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下来,先包扎了伤口再回家。”穆云轩又推着她坐在了体重秤旁的塑料凳子上,自顾自的脱下了她的鞋,放在自己半蹲着的膝盖上。
“诶……”吴怡心惊不已,抬手意欲阻止,话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
吴怡啊,吴怡,人家好心的帮你包扎伤口,对你这么好,拒绝的话是不是太不识抬举了?
这么一想,放松了紧绷的神经,安安分分的坐好,眼底倒影出他专注的模样,细碎的发在眉睫之上,浓眉根缕分明,那双眼皮的褶皱有着淡淡的光泽。
其实,穆云轩生得好看,给人一种清新阳光的感觉,仿佛只要一看到他,好似扑面而来一阵清香。
“好了。”
他手法娴熟的在脚背上为她打上了个蝴蝶结,拍了拍手站起身,额头已经有了一层薄汗。
“谢谢。”她咬了咬唇角,瞧着包扎好的脚,纱布缠绕,像是又送了她一只白色的芭蕾舞鞋。
“我们是朋友,有什么好道谢的。”穆云轩毫不介意,拍了拍她的肩膀,颇为爽朗的样子:“你要是感谢我的话,改天有空请我吃饭。”
两人和乐融融,却不知在药店外已经有人架起了单反,一连好几张照片定格。
夜里有风拂过,夏末的天气有些凉,桥头的风更是劲,吴怡不由的打了个哆嗦。
一件厚实的西装外套恰时盖在了肩头,她回首身侧是穆云轩干净的面容,伴着柔和的笑:“这么晚为什么想到这里来吹冷风,万一感冒了呢?”
“回去也进不了家门,不如在这里透透气。”她紧了紧肩头的外套,出奇的没有拒绝他的好意。
清风长桥,月圆如盘,两岸灯火熠熠宛如苍穹星光。
这般良辰美景,如若不赏确是浪费光阴,吴怡长长的吁了一口气,还真是倒霉的一天。
“你说说,你怎么光着脚丫子乱跑,难道就不怕狗仔拍到大肆报道?”穆云轩修长的手臂随意的搭在桥栏上,看着远方,话语随风入了她的耳。
一路上他都没有询问,但,还是免不了好奇。
吴怡对他来说是特别的,从一个跑场的模特成为如今当红女星,给他太多震撼。从遇到她的那一刻,他便深谙这个女子有着最淳朴的一面。
娱乐圈是个鱼龙混杂的地方,而吴怡却能出淤泥而不染,着实让他佩服。
“哎,还能怎么地,被人算计了呗。”说来吴怡想起李曼妮那张恨不得将她扒皮抽筋的嘴脸,深深的叹息。
偷偷瞟了穆云轩一眼,又忙撇开目光去看河水悠悠,灯火斑斓。
她和邹俊奚的事她不想告诉穆云轩,怕是眼前这个男人要知道她真是邹俊奚的情人,定会扬长而去,从此形同陌路。
“你啊,就是缺心眼。”穆云轩打趣道,从她的语气中,他听出了敷衍的味道,识趣的没有追根究底。
谁都有秘密,包括他自己。
“我才不是缺心眼呢!我这不是不想跟她计较!”吴怡瘪着嘴,不乐意被他说成缺心眼,大放厥词道:“这仇得报,挑着好时机,看我不十倍奉还!”
“哈哈,有志气。”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时间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十点,直到穆云轩的电话响了起来,他看了看是艾瑞克的电话,便直接递给了吴怡。
“吴怡,你去哪了!这么晚还不回家,皮痒痒了是不?”
直听艾瑞克大喝的声音,吴怡都能想象到艾瑞克是用什么样的姿态在给她打电话,一定是单手叉腰,抬手数落。
挂了电话的她不禁嘟囔起来:到底是谁晚归害的!
“回去?”穆云轩桃花眼轻挑,夜风拂过他细碎的发微微颤动,漆黑如墨的眸光里宛如是星辰浩瀚。
“嗯。”吴怡神色微怔忙点了点头。
“禽兽,你说他是不是个很温柔的人。”
已经十点多,往常早就睡得像死猪一样的吴怡,这时候却趴在床上翻着杂志,整个人像打了鸡血。
“我说你啊!能不能别拖着我听你这些春心荡漾的话?”艾瑞克对着镜子拍了拍脸,刚敷完面膜皮肤水嫩,宛如剥去壳的鸡蛋。
“那你先去睡啦,别烦我。”吴怡摆了摆手嫌恶的瞟了他一眼,嘴角却是止不住的笑。
穆云轩给她买的棉拖直接穿到了床边,她舍不得放起来。
真体贴,真温柔,心里不住的夸赞着那个人,一般男人肯定想不到脚伤了穿棉拖会比较舒服。
比如邹俊奚就肯定想不到!
艾瑞克深深的看了她两眼,一副恨铁不成钢的口气:“我可警告你,你演艺生涯才刚刚起步,不要给我扯出花边新闻来。”
“知道了知道了。”吴怡连连应着,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又给了他一记白眼。
艾瑞克冷哼了一声,懒得理她发神经便往门外走去,看他到了门口吴怡突然想起一个事来:“禽兽,你说,你晚上那会儿干嘛去了!”
