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月光如水,洒在沉寂的土地上,给其披上一层不知是蓝色还是黄色的纱衣,为这冰冷的夜里增添一丝若有若无的暖意。
白天那诡异的云层已然散去,仿佛它们不曾存在过一般,使得如墨的夜空一览无遗,在这远离喧嚣城市的郊野地区,还可看见那被满市灯光掩盖的漫天星斗,望着那像孩子般淘气,不时眨一眨眼的星光,仿佛心情都会顺畅得多。
远处,一行人浩浩荡荡地缓缓走来。
走在最前头的是两对青年男女,左边那对如胶似漆,右边那对宛若连体婴,四人都是有说有笑的。
往后几步是三个在这一行人显得格外高大,却更显孤单寂寞的身影,中间那个战战兢兢地走着,眼角还时不时地偷瞄身后一眼,才回过头长舒一口气。
左右两个没心没肺的自顾自地走着,时而仰天数星星时而俯地看影子,顺便讨论下今天看过的几个美女各自的美。
走在最后的两个,是两个时不时会瞪对方一眼的女子,虽然两人之间距离超过一米,但还是能感觉到高压电流在她们之间流过。
这一行九人自然就是刚从村庄回来的庄一等人。
在送当地人离开后,庄一等人回到已经破败的“伊甸园”里,往日奢华的院子此时却显得分外恐怖,看着遍地的动物尸体,九人一阵感慨,随即把尸体都集中起来,毕竟就这么任它们腐烂大家也看不下去。
他们拿了些工具,在园外找了块地儿挖了个坑,把尸体扔下去后,浇上煤油,燃起幽火。大火像从地下冥殿涌起般,在这黑夜里,照亮了九人平静的脸,吞噬了尸体,接收了这批亡魂。
期间,权跟煌居然说烤肉味好香,自然是迎来一顿劈头盖脸的暴打。
在将两人好好“疼爱”一番后,众人土埋了尸体,沉默片刻后,离去。
走在路上,最吵的当然是权跟煌两个不安分的家伙啦。
前面是恩恩爱爱,甜甜蜜蜜,后面是战火纷飞,自己却跟个臭男人走在一起,连可爱的“农村女”也不在了,两人无聊,自然是叽里呱啦地说个不停。
“真羡慕李啊,有两个美女为他争风吃醋,如果有一个美女为我吃醋,我一定马上嫁给她。”煌说着,脸上满是憧憬之色,眼里都是小星星在打转。
“切,没点出息。”权满脸的鄙视。
“那你说,怎样才有出息?”煌很不满地反驳。
权嘿嘿一笑,右手伸出三个手指头,晃了晃,“三个就差不多咧。”
煌伸出左手食指对着权,会意一笑。
无语!周围六人都用看花痴的眼神看这对活宝,李则红着脸低着头,一副我不认识他们的样子。
也不知走了多久,一行人终于是回到了军队驻扎处。
夜空下的军营,更像是一只匍匐在暗处的野兽,随时准备着给猎物以致命一击。
军营前,有一个瘦小的人,站在那里静静地等待着谁。
庄一往前走了几步,才看清那人原来是林益,却不见林洁。而且仔细观察之下,发现她的眼睛有点红,有点肿,猜想是与她的姐姐争执过而哭了。
林益似乎已在此等待多时,看到庄一,便迫不及待地走到他身前,动了动嘴巴,但发现到嘴的话却说不出来,千言万语仿佛都哽咽了,最后只轻声说了句:“对不起。”
庄一没有回答,注视着林益那逐渐低下的头,良久,才开口:“你姐姐呢?”
林益没有说话,摇了摇头,但看她身躯抽搐,仿佛又要哭了。
庄一还想说些什么,却被文萱一把推开老远。文萱白了庄一一眼,没好气地道:“好了好了,又不是林益的错,你在这里欺负她又什么用。”
“我哪欺负她了?”庄一委屈地问道。
“哼!”但文萱根本不给庄一解释的机会,“林益,今晚跟我睡,这么久没见了,我们好好聊聊。”
林益看了一眼庄一,轻声地问:“那庄一哥哥呢?”
文萱向后挥了挥手,满不在乎地说:“臭男人让他们喝酒去。”
庄一愣了好一会儿,刚才还卿卿我我的,这么自己就变臭男人了,“那我咧,我睡哪去?”
“你嘛。。。”文萱对着庄一扬了扬眉,“去找那个...”
“我知道。”抢过文萱的话茬,庄一扁了扁嘴,“去找我的初中同学嘛。”
“什么?!”文萱立马瞪大了双眼。
风吹过,有杀气弥漫。
见势不对,权跟煌和李对望一眼,豁然出手。
权跟煌一人一边抓住了庄一的双手,未等庄一反应怎么有叛徒啊,李已经一个闪身到了他面前,扇了他脑袋一下,“怎么说话的?这种话也可以乱说。”然后侧着身子伸直右手,挡着文萱说:“嫂子,不劳你动手,我们帮你教训他。”
猪哥也不知什么时候摸到了庄一身后,与李很默契地配合起来。
“打完胸口!”
