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陆注册
110000000067

第67章

水眸中火焰如狼般起舞,闪亮灼人,直望向嬴政,简直可以喷出火来。

你不仁,就休怪我不义!

“不想做亡国奴的,就给我杀!!谁射下秦王人头,我赵夏姬必定让其名扬千古,流芳百世!”

“杀——”浮动的赵军瞬时受到鼓舞,士气大振,张弓搭箭的手比前面还要来的利索。

一桶桶滚烫的红油被泼下,阵阵蒸腾的热气从城下喷涌而上,混合着人肉烧焦的味道。秦军的惨叫声如惊慌的兽般,长嘶不断,凄厉破天。

“不准退!给我冲——”嬴政手中的长剑高扬,直刺青天,战马纷踩的噪杂声中,他的声音竟如闪电般,清晰入耳。

“秦国军士们,看看吧!这就是你们的大王,根本就不顾你们的死活!这种人,根本就不值得你们为他效力!”

“谁砍了这假货的人头,孤王封他为护国大将军!”

“兄弟们,给我射!让这暴君有来无回!”

战况如火如荼,玩玩手起剑落,不知砍下了多少颗血淋淋的人头,看着一张张惊慌失措的脸瞬间化作一滩血水,她的手仿若万针锥刺般,剧烈的疼痛绵延至心,到后来的麻木。

若是拼人力,赵军终究还是弱于秦军,再这么下去,根本没完没了。

正当玩玩焦虑之际,忽然万蛇从地面鱼贯而起,色彩斑斓艳丽,嫣红的蛇信张狂的吐出,秦军军心昨晚本就因蛇群而乱,如今又见如此规模宏大的蛇群,顿时七魄失了六魄,恐惧不安,不知如何是好。

咝咝——

一条深绿色斑纹的巨蟒一口咬掉一个士兵的头颅,只剩下半截血淋淋的身子废弃在地,暗绿色的蛇眼放出幽幽的光,如黑夜中的鬼火般,狰狞邪恶。

“不,不要过来!”胆小的士兵当即吓得尿了裤子,想要逃跑,却被巨蟒一口咬断了下半身,潺潺的鲜血混杂着暗红色的肠子淌出,凄惨无比,令人不敢入目。

“不过就是一群畜牲,怎能敌我大秦热血男儿!不准退,给孤王杀——”

嬴政见状,气愤不已,如雷鸣般的吼声咆哮而下,令差点失控的场面及时恢复镇定。

一时之间,喊打喊杀声混作一片,郾城下蛇尸人尸混作一团,鲜血染红了整片苍茫的大地,偶尔有风吹过,咸酸苦涩之味尽落心肺。

秦军终还是无力抵抗万蛇攻击,无奈退兵,站在高墙上的玩玩悬在嗓子眼的心,终于稍稍松了下来。

这世间,能够操纵万蛇阵的,除了他,还有谁。

为什么当日她将话说的那么绝,他还要一门心思的帮自己?上官云,你要我究竟该拿你怎么办?

“恭喜七公主旗开得胜。”轻然悠远的声音如淡淡萧曲,她浑身一怔,回过头去。

红袍在狂风中如火焰般起舞,美得极尽妖娆,雪白的银丝更是如瀑布般飞溅开来,恍若樱花瓣无限柔软,堪比质量上乘的绸缎。

“摘掉你的假面具,上官云,以为这样做,我就会感激你吗?”悄然隐藏起心中那抹悸动,玩玩故意沉声冷语道。

闻言,命言只是淡淡一笑,修长的指若有若无的撩过肩头的银发,似她刚刚所言,只不过是与自己开玩笑罢了。

“万蛇阵,我想不出这个世间除了你,还会有谁有那个能力,上官云,一直戴着别人的假面具,不觉得可笑?”

“七公主所言,命言不明白。”

“好个不明白!若你真是命言,为何一直抱琴而未曾弹奏一曲?若你真是命言为何眸如黑玉?若你真是他,为何会银发披肩?休当我是三岁稚童,任你百般欺骗!”玩玩步步紧逼,气势凌厉,言语尖刻,无端端的火焰在她体内狂乱作舞,将她所有的淡定全部粉碎殆尽。

“你分明就是上官云!”

玩玩陡然一声厉喝,瞬时将所有人的注意力吸引到两人身上,脸颊阵阵火烧发窘,可此刻她也顾不上这么多,水眸傲然盯着眼前之人,仿若要将其穿透般。

“七公主就这么希望我是他?难道七公主还念着他?”沉默半晌,命言贸然开口,唇角轻扬,挂着如水般的淡笑。

“当然不是!”玩玩仿若被蝎子蛰了口般,赶紧矢口否认,隐藏于袖中的十指因为他刚刚的那句话,紧紧交缠。

“既然不是,那命言是与不是上官云,于七公主又有何干系呢?”

“好,你现在就去告诉他,我夏玩玩不需要他出手相救,就算郾城弹尽粮绝,也会奋战到最后一刻,决不投降!”

“七公主为何不敢亲自对他说?”

“命言军师,你今日话是否过头,还请你记住,在战场上我是将军,但凡一切得听我的指挥,若敢违抗,立斩无赦!”

抛下这句狠话,玩玩如老鼠般迅速离开城楼,奔进内室,脱掉沉重不堪,满是血腥的金色铠甲,长长的舒了口气。

可恶的上官云,居然跟她绕圈子?她夏玩玩岂会这么容易中计?

正当愣神之际,咻的一声,一支利箭擦耳而过,稳稳的扎进玩玩身后的屏风上。如果偏差一点点,她都有可能被一箭穿喉。

迅速打开窗子,四下张望,除了正常巡逻的士兵,连半个人影都见不着。玩玩心里当下一惊,想不到有人竟敢在自己眼皮地下进行如此危险的行动,秦军的实力,果然不容小觑。

用力拔下那支箭,箭头绑着一张白纸,取下来一看,手瞬时一抖,脊背涌出一股凉意。

究竟该不该,赴这一场夜宴?

秦赵正在交战之际,若是贸贸然入敌营,被当做俘虏作为威胁,对于赵军无疑是雪上加霜。

可多年的情谊,难道真的要因为这场战争被迫牺牲吗?

