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木研弄了些柴草,并在木板上撒上了一层细沙生起了火堆,没有落雪兔戏耍的小村落真无聊。火光映照在水面上,苏木研趴在木板上看着水里透明的小虾,他对牛弹琴似的和它们说话。就在苏木研觉得无聊的时候,寂静的苇荡里突然飞起了几只水鸟,于是这个懒羊羊的家伙也稍稍的打起了一些精神,但依旧还是一副若无其事样子,他打起精神仅仅只是为了在黑夜里不那么无聊。
黑夜里有什么东西嗖的朝苏木研飞了过来,苏木研侧身,一把雪白色飞刀在火光的照耀下从他的脸庞飞过,苏木研毫不在意,又继续趴在木板上看着水里的小虾。苏木研不想理会飞来到飞刀,他对小虾们开玩笑说,飞飞刀的人技术真菜,自己只是稍稍的侧了一下身子就避开了。
飞刀又嗖嗖嗖的朝苏木研飞了过来,苏木研一挥手,所有的飞刀都被一块突如其来的木板给挡了下来,“那个人好烦,真像把他拉过来打一顿。”
“走吧,想要得到他手里的那一柄长剑好像并没有那么容易。”黑夜里有人说。
“走,就这样走了,我骑盗的脸还往那里搁啊!”另一个人冷冷的说。
苏木研能够避开他所有的飞刀,他似乎也并没有想到。今天他在小饭馆里看见了苏木研出手,简单粗暴,平凡得不能再平凡了,他认为苏木研没有发出刺痛的哀嚎只是他运气比较好,他或许改变就没在火堆旁。毕竟繁密芦苇挡住了他们的视线,只要苏木研回到了岸上,他们一定可以轻而易举的将苏木研杀掉。
“你们能不能在岸上稍微等一下,等我和虾米说完话了就上岸去找你们。”篝火旁突然响起了苏木研的声音。
你他妈的在那里给老子待好,现在我就到水里去弄死你,我真是忍无可忍了。
听了苏木研的话,那个人气急败坏,另一个人怎么拉也拉不住,他拨动着芦苇劈哩叭啦的踏着淤泥朝苏木研走了过去。他从未见过像苏木研这样让人愤怒的人,苏木研把骑盗当什么了?好善乐施的大好人吗?
苏木研踏着木板走了过来,“你好凶哦,都让你在岸上等我了嘛!现在好了吧,陷入泥潭里了吧!”
“喂,外面的那个,你朋友陷入泥潭里了怎么办?好像很不好弄出来的样子哦!”苏木研说。
不料那个人听了苏木研的话撒腿就跑,将他的同旁就这样留在了泥潭里。这个气急败坏的家伙朝着苏木研大骂,就像是苏木研将他扔进了泥潭一样。
“让你骂我。”苏木研回到火堆旁拿了根木头走过来敲打着他的脑袋。
那个人满口脏话,情绪激动,被一个傻子一样的人敲打这脑袋,真是一种骑盗的耻辱。
“让你骂我,让你骂我。”苏木研又拿木柴在他的脑袋上敲了两下。大概是出于无聊到原因吧,苏木研并没有将那个人往死里打,只是那人个骂一句他就敲一下。
也许是因为意识到了什么的缘故,那个人便也不再对苏木研破口大骂了,只是狠狠的瞪着苏木研。
“让你瞪我,我让你瞪我。”苏木研又拿起木头敲打着那个人的脑袋,
那个人气急败坏的扭动着身体,却在扭动中越陷越深,污泥已经漫过了他的胸膛。
面对同一个人,有些情境下你可以高高在上,而有些情境下你便要忍气吞声。
“让你不听话。”
“让你拿飞刀飞我。”
“让你从小饭馆里来还不给我带酒。”
“让你……”
苏木研总是有说不尽的理由敲打那个人,表情严肃,目光冰冷。那个人开始哭丧着脸,说什么事情都是跑掉的那个骑盗怂恿他干的,他更本就没想要苏木研背着的那柄长剑,也更本就没想要朝苏木研扔飞刀。
“但是你却这样做了。”苏木研取下背上的长剑阴沉沉的说。
苏木研停止了用木头敲打他的脑袋,拔出柄流溢着蓝光的长剑狠狠的插在木板上。这个骑盗看见了长剑的模样,没有深深的血槽,但却使人感觉阴森发寒,他真担心苏木研会一刀刺穿他的胸膛。
苏木研却又坐在木板上发起了呆,刚欺负完骑盗,还挺有意思的,觉得人们所惧怕的坏人其实也没有那么恐怖。
“苏木研,你不喜欢杀人的话让我来。”夜幕里又人阴沉沉的说。
泥潭里的人惊悚的抬起头,那道人影提着什么东西朝他走了过来。他一身冷汗,他看见那道人影提成一柄秀长的横刀,上面还不停的滴着鲜血。
苏木研看都不看那个人一眼,他知道他背后的人就是夜寒凌,夜寒凌的声音还是那么熟悉。
“你,你,你朋友啊?”那个骑盗一身冷汗,被夜寒凌身上的那股狠劲吓得结结巴巴。
“那你来吧!”苏木研没回答骑盗的话。
“好巧啊!”夜寒凌将一颗脑袋扔到骑盗面前,“刚才屠村的人里也有你吧!”
