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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惨烈

乌云缓缓聚拢,阳光渐渐消失。带着凉意的风吹在脸上,跟刀刮一样生疼。

庄一站着沉默了近两分钟,低头看着地上,拳头握紧了又放松,放松了又握紧;猪哥站在庄一旁边,也不说话,只是平静地看着他,完全没有之前的激动与愤怒。

林洁环臂抱胸,紧紧地盯着庄一,看不出她在想些什么;文萱看着庄一,并没有开口打扰,她也想知道这个男人在这个时候会做怎样的决定,是退缩还是无畏。

林益皱着柳眉看着庄一与自己的姐姐,说不出是担心还是什么;小杰与小华发愣地看着林洁,想不到一向温柔待人的院长会突然变得这么陌生。

权跟煌和李看着庄一,眼里满是疑惑,他们想不明白为什么一向以救人为己任的庄一会突然说这种话;洁跟琪看着林洁,她们没想到看起来不堪一击的她能这么咄咄逼人。

远处,军营里,一个高大的身影漠然地远观这一幕,冷笑一声,“一群白痴。”转身走进营帐里。

“算了,我们走吧,不要为难阿一了。”在一旁等待的璇姐看了看时间,催促了猪哥一下,然后看了一眼庄一,眼神中带着无奈,但更多的是姐姐对弟弟的关怀。

猪哥也知道时间不能拖,轻叹了一口气,并不说什么,转身与璇姐快步走去。

“猪哥。”看着猪哥离去,庄一忽然叫住了猪哥,待猪哥回头疑虑地看着他,顿了顿,才说:“我跟你去看看。”

闻言,猪哥点了点头,便回身继续走。

庄一深吸一口气,冷冷地瞥了林洁一眼,又对着文萱点了点头,才向着猪哥的方向追去。

文萱跟上,权跟煌和李对视一眼,带着洁跟琪也跟了上去。林洁却不着急,叫来了小杰,问:“东西准备好了没?”

小杰拍拍背包,“好了。”

林洁听了点了点头,脸上却是勾起一个残忍的笑容。

林益看着这些,隐隐觉得会有事情发生,她只知道姐姐不知从哪得到了文萱姐的行踪,却不知姐姐山长水远地要跑来这里干什么,但女人的第六感告诉她姐姐绝不是找人而已这么简单。

林益看着林洁,仿佛要把她看穿,但发现无济于事,才担忧地看着庄一等人的方向,又无奈地把目光移向天空,那里的乌云中,正缓缓响着闷雷。

乌云层层积累着,越来越厚,仿佛要压下来一样。

军队驻扎处附近有一小村庄,村庄面积不大,居民也不多,是一些有钱人闲了没处去跑来度假的地方。原本这里是充满欢声笑语的,然而现在只有一片狼藉。

当庄一追着猪哥到达这个小村庄的时候,眼前的一切让他呆了。

没有屋舍俨然,没有阡陌交通,没有鸡犬相闻,没有黄发垂髫,没有怡然自乐,有的,只是入眼的触目惊心。

整个村庄是被铁栏和泥墙围起来的,村里树木丛生,百草丰茂,鸟语花香,只是,这些都是只有几个小时前才存在的东西。

村口处,一块写着“伊甸园”的牌子倒在地上,上面还沾染着些许血迹,使那几个字看起来有点骇人。有好几支火把扔在地上,有的已经熄灭,冒出缕缕白烟;有的还在顽强地燃烧着,但也如在风中摇曳一般,失去光亮只是迟早的事;地上还有很多水迹,东一抹西一团的,像在涂鸦一样。

但更多的还是红,血色的红。地上有很多尸体,不过绝大多数是各种动物的。

这边是一只被拦腰砍成两截的大老鼠,那边是一只被一块大石头砸成肉饼只露出一段大尾巴的松鼠,那方是一只幸运保留全尸的狐,只是它过分突出的眼睛让人不敢注视,这方是一大片肉碎,认不出是什么动物的。

庄一看着这些,心里满是震惊,没想到人与动物的战斗也能如此惨烈。待走进村庄,再抬头观望,眼睑猛然一缩、

不远处,一只狼躺在地上,身上插了好几根铁叉,像只刺猬一样,附近的一棵树上绑着一条绳,绳子另一端勒着一只体型硕大的野狗,野狗正耷拉着脑袋在那里晃呀晃的。

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仿佛在无声的述说着这里曾经的惨绝人寰。一阵风吹来,庄一皱了皱眉,扭头望去,随即愣了。

那是一具尸体,但不是动物的,而是一个男人的。他简单地穿着休闲衣服和御寒衣物,但手指上那寒光闪闪的钻戒掩盖不住他生前的富贵。这具尸体的脸不知被什么动物撕咬过,用面目全非形容也不为过,他手上还紧紧抓着一把锋利的刀,却再也无力挥出。