手中的白纸陡然皱紧,正如玩玩此刻慌乱不安的心,这么多日子,于嬴政,她心里始终有一份难以触动的感觉,可她很清楚,那份感觉绝对不是爱。

夜深,秦军意外的没有来进行偷袭,可玩玩依然命令士兵不能有丝毫松懈,高高的燃起火把,将整片漆黑的夜空照的亮如白昼。

因为白天一战,众将士对玩玩由先前将信将疑,变为了彻彻底底的膜拜,有如神灵般的信仰着。似乎只要有她在,这场战争就必胜无疑。

此时此刻,玩玩感受到双肩的担子竟无比沉重,当那么多人的性命,希望,梦想,未来,安全,幸福,美好都压在她一个人的肩上,那种不堪重负的疲惫感,只能化作唇边的一丝苦笑,和一个坚定的眼神。

她不能软弱,如果连她都变得软弱,那么赵军取胜的希望就更是微乎其微。

凝望那一张张陌生的面孔中露出的尊敬,惶恐,甚至崇拜时,她竟有种力不从心的感觉,好像被关押在深海里的磐石后,每走一步,都分外沉重。

袖中的那封信,就像是一块烙铁,一遍又一遍的将她好不容易硬起来的心软下去。明明今日被他骂成假货,骂成妖女,甚至扬言要取她的性命。

却在暂时的退却后发来这一封邀请的信函,字字珠玑,恳切无比。

最后的夜宴,希望能再与君同饮。

已经走到最后了吗?结果,她居然一直都没有发觉,还做着儿时的美梦,实话言,比起今日的残酷无情,血流成河,尸山成堆,她在赵宫内的那段日子,真的很幸福。

虽然经常被甄夫人的阴谋诡计搞得心烦意乱,可至少那时她有娘亲的柔声安慰,有任性骄纵的傲气,有独当一面的聪慧,有鱼儿的细心关照。

还有,他无微不至的呵护,宽广温暖的拥抱,包容她所有的骄纵,所有的任性,所有的无理取闹,逗她开心,逗她大笑,许下美好的誓言,令她相信这个世间,或许真的有历经千年,也会矢志不渝的爱情。

心像地震过后,裂开了一个口子,刮过阴冷的风,冰冻彻骨。碎碎麻麻的疼痛,一丝一丝,渐渐蔓延至指尖。

离开云城后,她不知多后悔自己当初的那番话,然而,这段感情真的好累,好庞大,好沉重,令她像个逃兵,失了找回的勇气。

这样的自己,根本就配不上他的吧。他是那般优秀美好的男子,应该值得更好的女子去爱,或许,蝶妖会比自己更加适合他,给他虽完满的幸福。

“七将军,七将军,您怎么了?马儿已经备好了。”一个士兵小心的提醒道。

“没事,今晚我出去夜探敌营,这事千万不能让李牧将军,还有命言军师知道,明白吗?”

“小的明白!”

玩玩严肃的向他点头,单脚一勾,踩上马踏,空中掠过一道完美的弧线,她若暗夜中的精灵般,跃上了马背,青丝飞扬反射着清冷的月光,有着别样精致的美。

铮铮的马蹄声如鼓点般,玩玩远远的就看见那高傲的帝王,唇角轻扬,对自己崭露出纯净清澈的笑颜。他一身简单的秦服长袍,暗蓝色的底料在月光下,泛着水色的光泽。

“夏儿,你来了,坐吧。”声调轻柔,毫无尴尬之感,似乎她只是自己许久未见的好友。

然而,前一刻,他们还在战场上生死相搏,欲要杀之而后快,没想到这一秒,却能相对而坐,把酒言欢。

营帐内,篝火旺盛的燃烧,木头偶尔被烧断发出噼啪的响声,暗红色的火焰忽高忽低的跳跃着,仿若飞溅的血液,微微刺目。

“现在我不是秦王,你也不是七将军,对月当空,美酒佳肴,仅此而已。”嬴政察觉出玩玩的走神,三言两语,似是漫不经心,却别有一番深味。

“或许明日,我们又会像今天般,生死相斗,秦王,你真的放得下吗?”玩玩言语平静,并未按照他所想的那般称呼。

十三,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过去时了,现在的嬴政,不是十三,他是秦王,是令各国诸侯闻风丧胆的帝王,是有着一统天下的魄力,壮志凌云破天的帝王!

“夏儿,你故意这么说,是怨恨我吗?怨恨我今日对你所述那些无礼之词,怨恨我不顾情谊,誓取你的性命?”他不想的,真的不想的,是当时的情况根本不容他多想,他是迫不得已啊——

“我并未怪你,因为,我也是这么做的,不是吗?人的利益出发点不同,自然就不能站在同一立场责怪于人。”

要她怎么说,难道说她一点都不在乎今日的那一场屠杀?一点都不记得了?怎么可能忘得了,那么多人头滚落脚边,成河的鲜血浸染着整片大地,连天空似乎都在为之悲鸣。

“身处高位,夏儿,我们同样身不由己,今日我进攻赵国,你可能会认为我背弃盟约,实乃卑鄙小人,然而,若是有朝一日,赵国派你进攻秦国,那时,你叫我又作何感想呢?”

“分则合之,合则分之,秦王雄心壮志,恕我不懂,只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必定十倍奉还。想必秦王,也是这般作想吧。”玩玩的语气变得淡漠而疏离,两人之间无形之中的鸿沟似乎愈拉愈大,不是她不想跨过去,而是根本已经跨不过去。

“你怎能不懂,夏儿,这世间,能够与我一起分享这一切的人,只有你一个。”嬴政忽然紧握住玩玩的葱白小手,细腻舒滑的触感令他浑身一颤,多少个无法入眠的日子,他便是思念着她如花的笑靥入睡。

“秦王言重了。”玩玩不着痕迹的抽出手,她心里很清楚,她们现在已经不是儿时,那样纯真的年代,已然回不去了。

“你不信我?你真的不信我了?三年前,你无故失踪,你知道那时我就要疯了,整个世界都要疯了!我找了你整整三年,你真的忍心就一句言重了,撇开以前的所有吗?”嬴政的声音陡然提高,茶眸痛苦的紧闭着,薄唇紧抿。

“以前,我自然没忘,可是人若一味拘泥于过去,又如何放眼未来?”