“你,你,你究极是谁?”骑盗瑟瑟发抖。
“他们烧了一家饭馆,还玷污了一位姑娘。”夜寒凌提起横刀,正准备朝骑盗的胸膛刺去,“我到那里的时候一切已经发生了……”
“行了,不用说了,我自己来吧!”苏木研拔起木板上的长剑,一把将骑盗从泥潭里扯了出来。
苏木研一把捏住那个人的喉咙,“我习惯了放虎归山,但也要看老虎做了什么。”
“对对对……对不起!”那个人话音未落,鲜血便从嘴角了出来,瞳孔整整放大了一圈。
“对不起,我去的时候已经完了!”夜寒凌向苏木研道歉,“一个垂死的中年男人告诉我你很喜欢那里。”
“不关你的事。”苏木研抽出长剑,将骑盗那还在温热的躯体扔到了水里。他径直像岸上走去,一块又一块的木板随着他的步伐出现在了他的脚下。
他上了岸,靠在一棵大树上稀里哗啦的吐着。苏木研从来没有杀过人,虽然在那个暴雨倾盆的小镇上砍杀过黑影,但那些家伙根本就不能算作人。
苏木研扒开芦苇重新走到了水里,泥水湿透了他的衣裳,苇叶割伤了他的肌肤。
这是他和姑娘相遇的地方,那骑盗的尸体只会沾染了这里,沾染了清澈透明的湖水,沾染了新生的芦苇,沾染那份羞涩而微甜的记忆。
他拖着骑盗的尸体,仿佛时拖着整个黑夜,觉得他是那么沉重,觉得自己好像一只折断了翅膀的白鹭。
萤火虫从湖面上飞过,微弱的光芒照亮不了黑夜,那棵白鹭栖息着的榕树远远看去就像是用夜色堆积起来的墓碑,几只白鹭被冷风惊起,绕树三匝,沉鸣悲戚。苏木研觉得他欠这个世界一个回答,欠自己一个回答,欠那姑娘一个回答,他想着那个姑娘的问题,想着整个世界。
那时和姑娘分手后,苏木研一个人走在漆黑的夜幕里,总感觉心里空荡荡的,就像失去了什么东西。他回头朝小饭馆的方向看去,巷子里的火堆还在隐隐的泛着光亮,就像萤火虫那时隐时现的光芒一样微弱。苏木研听见那里传来了悦耳的笛音,笛音渐渐变得婉转悠长,他觉得彼此分开了,可能许久不见,可能永远也不会再见,就像他再也没能见到那个送他紫苇花的小姑娘一样。
苏木研将那具尸体拖到了岸上,左臂又开始滴血。他想这一切又算什么呢,他杀了这个骑盗又算什么呢,要折磨这他的可是整个世界啊!他静静的躺在野草上,看着萤火虫在空中划出优美的线条,就像姑娘的笛音一样悠长。
“难过了吗?”夜寒凌走到他的身旁坐下。
“我第一次杀人。”
“我不是问你这个。”
“哦,那应该难过了吧。”苏木研坐了起来。
他刚刚失去了一个村落,在他离开后的不久。要是他还留在哪里,也许他就能保护好哪里的人,只是,许多事情总是在发生了以后才会觉得那么事与愿违,世界上每一天都会有许多不随人愿的事情发生,只是这一次轮到他苏木研了而已!
“喝酒吗?在小村庄里随手捡来的。”夜寒凌的语气还是那么冷淡。
苏木研沉默了许久,摇了摇头,“不用了,可能以后也都用不着了。”
“那随你咯,要我去把那些屠村的骑盗们都杀掉吗?”
“你喜欢的话你去好了,我又不是团长。”
“那就杀吧!”
夜寒凌起身,背着那柄黑色的横刀踏着雨幕离去,苏木研懒得做决定的事情就由他夜寒凌去做。
苏木研仰望着漆黑的夜空,想着夜寒凌会把那些人都杀掉,他洗去衣服上的血污,又若无其事的出现在了他的面前,又像一个人畜无伤的保姆。
“躲在笨小孩的世界,孤独一点也无所谓,反正也没人觉得你会伤悲……”
也许其实这个家伙才是最孤独的一个,平时愚蠢得像个笨小孩,但不那样愚蠢他又能做什么呢?像夜寒凌一样谁惹他难过了就把谁给杀掉吗?但夜寒凌并不擅长于难过啊!
“其实我也只是个像怪物的人啊!”苏木研冷笑。
某处漆黑的山崖上,一群片体鳞伤的人正慌慌张张的往悬崖边上靠,听着自己砰砰跳动的心,一遍又一遍的咒骂着些什么。
不能再退了,否则就尸骨无存。
“你非要对我们赶尽杀吗?”有人对着一道黑影说。
“嗯。”那个人冷冰冰的说道。
“你究竟想怎样。”那个人对着他怒吼,“我们可不是一群任人宰割的山羊。”
“我对宰割山羊没什么兴趣!”
“你……”
“我们做来做一场交易怎么样?”那群人中有人说道。
“没兴趣。”
“我都还没说是什么交易呢,你怎么就知道不感兴趣?”
“我懒得知道你的什么交易,你们惹一个人不开心了,我只是来杀掉你们而已!”
说完,他从背后的刀袋里拔出一柄黑色的横刀轻轻地朝那群人走去,横刀划出凄冷的弧线,嘀嗒嘀嗒的滴着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