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了,山峰显露出来,崎岖不平的山路上就我形影孤单一个人,来到客车抛瞄的那条路上,客车已经离开,留下两道很深的轮胎痕迹,那具尸体应该被弄走了吧!
我咬住一根狗尾巴草,这个季节的狗尾巴草,已经干枯失去了以往的绿色,着火即燃。举目四望,漫山遍野的狗尾巴草随风起动,就像浩浩荡荡的野狼群。
我双手还有少量的血渍,送到鼻子下闻,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安静氛围中六指冒一句话说:“你就这样离开,能安心?”
是,我不甘心。我双手后撑,仰望姿势看向白茫茫的天际,树丫阻挡住部分视线,看见一个很小的黑点,在白色云层中点一下消失不见了。
路就像一条被人遗弃的灰色带子,一路延伸到很远的地方,此处正如一角与世隔绝却存在的静谷底。大白天车辆匆忙经过,留下少量的喧哗还有席卷而过的尘埃,之后再次沉入死寂中。
六指安静的等待,等待我的决定,是去是留!
关于鬼马坡的事我觉得还有问题存在,那个突然死亡的大叔究竟是怎么回事!还有野狼跟老僵尸之间的瓜葛,这些那些都得去看看才能对得起这份好奇之心,才会有一个圆满的交代。、
对,还有一个问题,那个深山老僧到底是何方神圣,指使一个乳臭未乾的女孩儿捏了一颗奇怪的珠子吸死魂。
“别想了,那具尸体没有带走。”六指的话惊得我骇地站起,径直走向用树丫覆盖的地方。
尸体不见了,树丫横七竖八很乱随便丢在地上。
我问六指凭什么说那具尸体没有带走,他说:“不但那具尸体没有被带走,那辆车上所有人都没有离开鬼马坡。”
我去!
“六指你别吓人。”
“我没有吓你,你仔细看看车轮印。”
一经六指提醒,我仔细的看车轮印,用指头比划,结果当真惊人。
车轮印记停留的位置很深,在车轮前倾离开的时候,印记却极浅。按照这样的比列说明,车子离开的时候,车已经是空车了。
那么一车人去了那?
老僵尸已经连同爷爷尸身一起烧掉成为灰烬,野狼群也被我用遁甲术弄死大半,即便有零散的几只野狼也吓得夹起尾巴躲进深山了,那还敢明目张胆来这路上对客车动手?
唯一可以说明的是,除非那具丢弃在路边的尸体复活,尸体复活带走了车里的人,那辆车被——我哪敢继续想下去,车上几十条性命,就这么凭空消失?这是多么大的一起离奇诡异事件!说不定在明后天就能上报纸,报纸头版头条说明一辆满载乘客的客车行至一处叫做鬼马坡的地界,这辆车凭空消失了。
我跟六指当即对现场进行仔细检查,顺着车轮痕迹一路顺藤摸瓜终于在一段因为地震早已经荒废多年的险路上发现蛛丝马迹。这段险路很明显已经停用,在路边竖起一巨大的木牌。
木牌上有注明前方危险字样,我跟六指继续走过去,看见路果真断了,被大量的碎石掩埋,在掩埋处就是山崖。
山崖边有车轮印,压伏在地的草还没有完全直起腰来,车轮直接从草上碾压而过,最终掉下山崖。我站在崖边,朝下一看,好像看见花的,绿的什么布条挂在横空伸出枝丫的野生松柏上,再看下去一片雾霭。
车坠下山崖了?我的心突然好沉重。
六指安慰我说他下去看看情况,万一还有幸存者也好搭救。
我麻木的点头,表示这么高的地方坠落有幸存者才怪。天灰蒙蒙的,说变就变,淅淅沥沥下起了冬雨。
雨滴掉在脸上冰凉入骨,我竖起衣领,半蹲下,伸出指头查看掩埋路段的泥土。看着看着我眉头一展,再望了一眼六指下去的地方,真的很深,看得头晕目眩。
我没有恐高症,也被搞得心惊胆战的。我没有多在原地停留,而是顺着原路朝回走,选择一处可以攀爬的位置,顺势朝上山爬去。我爬上了山峰,站在山峰朝下看,下面的一切都显得很渺小。
雨越下越大,雨水滴打在树丫上发出的响声也变大了。雨水弄湿了我的头发,衣袖,脖颈处凉飕飕的很冷。这里真没有地方可以躲雨,我爬上来是想六指能很快找到我。
可现在看雨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我必须马上找到可以避雨的地方,哪怕是茅草屋也好。我手搭凉棚朝下看,仔细搜索方圆几里的环境,希望能看到有住家。
我说的住家不一定是有人住的房子,鬼马坡这种地方早就没人了。
那位大叔讲的故事是真的存在。我不记得什么时候那一年看的旧报纸,我看旧报纸从不看时间,只看故事。再说了,从大城市出来的报纸,到达小镇,再由小镇到达我爷爷手里,就是新报纸也变成旧报纸了。
看时间也没什么卵用。
那个故事在我记忆中没有留下多深的印象,只是大叔在讲这个故事的时候,脑子浮现出相同的名字,我没有打断大叔讲故事的兴致,不是因为他讲得好,是被他身上的气味熏得难受。
我不确定大叔身上的气味是什么,像腐烂气息,又像是某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体臭,总之他真的死了,现在尸体都不见了。
我相信六指的判断力,不是盲目的相信,是一直以来我们俩做事的配合度跟默契感。
就如假杨东身上有真杨东的气味,六指说杨东来了,只是我没有从话中听明白而已。
雨就像故意跟我作对,在逼我走向某一个地方,越下愈大,湿了山路,湿透了鞋底,搞得我很冷。不行了,我不能继续傻等下去,真的得重新找地方避雨。
这个想法顽固的在脑子里,然后身体随着想法离开了原地。我走着走着,忽然觉得这条看似不起眼的路,其实是人走出来的,然后就顺着这条不起眼的小路一直朝一个地方走去。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总之六指一直没有出现,而我来到一个地方。
这是一座四面环山的小村庄。
小村庄出奇的安静,甚至于都听不见鸟叫声。一栋栋灰色瓦房,开了很大口子的土坯墙,还有一根突出地面栓狗桩。狗没了,裂开的土坯墙摇摇欲坠,随时都有可能要垮塌的那种感觉矗立在风雨中。
我去,这里真是无人村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