她如果忘了,今夜就不会冒着被捕的危险来见他,两军交战,她们俩的性命和安全,沉重如山。

“你的意思,是说已经把我们的过去,全部都给忘了吗?夏儿,你好狠的心,你怎么可以对我这么残忍?”痛苦的神色不减,嬴政单手执起金樽,烈酒下肚,辣的他俊眉紧皱,阵阵咳嗽。

“笨蛋,怎么这么不小心?”玩玩急的小手轻拍他后背,秀丽的眉头微微蹙起,精致的小脸略含怒意。

他的心中瞬间如蜜糖淌过,甜的发腻,趁她还未反应过来,及时的握紧她的柔夷,茶眸深情的对视,如一汪浸水的月,美得夺人心魄。

“你还是关心我的,对不对?”声调温柔如水,满含着期待。

玩玩怔怔的望着他,茶眸若黑暗中的夜明珠般璀璨耀眼,灼灼的光芒如日光般闪亮。浑身一颤,嘴角轻动,竟不知如何回答。

“我知道的,夏儿,你的心里还是有我的位置,不然你的一箭,就会射穿我的喉,今夜你也不会冒着危险,来赴这一场夜宴。”

“秦王说笑了,我来赴宴,只是不想见到更多无辜将士的鲜血染红赵国的土地。”不着痕迹的抽出手,稳住心神,玩玩淡淡的说道。

“可是,这场战,我势在必得,绝对不会退兵的。”

“我知道,我来也并非想要劝你退兵,你有你一统天下的雄心,而我,也有必须要拼命守护的东西。我们,都没有错。”

闻言,嬴政威躯一阵,似是难以置信,茶眸放出异样的光芒。他本以为今日这场战,夏儿应该恨他恨到骨子里去了,因为他说了那么多伤她的话,可是她的心里却连一丝怨恨都没有。反而平静的吓人,好像一早就预料到般。

“如果真的有错,那也是局势的错,七国分裂,百姓流离失所,常年战火连天,早已是疲惫不堪。然而,就算是如此,也没有一个人想要看着自己的国家灭亡。”玩玩补充道,目光一瞬间放的很远,似乎看到了一个遥远的未来。

“你会这么想,不代表普通的百姓会这么想,自小,生长在赵国的质子生涯,令我将这个世间道理看的很透,强者为王,败者为寇,没有谁会无条件的帮你,更不会豁出一切,毫无保留的救你。然而,夏儿你是例外,你让我明白,这世间并非所有人都是一样的。”

“世间之人,皆自保而勉之,你又何须计较那么多。虽说人之初,性本善,可若处于自保,并未伸出援手,也不算是种过错。你不能要求,这世间所有的人都是圣人。”

的确,话是如此说没错,只是能够完全理解却又十分困难,毕竟,很多时候,不是说想理解,就一定能够理解的。

“夏儿,三年来,我费尽一切心思登上高位,当真的变为秦国的大王,我才发现这王位,并非自己所想要坚持到底的。回来吧,像以前一样回到我身边,只是这一次,换我来保护你,我会让你变为全天下最高贵的女子。”

说这话时,嬴政的双手紧紧的按在玩玩的香肩上,眸光光亮如昼,一番深情如泉水般淌涌,仿似绿色的大网深深的将她包裹其中。

呼吸瞬间焦灼难耐,玩玩有着半秒的失神,怔住了,不知该如何是好。

混合着淡淡的酒气,火热的唇不待她反应过来,便悄然覆上,仿若触电般,水眸睁得极大,玩玩迫切想要推开他,却发现身体不知何时使不出半点力气,软绵绵的好像蜗牛一般。

后脑勺被他紧紧的扣住,滚烫灼热的气息涌进心肺,带着绝对的霸道,狂妄的仿佛要掠夺她所有的氧气,玩玩紧紧的闭住牙关,却被他轻易的挑开,邪肆的唇齿相交,缠绵不断。

当他大掌下滑触碰的那一刻,娇躯如遭雷击,双手用尽全力想要推开,奈何使不出半分气力。玩玩又羞又恼,却没有丝毫办法,只能屈辱的瞪着嬴政,满是愤懑。

胸前的腰带被解开的那一刻,只觉得耳膜处轰隆巨响,仿若整座泰山崩于眼前。

光滑的肌肤被粗糙大掌轻柔触碰,他终于滑下舌埋在她的颈项之间。

“不,不要,不可以!”玩玩拼尽全力,也只能发出蚊子般大小的嘤咛声。

“我等了好久了,夏儿,请别拒绝我,那样对我太残忍。”

嬴政就像一头发情的野兽,根本难以自己,呼吸浊厚而急促。

滚烫的吻落在细腻的肌肤上,只觉得万针刺肤般,觉得尖酸难忍的疼。庞大的羞耻感好像一记秤砣,压在玩玩身上。

“我有了他的孩子了,难道你想欺压一个孩子的母亲吗?”双手紧紧扣住掌心,锐利的疼痛使她有了瞬间的清醒。

闻言,嬴政威躯一颤,茶眸放出极其复杂的光芒,说不出是什么意味,半晌,他唇角微扬,笑容邪肆而俊美。

“夏儿,你何时会骗人了,若你真的有了上官云的孩儿,他会准你在战场上调兵遣将?没错,你很聪明,只是假装喝下了我敬的酒,可你忘了毒不一定要下在酒里,酒杯,也可以是有毒的。”

“你!”玩玩气急,却找不出半句话可以进行反驳,怪只怪她的警觉性太低,才会被他钻了空子。

“来日方长,夏儿,我再也不会放开你。”嬴政这句话仿佛一个承诺,信誓旦旦,丝毫不惹人怀疑。接下来,他并未对玩玩再有任何无礼举动,反而帮她将衣裙整理好,怕其受凉了。

“明日一战,我必胜无疑。”说完这句话,嬴政便和衣而睡,将玩玩紧搂在怀,双臂箍紧如钢铁般,不消一会儿,他便陷入沉沉的睡眠,几日的战斗,早已令他疲惫不堪。

玩玩碍于药力的作用,挣扎了好一会儿,终于抵挡不住,也沉沉睡去。

再次开战。

明日,秦军大军倾巢而出,如股股洪流,嬴政骑在高头大马上,一身银亮的铠甲闪着耀眼的光芒,周身的寒气逼人,大排的战车轰隆滚动,旌旗遮空,唯独战车前的人吸引了所有的注意。

玩玩换上一袭华美诱人的衣裙,似朵朵妖娆的罂粟盛放,醉人的妆容如三月桃花,美得夺人心魄,长如流苏的青丝恰到好处的挽起,斜插一朵琉璃金步摇,随着战车缓缓移动,轻轻摇摆。

然而,她的双臂,纤腰,双足都被麻绳牢牢捆住,丝毫动弹不得。若是赵军一旦射箭,她就会成为首当其冲的活靶子。

嬴政,果然不愧于王,竟然想的出这一招,将她捆于战车前,就等于间接打击了整个赵军,她夏玩玩是整个赵军的精神支柱,如今却被敌军打扮的极其妩媚,捆绑于战车之前,这要赵国军士作何感想。

想到这,玩玩心里顿时一片凄冷,昨夜还情话绵绵,如今却将她捆绑在战车之前,衣裳单薄,尴尬万分,比活活往她胸口捅上千把刀还要来的难受一百万倍。

是她高估了自己,还是世事弄人,似乎已经不在重要了。

“七公主——是七公主!!”城楼上一个士兵的呼叫,引来了所有人的注意。

玩玩不敢抬头,怕见到那一张张惊慌失措的脸,怕见到那些曾经出生入死的弟兄失望痛心的表情,活到至今,还从来没有一刻令她觉得如此屈辱。

而这一刻都拜他所赐,嬴政,果然最爱的永远都是他自己,被他这种人爱上,绝对只是不幸。

“七公主被抓了!”