一把猎枪横在尸体不远处,只是此刻它已无用。尸体旁边还有很有其他尸体,野狗、狼、狸、鼠,全都在向别人展示曾经战斗的悲烈。

庄一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下心情,继续寻找猪哥。

很快,庄一找到了猪哥。

此时的猪哥正蹲在地上,粗眉紧锁,一脸的凝重。在他身前是一个穿着靓丽的贵妇人,只是此时的她完全看不出美丽,脸上有丝丝血迹,双眼紧闭,上齿紧紧抵住下唇,肌肉不时地抽搐,无不在显示她的痛苦。

但她却哼都没哼一声,把所有东西都烂在了喉咙里。再看她身上,几乎没一处是完整的,虽然盖着一件红色小棉衣,可破碎的衣服遮掩不住受伤的身体,这里一处伤口,那里在渗着血,到处是爪痕与齿印,仿佛在告诉别人她刚经历过怎样的生死一刻,但她仍只是双拳紧握,忍耐着伤口带给她的痛楚。

“什么情况?”庄一强忍住心中的震撼,问璇姐。

“唉。”璇姐轻叹一口气,透着丝丝悲伤,低声说道:“突如其来的攻击,让人都措手不及,这对夫妇为了保护孩子,奋死抵抗,可怜,她的丈夫已经在外面......而她,也受了伤。”说着说着,璇姐眼里蒙上了一层雾水。

一个金发小女孩站在旁边,只穿着居家的休闲衣服,身上并没有棉衣之类的御寒衣物,或许是因为冷,又或许是因为恐惧,小小身体不断颤抖着,但泛泪的双眼却是始终地盯着自己的妈妈。

璇姐走过去,除去白大褂,脱下自己的外衣披在小女孩身上,微笑着说:“放心吧,你的妈妈会没事的。”

小女孩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轻轻地应了一声“嗯”。

仿佛是听见了女儿的呼唤,地上的妇女挣扎着张开了眼睛,在环视一圈后,把目光定在小女孩身上,温柔而又艰难地笑了笑,一字一字地说:“妈妈没事,宝贝儿,你要乖。”

小女孩赶紧地点了点头,眼泪却是再也忍不住地掉落下来。

看着夫人,庄一觉得他看到了世界上最美丽的笑容,心中更加坚定了要救下她的信念,他赶紧蹲下身去帮助猪哥检查她的伤势。

“伤势很不乐观,救护车很久了还没来,要先给她做紧急救护手术。”看到庄一终于过来帮忙,猪哥紧锁的眉头松了一点儿,要不然凭他俩任何一人还真应付不了这样重的伤势和这么紧要的手术。

庄一正帮妇女做检查,蓦然发现了她手上一枚样式很熟悉的钻戒,难道,她跟外面那具无名尸体就是夫妻?想到这,庄一决定拼尽全力也要保住妇女一条命。

这时,外面几声女高音传来,估计是后面跟来的几个女的被满地尸体给吓到了,庄一没管这些,但随着一道极不和谐的声音传来,变故骤起。

“哟,这不是我们的庄大兽医吗?”

随着声音的传来,庄一的动作也是一顿,手停下了。

但声音的主人明显不想放过庄一,逼迫而来:“来来来,小杰拍下,兽医舍己为人,无证行医,以身涉险,不畏法律,孝感动天,值得鼓励,为此,我会把这个动人的场面拍下来,让地球人都知道!”

庄一心中一凛,抬头一看,果然是林洁,身后跟着举着摄像机的小杰和小华,她正一脸得意地看着自己,但是脸上带着的残忍笑容却让人看了无名火起。

一旁的猪哥怒了,站起来指着林洁吼道:“林洁,你不帮忙就算了,别阻止我们救人!”

林洁耸了耸肩,摆出一副无辜的表情:“没有啊,我没有阻止你们啊,你们可以继续。”话是这样说,但是任谁都听得出其中你奈我何的意思。

“你!。。。。。。”猪哥再想发作,却被璇姐拦了下来,这个时候吵架不是什么明智的事。

而听着林洁的话,庄一的心也是蓦地沉到了谷底,他知道,那录像大概会成为自己的罪证,凭她的手段,有100种方法让自己永不翻身。

小女孩看着众人本来正在替妈妈包扎伤口,却又忽然停下,赶紧跑过来拉着庄一的衣角,双眼泛红的看着庄一,“救救妈妈,救救妈妈。”

见状,庄一不由得一声苦笑,牺牲自己的前途救一个半死的人,自己会有这么伟大吗?

文萱等人也赶到了,寂静地看着庄一。

一时之间,场面沉默得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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