋进了被子,他也反应过来慌忙拉上了衣服。
“我只是在检查伤口,冒犯了”
“额,没”闷在被子里的她,耳根都红了。
隔了好一会儿,洛芜才小心翼翼的探出头来
。
“你是洛府的侍女?”
“你怎么知道这是洛府?”
他笑而不答,浦阳街附近这么大的府邸就只有洛府了,在被追杀的情况下也只有逃进这里,才会真正安全,毕竟那些人不敢轻易闯进这左相府。年幼时他同父亲来过这洛府,记得这里是洛府荒废的地方,逃进来想必也不会引起大动静来。
“是,我是侍女”她的语气有些低落,这样的穿着打扮和住的地方,萍水相逢的人都会以为她是侍女吧。
男子注意到小小一方木桌上被女诫压着的论语和诗经,原来是个爱看书的侍女。
“你看诗经?”
“没有”
有意思
“像你这样的侍女应该会很讨主子的欢喜吧,长得好看,人又机灵”
他浅浅的笑意让洛芜心中一暖,这算是平生第一次被人夸赞吗,还是被素不相识的人夸,难道是为了报恩而故意奉承。
“公子说笑了”
“那木柜的最下层有治跌打损伤的药,小五给我的,药效不错,如果你需要的话就用吧”
她也不再打探这人的身份,于她而言不重要,反正以后都不会再见了。倦意慢慢袭来
,洛芜看着眼前的身影渐渐模糊。
天微亮,鸡鸣声响起,男子替床上的女孩掖了掖被子便轻声出了门,若下次再见,定要问问你的芳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