“七公主怎么会被秦军抓了?”

“那个人到底是不是七公主,七公主那么厉害,怎么可能会落到秦军手里?”

猜疑声,私语声,响成一片,城楼上的赵军手里紧紧握着长弓,可是没有一个人敢射出一箭。

“城楼上的赵军听着,如今赵国七公主在我们手里,识相的就速速开城门投降,否则,后果自负!”王翦宝剑直指城门,对着城楼上的赵军厉声长喝。

“荒唐,我赵国军士岂会如此不顾大局?大家听着,誓死守城!!我赵夏姬为国捐躯,死而无憾!”此时此刻,若是赵军的军心再次涣散,那郾城,定会被破。

看来,无力回天便是无力回天了。可为何没有在城楼之上见着李牧,难不成,自己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吗?

战场上最大的禁忌,临场换将,最终还是发生了。

这场战,看来是回天乏力了。

“夏儿,赢了这场战,你就是秦国最高贵的皇后,日后与我一同睥睨天下。”嬴政趁众人不注意,悄然转过头对她说道。

玩玩只觉得莫大的讽刺,他都可以将自己堂而皇之的绑在战车上,用来威胁赵军,现在居然又说什么睥睨天下,秦国皇后?

不要说笑了!

难道,她现在还敢再信他吗?不,不可能了。

“赵国将士听着,不愿看到你们的父母妻儿被秦军奴役,就死守郾城!”

仿若来自世纪末的声音,一个熟悉的身影稳稳立于城墙之上,恍如划破黑夜的第一缕白昼,晃花了所有人的眼。

蹁跹的银丝美如皓雪,一身火焰般眨眼的红袍迎风而扬,漆黑的眸如暗夜中的雪狼,发着骇人的光芒,顾不得秦军千军万马,竟飞身而下,朝玩玩奔来。

那一刻,她心里所有的防线瞬间决堤。

普天之下,能够为她不顾一切的人,除了他,还有谁。无论发生什么都尽力去包容她,哪怕她骄纵也好,任性也罢。

上官云,你叫我说什么好。

怔怔的扬起头,望着那俊逸的身姿渐渐的飞进,只见他口中喃喃有词,一个淡蓝色的包围圈瞬间扩散而来,将整个时间,空间瞬间隔离开来。

“我的小蛇后,害你受苦了。”熟悉的话,熟悉的语调,熟悉的声音,可却被硬生生的套上命言的容颜。他唇角勾出一抹无奈的苦笑,看出了她心里在想什么,单手轻揭,黑眸,墨发,棱角分明,额如美玉。

“……”真正见到他真面目的那一刻,她心绪激动异常,却一个字也说不出,喉咙里好像卡了一根长刺,艰涩难受。

水眸难以控制的蒙上一层水雾,何德何能,何其有幸,得卿如此不离不弃。

上官云唇角勾着浅笑,一直以来,他只是守在她的身边,无论她做什么,只要她想,他就会用尽一切力气去守护,甚至不惜变作别人的模样。

“对不起……”

“小蛇后,你怎么了?”解开她身上的绳索,他发现她的表情十分怪异。

“对不起——!!”玩玩整个人扑到他的怀里,双臂好像蔓藤般紧紧的缠住他,忍了许久的泪煞那间渲涌而出,熟悉的熏香味耸入鼻间,令她的心像是摔倒了的五味瓶,百味杂陈。

“傻瓜,对不起什么?”仿若释然般,他也听到了自己舒出一口长气,本以为她很有可能会再一次弃自己而去。

是否,这叫做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爱她都爱的骨子里去了,无所谓对不起,只要你回来就好。

“对不起,是我错了,错的太离谱了,如果当初我能把自己的骄傲,收起一半,就不会酿成如今这番局面。”没错,是她太傲了,她当时只认为自己是对的,根本听不进任何解释。

如果当初可以冷静下来,她现在就不会被人屈辱的绑在战车上,要等他来救。

“我来,带你回家。”

“可郾城,这场战还未结束。”玩玩嗫嚅道,她不想看着自己居住了这么久的地方,被秦军铁蹄所践踏。

“不对,已经结束了,这场战,一开始就注定赵国不会赢的,夏儿,嬴政无错,他背负的是一统天下的命运,这原本是属于天帝的命运,却由于你而改写了。”他何尝不知她的苦心,只是这世间有些事情不是想管就可以管的。

这段情,他曾经以为自己也要放弃的时候,最终还是坚持了下来。如果经历了千年,却因为她的一时之气,几句决绝的话,就割断这份爱,那么,他又何苦坚持这么久。

不想放开你,即使有一百万个理由劝我放开你,我还是不想放开你。

“云,你不怪我?不怪我当初的那些话?”

“是我辜负你的信任在先,你那么相信我,而我,却枉顾你的意思。夏儿,宝宝对于我来说,真的没你重要,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我都是这句话,这样说,你会怪我吗?”

“我……叫我怎么说,发生了这么多事,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说,怎么做。当日玉帝贬我下凡间,你误让我入了妖精道,后又莫名其妙成了赵国七公主,而你以云城少主的身份出现在我的面前,多次救我于危难之中,虽然,我一直倔强的认为是靠自己的聪明才智巧妙过关,可是其实是你在背后替我打点好一切,否则,我定然不会这么顺利。”

她只是赵国宫内不受宠的七公主,若不是他一直在旁相助,让她成为云城未来的城主夫人,使之地位大肆提高,并多次救她于危难之间。她可不可以活到现在,也许都是个未知之数。

“如果觉得欠我,那么,不必感激我,小蛇后,我不是说过,付出可以是另一种幸福。因为,是为了所爱之人,你是我生生世世注定的恋人,为你付出一切,都是值得的。”他无所保留的爱她,并不是为了她的感激,只是想她的心里空出他的位置。

难道,她还是不明白?

