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政府比较重视环境保护禁止游人进入湖中,所以这里既没有渡船也没有相应的下水设备,警方的人只好脱去外衣,一个跟着一个跳下去。
不远处有两名小警员在询问几个死者的同伴。
死者为女性,现年23岁,是美术学院油画系大四的学生,名叫赵思雨。为了参加下个月即将举办的全国大学生美术大赛,随着老师同学一同来此采风作画。这些情况,是美院老师齐方提供的基本说明。
根据和死者同一房间的谭嫣所说,死者在早上近凌晨三点左右外出。
“你说死者今天凌晨就出去了?”走过来的霍钢把话题转到谭嫣身上,“去干什么了?”
“她出去的时候我睡得迷迷糊糊。只知道她是出来画画。”
“冒着狂风暴雨?”
听出了霍钢语气中的疑惑,谭嫣紧张地点点头,“其实,我们在今天早上是有作业要做的,主题是‘日出’。我也搞不懂她在想什么,忽然说想画闪电惊雷下的湖水,还说暴风雨中的湖水是一种震撼美,要比平时的凌波湖漂亮更有魅力。”
“好吧。”霍钢又问,“你呢?没跟着去吗?”
“我早就决定今天早上要去半山腰画画。我是四点从后门出去的,因为那条小路上山比较快。我到了事先选好的地点,那时候日出还没有开始,看不清湖里有,有……直到太阳出来大半了,我才发现。”
需要确定从旅馆到半山腰需要多少时间了。霍钢想。
这时候,学生中一个戴着眼镜的男生走了过来,试探性地说:“我,我最先看到的。我是在山顶画画,走得早,等的时间也长。我想画的是山上的日出。从那里看凌波湖不是很清楚,我跟谭嫣一样,等太阳出来大半了才发现湖里好像有人。”说完,他左右看了看,胆怯地说:“会不会昨晚风雨太大了,思雨不小心掉进湖里,就……你们想,昨晚雷声很大,就算她有呼救,我们也听不到的。”
“这不可能。”时骏走过来,边走边说,“湖里有血色,说明她身上有伤。”
“也许她不是在这里掉进湖里的。”男生抢白道,“能作画的地方又不是只有这里。Retina整天站在湖边观察,她是绝对不会只单纯看重这一处地方的。”
小伙子,你跑题了。还是说,你想混淆视听?时骏面无表情地打量着眼前的年轻学生。
霍钢偷偷拍了一下时骏的后背,顺势推了一下。后者心领神会。早就料到霍钢能打通当地警方让他参与调查。
得到允许的那一刻,诸多猜想同时涌进了脑子里。没来由的,时骏觉着有些怪异。湖还是那个湖,花丛也还是那个花丛,但冥冥之中似乎少了些什么。
不管怎么说,先看看尸体吧。
戴好法医给的手套,时骏轻轻地从尸体头部开始检查,在脑后枕骨的部位发现一道很深的伤口,也许是致命伤,但不能完全确定。
“死亡时间大约在凌晨03:00——04:00之间。”法医已经开始检查尸体的脚踝处,边说,“死因从表面上看应该是脑部受到重击,造成枕骨粉碎性破裂。这一下,够狠的。”言罢,叹了口气,说:“具体情况还需要等解剖以后才知道。单看尸体表面,发现右手食指、拇指有五毫米伤口;应该是某种短薄的利器在瞬间造成的。死者的鼻腔里发现积液,也有溺水的可能性。”
一副流动性的画面随着法医的初步判断浮现出来。死者被人以重物打碎了枕骨,跌入湖中。那一刻,她还没有死亡。
但是……
时骏看了看周围的地面情况,似乎对自己的判断抱有不确定态度。首先说:围绕着凌波湖的岸边建起一圈铁艺栅栏,目的就是防止游人随便靠近湖边,造成污染。如果说死者被击打后脑跌落湖中,她必须是站在湖边才行。但昨晚暴风雨雨势很大,站在这里画画……还能画吗?必然是不可能的。
所以死者画画的地点一定不是湖边。
随即,他仔细观察了尸体的双手、双脚以及颈部。正想看看口腔,忽听远处的霍钢在叫他。
“怎么了?”时骏跑到霍钢面前,问道。
“我要跟他们去市里的警局,等尸检结果出来我会告诉你。”说罢,不等时骏提问,转身随着当地警方的人匆匆离去。
剩下的一些警察把旅馆至湖边的这段距离圈了起来,看样子是要做搜索工作。时骏没有站在一旁等结果,他转身走向十米开外的那个六角凉亭。
凉亭的历史据说有九十多年了,前几年彻底翻修过一次。
时骏在凉亭柱子上发现一个电源开关,按下去头顶上的灯亮了起来,尽管是在白天,照明度还是很亮的。死者若是真的跑出来画画,这里是她唯一的选择。
走进凉亭,看到石台长凳非常潮湿,很明显是昨晚的大雨吹打进来淋湿了。地面铺着类似鹅卵石的石子,看上去五彩缤纷很是美丽。时骏蹲在凉亭的中央,手掌仔细地摸过地面,石路呈圆形,大约在直径一米左右之内是干燥的,之外的地方摸上去跟石台一样的潮湿。
他微微蹙眉,左右顾盼。
如果赵思雨于凌晨03:00左右出来画画,她画了多久遇害?
这个“多久”会是什么概念?十分钟?二十分钟?还是三十分钟?
思索得正入神,忽有一阵清香袭来。他猛地一抬头,不知道跟谁撞在了一起。
“啊,好疼!你脑袋是石头做的?这么硬!”
听着女孩儿不满的抱怨,时骏摸了摸撞到的鼻子:“不是告诉你们别出旅馆么?”
“我又不是凶手,管不着我吧。”女孩儿娇蛮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