“啊?”艾瑞克兀地顿住了步子,机械般的扭头,掐着兰花指讪讪笑了起来:“哪有什么事,就是……谈事情啦!”
“确定不是在健身房?”
“哦!对,健身房!”艾瑞克额角已经是涔涔冷汗,暗自抹了一把,看着她皮笑肉不笑,同时往门外退去:“我先睡了,晚睡会有黑眼圈哦!”
奇怪!
吴怡听着关门声,视线久久不能从房门口抽回来,总觉得最近的艾瑞克有些奇怪,哪奇怪又说不出来。
不管他了!
胡乱的想着,躺在床上打了个滚,瞟了一眼充上电的手机二十多个未接都是邹俊奚。
“明天再回电话好了。”琢磨了半晌,还是决定先睡一觉再说,今天是真累了。
而这时候的邹家别墅里,餐桌上已经各就各位。邹振天坐在首位,右侧第一位端坐着赵银花,次位是神游太虚的邹逸枫,时而会瞟上相对而坐的李曼妮两眼。
“儿子,来,你刚出院,得好好补补身子。”赵银花喜笑颜开,亲手舀了一碗鸡汤送在他跟前。
邹俊奚坐在左侧第一位,扫了眼面前骨瓷陶碗里的鸡汤,褐色的表面是油腻的油光漂浮着几颗枸杞。
他面上毫无情绪,也不说话,抬手将汤碗推开了去。
“怎么了俊奚哥,没胃口么?”李曼妮看在眼里,担心的偏过头,愁眉紧皱。有了医院里的经历,她不敢随意的去碰他。
邹俊奚眉头微微蹙紧,看了看她不说话,刀叉放在餐盘边,动也不曾动一下。
气氛邹名的有些僵,明明是一家人难得一聚,他却一言不发,他是不曾预料到李曼妮也在。
“咳咳。”见如此情景,邹振天清咳了两声,瞥了一眼邹俊奚,拿起高脚杯来摇晃了摇晃,慢慢醒酒:“俊奚,一家人在一起,你就不能好好的?”
“好像还有外人在吧?”他冷声道,凛冽的眸光往身侧的李曼妮看去,言下之意不言而喻。
李曼妮虽然娇纵任性,却是个聪明的女人,当作听不懂他的话,反而打起了圆场:“伯父,俊奚哥刚出院可能心情不太好。”
“心情不好就可以随意给家人摆脸色看?”邹振天面色铁青,他是喜欢这个儿子,因为是难得的商业奇才。
但他的性格实在是让人头疼,从小到大皆是如此,对人不冷不热不管是谁。
“老头子,别说了。”赵银花手肘碰了碰自己的丈夫,见邹俊奚薄唇紧抿的模样,再见邹振天拉长的脸,席间火药味悄然的蔓延。
她可不想,一家人难得一起吃个饭还吃出弹壳子来。
邹俊奚依旧目光不定,似看着餐桌上那几支娇艳的玫瑰,又好似空无一物。
这种家庭聚餐,聚不聚都没区别。
邹振天瞪了赵银花一眼,还是收紧了驴脸,摇晃着高脚杯凑到嘴边,轻轻抿上了一口。
“俊奚啊,难得大家都在,妈想问你一件事。”赵银花瞧着气氛有了少许好转,脸上堆着笑,放下手里的西餐刀眸光似有似无的看向李曼妮:“你这年纪也不小了,有没有中意的女孩子,成个家我和你爸也就安心了。”
李曼妮自知是赵银花在为她创造机会,挪移着妖娆的身子往邹俊奚身侧靠了靠。
“有。”邹俊奚面色不改,无悲无喜,冰冷的语调像是陈述:“我想妈你也见过了,医院里的吴怡。”
赵银花面色煞白,她一直觉得邹俊奚就是玩玩而已,现在的青年才俊身侧有那么一两只花蝴蝶也不足为奇。
但万万没料到他竟然如此坦率的在她面前说出这种话。
僵硬的笑意在嘴角收敛,沉住气还不死心,轻言软语道:“俊奚啊,她就是个贪图富贵的野丫头,怎么能跟曼妮比呢?你跟曼妮从小一起长大,彼此知根知底,李家和邹家又是世交,如果你们俩……”
“够了!”邹俊奚低沉的嗓音兀地打断了赵银花的臆想,站起身将餐巾扔在了桌上,面如锅黑:“妈,我郑重的告诉你,曼妮是李子铭的妹妹也就是我妹妹,我不会娶她。”
声音不高不低,恰好让餐桌上所有人都听清,不咸不淡,却让在场的人都绿了脸。
说罢,不多看餐桌上的人一眼,转身大步往大门口走去。
“俊奚,你给我回来!”邹振天拍案而起,气得不轻。
然而他大声喝斥却丝毫作用不起,邹俊奚连步子都未曾顿一下,身影消失在了众人视野之中。
李曼妮的脸色比赵银花好看不到哪里去,宛如吃了一只死苍蝇一般。鼻尖一酸,一肚子委屈一肚子酸水涌上了心头。
“又是吴怡,她到底是给俊奚灌了什么迷汤!”赵银花死死的握住手中刀叉,放佛那就是吴怡一般,握在手心想要捏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