“我明白,云,我终于明白了,希望明白的不算晚。”玩玩双手紧紧的环抱住他,声调微微哽咽,好像卡了个核桃在里面似的。

“不晚,怎么会晚呢,只要你愿意,从来都不算晚。”这句明白来的太迟,迟到他的心在那之前曾经痛过无数次。

他加重了双臂的力度,贪婪的汲取她的香甜,力道之大,恍若要活生生将她融进自己的骨血中一般。

“我爱你。”缓缓倾吐的三个字,灌进他的耳膜,震颤仿如雷击。上官云全身微震,似是难以置信,他惊诧的凝望着她,黑眸闪耀着异样的光彩,若琉璃般璀璨剔透,美得令人侧目。

“小蛇后,你刚刚说什么?”他喜难自己,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刚刚有说什么吗?”玩玩双颊绯红不止,如三月桃花别样盛放,娇羞可人,刚刚她只是一时冲动,才会脱口而出,没想到他居然会追问下去,真是要命。

“小蛇后不乖,你刚刚明明就有说三个字。”看出了她的窘迫,他的心理恍如蜜糖淌过,甜腻极了。

“三个字,你确定?”玩玩眼珠子滴溜一转,唇角轻扬,勾出狡黠的笑。

“确定一定以及肯定!”黑眸闪着灼亮的光,堪比最耀眼的白昼。

“确定了。”

“什么?”

“我说了啊,刚刚,三个字,你不是听见了吗?”玩玩故意装傻充愣,笑容狡黠如狐。

“狡诈!”上官云脸色一沉,半晌,才冒出这两个字。

“我就是狡诈,你拿我怎么办?”

“我!我不饶你!”

“你!唔——”

无耻!每次都来这一招,居然大庭广众之下吻她,他是不是疯了?虽然有结界作为遮掩,不过这也太尴尬了吧。

满意的看着她的小脸如熟透的番茄,他唇角轻扬,露出得意的笑,那甜美的娇唇,恍如最甘甜的凝露,叫他情难自禁。

“小蛇后,我们回家,我们的孩儿还在家里等你回去呢。”

“孩儿?”玩玩娇躯一震,难以置信的盯着他,眸光骤闪,如碧波荡漾。

她们的孩儿,不是已经被打掉了,怎么会……

“放心,我们的孩儿活的好好的。”

“真的?”看向那无比坚定的黑眸,突然间,她所有的疑惑尽失。

“当然是真的,我们的孩儿,在家里等我们回家。”

他当然不会告诉她,为了孩儿的复活,他费了多少苦心,甚至不惜受地府的滚冰刀,烫火舌,七七四十九种酷刑的折磨,终于从阎王的手中将她们的孩子魂魄带回。

当日孩儿虽被强迫打掉,没想到已然成形,他不忍心孩子就这样永远埋藏在黑暗之中,于是从极寒之地取来冰床,将孩儿的尸体冰封住。

蛇子生命力之强,更是他难以想象的,居然在冰封了十天十夜后,有了微微的脉动,可惜双目无神,眸光颓暗,他推测是因为魂魄并未归于原身。

顾不得犯下三界大忌,勇闯地府,为夺回孩儿的魂魄,吃尽了难以想象的苦头。直到她们的孩儿终于奇迹般的活过来,他的心才没有那撕心裂肺的绞痛,也才敢离开云城出来寻她。

不过这一切,他是不会告知她。有些秘密,永远是男人必须一力承当的,他只希望她开开心心的,不再为任何事烦扰。

他的小蛇后,终于不会再离开自己了。

云城。

暮色清朗,冬天不觉悄然已过,空气中虽依旧含着一丝阴冷,不过微风轻逝,竟莫名的有丝暖意,小手被他紧攥手心。

虽然深知已经到了云城,可她竟有些不想醒来的感觉。自从他亲口所言孩儿未亡,她心里就老是忐忑不安,生怕自己的期望再一次落空。

当日痛失孩儿的剧痛,撕心裂肺,实在是叫她至今后怕,如果他再一次辜负自己的信任,她不知自己会做出什么样的事,说出什么样绝情的话。

他怎不知她的担忧,只能将她抱得更紧。

请相信我吧,我的小蛇后,这一世,我绝对不可能再骗你,再辜负你。

“爹爹——”一声清脆悦耳的童稚声唤起了玩玩的注意,她假寐的双眼豁然睁开,单手一挑,水眸诧异的望着云府外面的孩子,当场愣住。

一样的黑眸闪亮如宝石,头上扎着两个可爱的圆髻,五官精致,粉雕玉琢,小小的脸蛋红扑扑的,恍若六月的樱桃,叫人直想猛亲一口。

难道,这个就是她的孩儿?

玩玩的心瞬间好像静止般,胸腔中所有的氧气被全部抽空,一时之间,竟难以呼吸。

“铭儿。”上官云下了马车,轻声唤道。

孩子仿佛失散的大雁找到雁群般,兴奋的冲过来,像是匹脱缰的小野马,一头扎进上官云的怀里,拼命的蹭着。

铭儿?上官铭?她的孩儿,叫铭儿?

玩玩全身好像麻痹了般,双腿沉重如铅,连迈出一步都甚是困难。凝望着上官云与孩子亲密相拥的情景,不知怎的,她的心里竟有些莫名的发酸。

上官云转过身,唇角轻扬,大掌抚摸着上官铭的小脑袋瓜,轻声道。

“铭儿,爹爹将娘亲带回来,快去抱抱娘亲。”

闻言,上官铭小小的身子倏然一震,似是难以置信,如玉的黑眸提溜回转,愣愣的盯着玩玩,隐隐约约含着一丝戒备之意,半晌,才偏过头对上官云抱怨道。

“爹爹,你怎么可以骗铭儿呢?明明娘亲早就已经回来了。那个女人,不是孩儿的娘亲。”

话刚落,一个娇滴滴的女声脱门而出,玩玩只觉得脊背一凉,腿下一软,差点站立不稳。

怎么会是她?