“打后背!”
“哎呀呀!”
林益与璇姐趁机拉走了暴怒中的文萱,还有收到李眼色指示的洁跟琪也去帮忙,要不然就凭林益跟璇姐两人还真拉不住处于爆发边缘的文萱,光是那渐行渐远却还回荡在耳边的怒吼声已经让人不寒而栗。
“够了,够了!”庄一挣开四人的包围圈,嘶牙咧嘴地摸着全身上下痛处,“要打我变猪头啊!”
“若是文萱打你,何止变猪头。”
“那变什么?”
“猪头柄啊。”
“。。。。。。”
翌日,当庄一还在宿醉的时候,忽然被一个重物压在肚子上,把他惊醒,睡眼惺忪地爬起来一看,原来是文萱的挎包。
文萱正站在帐篷入口处,今天的她,穿着淡绿的衣服,稍微化了点妆,白里透红,阳光照射在她身上,分外光彩绚丽,耀人,那一刻,庄一以为他看到了仙女,只属于他的仙女。
“我跟林益进城去。”文萱话里还带着丝丝怒气,显然还在为昨晚庄一失言的事生气。
“干嘛去?”
“哼!”文萱拨了拨披肩的长发,“不告诉你。”
“外面不安全,还是不要乱跑吧。”
“我是去看望昨天的伤者,还有亚当,万一有需要帮忙的呢?”文萱顺了顺自己的头发,似乎因为庄一的关心而没有那么生气了,“从现在的情况来看,当一名兽医还是挺安全的,我会注意的。”
庄一知道拗不过文萱,虽说到现在也没有动物攻击他们,但还是小心点好,“那你把金不换带上吧,必要的时候可以挡一挡,然后赶紧跑。”
“情况允许的话,我和林益会去散心,带着金不换不方便。”文萱心情算是好了点,说完便离开了。
散心?怕是去逛街才是吧。购物有那么开心吗?还不一定有人开店呢。思索着这个问题,庄一摇摇头起床了。
待走出营帐,遇到李,才知道猪哥与璇姐已悄然离开;林洁好像出现过,遣走了小杰与小华,然后又玩起了失踪。
权跟煌不知在哪犯花痴,李有事要处理,庄一无聊,只好一个人闲晃。
苍穹之下,飘着朵朵白云,阳光普照,无奈只有少数云层稀薄的地方才能够露出,晴朗的天气,反而给人一种阴沉的感觉。
庄一走到一棵树下,深吸一口气,随意地耍起拳来,当做是晨练了。
只是还未等庄一把一套拳练完,林洁便忽然出现,仿佛等他单独一个人的时候已经很久了。
只见此刻的林洁,双眼有些红肿,眼神飘离,不知在想些什么。还没等庄一说话,她却是眼睛一红,鼻子一抽,哭了。
庄一吓了一跳,这要别人不知道还以为他欺负她呢,他也最怕女人哭了。况且,昨天还咄咄逼人的林洁,忽然在他面前哭了,这算什么?
庄一迟疑着想问她是什么意思,林洁已经扑了上来,抓住庄一的衣服,当真是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着说:“你离开文萱吧,我才是适合她的人,我不能没有她。”
听到这话真是无名火冒起三丈,庄一还以为她是内疚,谁知却是为了这个纠缠不清,当即脸一沉,一挥手推开林洁,“看来,你还是不明白。”
“不,我明白,我需要她,我爱她。”林洁很坚定地说道。
那场面,就像是一个男子,向他未来的岳父大人哀求:“请您把女儿嫁给我吧!”原本是感人肺腑的,但换成一个女的求一个男的离开他女朋友,好成全她们,那就真是有点不伦不类了。
庄一强忍住心中的怒火,不想理林洁,转身便走。
谁知林洁还是拦住了庄一,浑然不顾庄一不耐烦的目光,痛声道:“她跟着你,不会有好未来的,你放过她吧!”
“啪!”
一个重重的耳光,扇在了林洁的脸上。
林洁踉跄几步,摔坐在地上。
庄一无言地看了看自己的手,哑然失笑,自己居然失控了。
林洁不可置信地伸出手,摸摸脸上那渐渐浮起的红印,随即怨毒地看向庄一。
庄一却不当回事,用平静的声音说道:“你纠缠文萱,只会给她带来烦恼,别以为有钱就咋滴,像最近的事,你给钱,动物会放过你吗?你给不了文萱什么承诺。但我可以,我会保护她一辈子。”
“一辈子,保护她?”林洁忽然一阵失神,怔怔地说道,话里带着怀疑自己的味道。
“而且,你有想过没?”庄一深吸一口气,把这两年来的苦闷都一次性地吐了出来,“你是否真的爱文萱?还是你那可怕的占有欲作祟?夺人所好这种事,你也不是第一次做了。”
“爱?占有?”林洁渐渐低下了头,喃喃说道。
庄一遂不理林洁,迈步离开,空留下一个手摸着脸的身影,在那里神伤,在那里黯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