蝶妖褪去了往日的妖气,一身素衣长裙,头戴朴素的簪花,简单却不失高雅。俨然一位良家妇女的模样,端庄贤淑。

玩玩再看自己,妩媚罗裙,轻纱披挂,美得如妖似仙,叫人暇木不接,朱唇微启,媚态天成,妖冶无限。顿时双颊烧红,尴尬不已。

“你怎么在这?”上官云瞥见蝶妖,脸色黑沉,冷硬道。

“夫君,奴家等你多时了。”娇柔婉转的声音若花蕾绽放,令人的心甚是酥软。

“蝶妖,我三番五次饶你,若你再执迷不悟,休怪我心狠!”语气极冲,黑眸宛如鹰鹫,迸发出凌厉的光芒。

“爹爹,你干嘛一回来就骂娘亲?是不是因为这个女人,铭儿不喜欢她,让她走!”边说,上官铭边冲过来用力推开玩玩,玩玩一时没反应过来,被他重重的推到在地,摔的臀部生生的疼,连手掌也擦破了皮。

上官云见状,瞬时心疼不已,赶忙走过来小心的扶起她,眸中满是怜惜。

玩玩狠狠的瞪着蝶妖那张得意自满的脸,恨不得一掌劈裂她的天灵盖。心中却顿觉讽刺,自己的孩儿居然认贼做娘,真是莫大的耻辱。

“铭儿,怎可对你娘亲如此无礼?”上官云厉声责骂,俊美紧蹙,怒意顿显。

“她不是我娘亲,爹爹,你怎么能有了娘亲又抱别的女子?这样会是娘亲伤心的。”上官铭声音童稚,小小的,却不失力度。

“谁说她是你娘亲,再敢胡言,休怪我罚你!”

“可是!”

“铭儿,别再说了,你爹已经被这个女人给蒙了心,不要我们娘俩了。”蝶妖一声长泣,眸子盈盈,两行清泪哗啦涌出,无限唏嘘。

“娘亲别怕,孩儿在,定不会让你受委屈的。”上官铭小小的手怜惜的拭去蝶妖脸上的泪。

“蝶妖,戏演够了,也该收一收了吧。”玩玩深吸一口气,冷哼道,一改刚刚的颓败之势,唇角轻扬,浅笑吟吟。

“坏女人,不准你欺负我娘亲!”上官铭小小的双臂张开,努力的想要将蝶妖护在身后。

“铭儿,休得无礼!”上官云再次喝道。他没有想到,蝶妖居然趁自己出去的那些时日,将铭儿骗上手。

“我若是坏女人,那你后面那位,可不就是恶女人咯。”仔细打量,玩玩发觉铭儿的小脸红扑扑的,像是冬日里的贴身红夹袄,可爱极了。

突然之间她如此凑近自己,语气亲昵,上官铭顿时有些接受不了,小嘴嗫嚅着,不知说什么好。

见他这副窘样,玩玩扑哧一笑,抚上他可爱的小脑袋瓜子,轻言道。

“怎么?不知道怎么对付我这个坏女人吗?”

“才……才不是!”

“喔——?那是什么?”

“是……是……我……”上官铭小脸更红,表情更窘了。

“不说就算你输了,要认我做娘亲喔。”玩玩故意逗他,虽说刚刚那一推着实令她有些难受,不过再难受也比看不见他难受,千幸万幸,他总算活着。

“不要,我不要你做我娘亲!”上官铭窘迫难安,一把推开玩玩,连连后退几步,想要躲到蝶妖怀里。

一阵妖异的暗紫光芒突然从上官铭小小的身体里面迸发出来,混杂着一股不祥的深紫云雾,一看,就知道那是千年淤积而成的瘴气,若一靠近,必定尸骨无存。

“娘亲,铭儿好疼,救救铭儿啊——”上官铭小小的身体半跪在地上,双手紧紧的扼住自己的喉咙,五官紧皱成一团,看上去无比痛楚。

蝶妖见状,刚刚还屹立不倒的神态变得稍加慌乱,她定定的凝望着那团瘴气,眸中掠过深深的恐惧。

紫色瘴气,是瘴气中最毒最强烈最可怕的一种,稍一触碰,无论你有多少年的功力也好,都会顷刻间烟消云散。

蝶妖有上千年的功力,此等常识又岂会不知,她愣愣的看着一身深紫色瘴气的上官铭无比痛苦的向自己呼救,脚步沉重如铅,一步都迈不开。

玩玩的表情先是错愕不堪,紧接着是无比痛心,仿若那些瘴气之毒深深的浸淫在她的身上那般,她大步的想要冲过去,双手却被上官云死死握住。

“小蛇后,去不得,铭儿的瘴气,就算是我,只要稍一触碰,都会顷刻化为灰烬,更何况是你。”

“为什么会这样?云,为什么我们的孩儿要经历这种痛苦?”玩玩声调哀鸣如青鸟长嘶,凄厉破空,

“铭儿天赋异禀,乃仙妖之果,因而要受瘴气之苦。”

“难道,你要我眼睁睁的看着我们的孩儿如此痛苦,而无动于衷吗?我不要,不要——”玩玩用力挣脱上官云的束缚,向上官铭奔去,顾不得瘴气入身时那撕心裂肺的痛,紧紧的将他小小的身体拥在怀中,声切的安慰道。

“别怕,别怕,娘亲在这,别怕。”感受到他的颤抖,玩玩的双臂搂的更紧了,热泪一颗一颗滴在上官铭的手背上,有着灼人的温度。

他惊诧的抬起头,呆滞的看着这个爹爹带回来的女人,她为什么不顾一切的冲过来陪自己一起受苦?就连娘亲都害怕了,甚至还把自己当成是一个怪物,不敢靠近。

难道,真如爹爹所言,这个女人,才是我的娘亲?

“笨女人,你冲进来干嘛,知不知道你会死的!”上官铭故意装出恶声恶气的样子,想要吓退她。

“我不会让你死的,绝对不会。”玩玩挣扎着,拼尽全身气力勾出一抹惨淡的笑,无比坚定的回答。

上官铭浑身一震,心底涌出一股奇异的温热,自他记事以来,还未曾有过如此怪诞的感觉,心软软的,好像棉花糖般。

“如果我死了呢?”他怔怔的问,小小的黑眸凝望着玩玩,微微有些复杂。

“傻瓜,我们是一家人,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铭儿,一定可以将瘴气压制住的,我相信!”轻轻抚摸着他的小脑袋瓜子,温热的触感无一不证明这是她的孩子,是当日令她痛苦万分,她也要坚持生下来的小孩。

“笨女人……”上官铭低喃一声,却不再排斥玩玩的拥抱。

这时,一双温暖的大掌将她们俩都紧拥在怀,上官云温和的笑着,看着这个世间于他而言最重要的人,家的温暖在此刻淋漓尽致的展现出来,即使下一秒粉身碎骨,也不会害怕。

“疯子,都是疯子!”蝶妖难以自控大骂。她费尽了多少心思,为何在接近死亡的那一刻,他们还可以笑得如此开怀,恍若即将迎接的不是死亡,而是美好的未来。

“我们可不是疯子,你这个骗子,要为你的行为付出代价!”上官铭豁然而起,滕然瞬间瘴气顷刻烟消云散,一点痕迹都不曾留下,恍若根本就没存在过般。

“你……你怎么会?”经历了那么强烈的瘴气,怎么还能站的起来?蝶妖无意识的后退几步,花容失色的脸满是疑虑。

“不略施小计,又如何得知谁才是我娘亲呢?”上官铭小小的脸上有着说不出的锐利,仿若一切都被他算计于心。

玩玩将一切看在眼里,心底暗暗惊讶,这孩子竟如此聪颖,居然还知道使计来判别谁才是自己的娘亲,甚至连自己都被他耍了一道。

看向上官云,他没有丝毫惊讶的表情足以证明他早已识穿了这个小把戏,玩玩瞬时气不打一处来,这两父子居然敢联合起来骗她?

察觉到玩玩的怒意,上官云唇角轻扬,浅笑吟吟,道。

“铭儿这孩子向来古怪,日后让你惊讶的还要多呢。”

“枉我蝶妖自负聪明,没想到居然败在一个孩子手里,我蝶妖输的心服口服,自此之后,不再叨扰。”言毕,蝶妖身形忽晃,化作一缕青烟,倏然消失不见。

不会吧,这么轻易就认输,那真的是蝶妖吗?玩玩水眸中满是疑惑。上官云大掌轻抚过她绸缎般柔软的青丝,悠悠道。

“恐怕是因为你刚刚不顾一切冲出去救铭儿,让蝶妖明白了,她较之于你,有太多不足。”

“真的?”玩玩还是有点不敢相信。

“当然了,笨女人。”上官铭转过身,鼓起小脸,恶声恶气的说。

“小鬼头,你说谁是笨女人,我是你娘,你娘——”

“笨女人就是笨女人,明知道要死还冲过来,不是笨女人是什么?”

“你——”

这么个无理的臭小鬼,真的是从她的肚子里蹦出来的吗?玩玩气呼呼的瞪着上官云,撞见他温和如水的笑,一肚子的火气硬生生的给压了回去。

“谁叫你这个笨女人让爹爹那么伤心,我……我最讨厌你了。”边说,小小如珠的黑眸哗啦涌出两行泪,看上去好像得不到糖果的小孩般。

“啊?”一时之间,玩玩如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还未反应过来,上官铭小小的身体便一头扎进她的怀抱。

仿佛是在低诉,又仿佛是在耳语。

声音轻微而细小,如果不是仔细听,会真的以为自己听错了,可玩玩知道那一刻,她没有听错。

“娘亲,欢迎回家……”

全身仿若被电击般,玩玩怔在原地,好半天说不出半句话。

“嗯,娘亲回家了……。”声音微微哽咽,好像塞了一块软木在喉咙里那般。

感谢上苍,她这一次终于双手伸出,探知到了幸福。

“我们进去吧,一直呆在外面,会受凉的。”上官云褪下身上的披风,小心翼翼的将玩玩包裹其中。

“爹爹坏,爹爹只顾娘亲,都不要铭儿了。”上官铭小小的脸又气鼓鼓的,活像一只皮赛鼓一样,粉粉的双颊如多汁蜜桃。

“谁说的,爹爹两个都要,你们都是爹爹这世间最重要的人。”

“既然是最重要的,那我和娘亲哪个重要?”童稚的声音回响在院落。

“当然是都重要啊。”

“不对,不对,爹爹说最重要嘛!”

“有吗?好像说的是重要吧,铭儿,你没有听错?”

“没错,没错,爹爹是说的最重要,铭儿绝对没听错!”

“铭儿,你听错了,娘亲刚刚明明听你爹说的是重要,哪有最啊?”

“不是啦,娘亲帮着爹爹欺负孩儿,哼哼,铭儿生气了。”

“哈哈——以后有的你气了。”

叶落无声,合家团圆。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天若有情天亦老,月如无恨月长圆。

全文完。

同类推荐
  • 卦妃天下

    卦妃天下

    本文已由悦读纪出版,出版名《盛世繁华为君倾》,当当淘宝都可购买。夜摇光,风水世家传人,一眼看贫贵,一卦晓祸福,一言论生死!就算穿越成为古代农户小媳妇,她一样可以财源广进,风生水起!等到谈婚论嫁时,夜摇光问:“钱是我赚的,你是我养大的,小人恶人是我打的,魑魅魍魉是我驱的,权贵豪富欠的情是我的,我要你干嘛?”某男端着一张长得越来越妖孽的脸凑上前:“夫人负责赚钱养家,扫清天下,为了不失宠,为夫自然要保证永远貌美如花。”于是,某女就这么嫁了!权倾天下,不如有你;世间永恒,唯神仙眷侣。
  • 一缕情丝一世劫

    一缕情丝一世劫

    遇见那刻便已注定是劫,相爱,相忘讧湖,再见已不是当初少年。
  • 胭脂木

    胭脂木

    他护着身后的女人,冷眼看着被他推下楼梯的她,跌断腿,直到离婚他再也没有出现。从此她的复仇开始了……生下她儿子的女人,逝去的小小生命,被摧毁的事业,这些都是她送他的礼物,最后的一击是五份被收藏已久的亲子鉴定……--情节虚构,请勿模仿
  • 千金难娶:宁府小姐要修仙

    千金难娶:宁府小姐要修仙

    古语云,女有四行:一曰妇德,二曰妇言,三曰妇容,四曰妇功。此四者,乃女人之大节,缺一不可也。切,本姑娘也奉行四行:一,大口喝酒;二,大口吃肉;三,大声谈笑;四,行动豪放。世人不容我么?好吧,请勿打扰,姐要修仙!去也!去也!警告各门各派,管你是丐帮弟子还是豪门公子,管你是武功盖世还是一树梨花压海棠,本姐姐统统地不嫁!谢绝沟通!拒绝打扰!关门放狗!可是——时间钻了缝,你我留了空;最难是假装,最重是深情;一念万水千山,从此山不转水转。……问世间情为何物?原来她和他不过是天地间的一场赌博,一场天与地最大神之间的博弈……
  • 盛宠名门娇女

    盛宠名门娇女

    身在书香门第,父母不在身边,刚刚被退了亲了小姑娘该何去何从?林瑾初不知原主作何抉择,但对她来说,没有什么比健康的生活下去更重要了。抱紧外祖家的粗胳膊,远离亲伯母一手遮天的内宅,然后,日行一善争取早日转运,林瑾初要求不高,只想平安康健到寿终正寝。林瑾初眼中的初遇:人模狗样的世子爷,由表兄陪着逛园子,真是骄傲到鼻孔朝天,哪里知道谢风扬心里暗自松了口气——幸好她没认出我来!谢风扬记忆里的初遇:披着金光的小仙女,解救他与苦难之中,他日必当涌泉相报,唔,小仙女的玫瑰糖真甜!
热门推荐
  • 追妻无门:女boss不好惹

    追妻无门:女boss不好惹

    青涩蜕变,如今她是能独当一面的女boss,爱了冷泽聿七年,也同样花了七年时间去忘记他。以为是陌路,他突然向他表白,扬言要娶她,她只当他是脑子抽风,他的殷勤她也全都无视。他帮她查她父母的死因,赶走身边情敌,解释当初拒绝她的告别,和故意对她冷漠都是无奈之举。突然爆出她父母的死居然和冷家有丝毫联系,还莫名跳出个公爵未婚夫,扬言要与她履行婚约。峰回路转,破镜还能重圆吗? PS:我又开新文了,每逢假期必书荒,新文《有你的世界遇到爱》,喜欢我的文的朋友可以来看看,这是重生类现言,对这个题材感兴趣的一定要收藏起来。
  • 外星人宅斗日记

    外星人宅斗日记

    薛家大小姐相貌纯美身份高贵,被后妈和白莲花妹妹整得死死的。可一场意外让大小姐换了个芯,成了武力值爆表的外星人。为了给妹妹姻缘让路,做妹妹的陪衬,后妈得意的盘算要捏死这碍眼的继女。当外星人PK后妈妹妹,她们那点自以为高明的手段拙劣得跟小孩过家家似的,在外星人眼里都不够看的,简直懒都懒得理她们,可是某些人偏偏不长眼,天堂有路她不走,地狱无门偏闯进来!那就让她尝尝咱们薛宝儿的厉害!
  • 余烬诸仙传

    余烬诸仙传

    人族的作茧自缚,失落的帝国,消逝的神话,无奈于凡人的世界;一个无奈的傀儡。一个灭顶的时代,以一个破灭英魂的名义向这世道递上毁灭的绘卷。是时候了,“道”该回到人们面前了……修士?道,儒,魔,鬼,佛……:“我们没有这样的弟子。”教徒?教庭:“???????”法师?众贤者:“您从何而来?”帝国?墨:“……”李柏芝:“我谁也不是,修炼天赋不行,那本官便以人数压!”就这般无奈吗?窗边撒下的一缕光芒不一定是阳光,也可能是核火球壮丽的爆炸。但那又如何,辐射也无法侵入龙的子孙—华夏民族的肌肤,罢了罢了……轻科幻(与仙侠部分无关),仙侠(与科幻互不干扰),魔法,奇幻幻想…………
  • 阔少的失忆妻

    阔少的失忆妻

    对安悦来说,最可恨的事情便是碰上了叫做君澈的痴情人,更可恨的是,她越来越觉得儿子的眉眼像极了君澈!对君澈来说,最可恨的事情便是出国深造回来,安悦不见了!最可恶的是,他忍了四年的相思之苦,又找了她三年,再见面时,她身边已经有了一个帅气的小包子,而且她不记得他了!他无数次强调过,等他,等他回来!她怎么能无视他的强调?她说过,就算失忆,也不会忘记他的……都是谎话,她失忆了,她忘了他……
  • 穿越之魔武至尊

    穿越之魔武至尊

    林子峰是地球上的一名大魔导师,因为私自使用禁术而被天雷劈到了异界,这是一个修炼元气的异界,林子峰凭借着自己独特的魔法技能,以及惊人的天赋,在异界展开了一系列的传奇……
  • 血色谜情

    血色谜情

    《血色谜情》由奥斯汀·弗里曼编著。《血色谜情》讲述了:保险箱里的巨额钻石离奇失踪,除了一张印有清晰血指纹的自纸,毫无线索。 而犯罪的证据全部指向保险箱主人的侄子诺柏·霍比。看似铁证如山的案件却被医师桑戴克看出了破绽,他发现失窃现场留下的指纹有一条S型的空白,这或许会是案件的转折点和突破口,于是他和搭档里维斯深入霍比家族进一步取证,正当案情渐渐明朗,真相即将浮出水面时,一双从浓雾中伸出来的手将他推向了疾驰的马车。
  • 轮回之枕边睡的不是人

    轮回之枕边睡的不是人

    “我有个小秘密…”“什么”“但是要嘴对嘴告诉你”不给反驳的机会,一把扑倒面前的少年郎,“小鬼王,以后你就是本女王大人的了。”……
  • 大漠厮杀(第二次世界大战史丛书)

    大漠厮杀(第二次世界大战史丛书)

    本书记录的是第二次世界大战亚洲战场的厮杀,内容包括阿莱曼之战,突尼斯战役,撒哈拉奔袭,北非补给线争夺战、克里特岛大厮拼,反击意大利等。
  • 娘亲来自现代

    娘亲来自现代

    她来自现代,却多了一个莫名身份的儿子……在这古代之中,她的姓氏与皇家重叠,弄得她必须得‘隐姓’……算了,不就是不说自己的姓氏吗?到时候就说自己叫什么名儿不就行了嘛~可是,连名字都跟皇家犯了冲!这,她还得‘埋名’呀……----“娘亲,我叫啥名字?”某个一脸单纯实际腹黑的小鬼问道。“你啊,好像是叫……”韩金凤犹豫了半天,她儿子到底叫啥嘞?“叫啥……”一群‘衣冠禽兽’在一旁等着答案。只要知道了这小娃姓甚名谁,说不定就能够找到他爹,然后……请君休妻!他(们)好接收啊……等了N久之后,韩金凤一拍大脑,这才对着自家儿子说道:“儿子啊!我决定了,你就跟我一样……叫韦卓!”“砰!”一群人跌倒不起。
  • 殿中界

    殿中界

    我是谁,我在哪?啊头好痛,我想来了,我叫林霄。在救人的时候我应该被货物压死了才对。这就是主角林霄在一次意外的情况,灵魂穿越到异世,开启他了一段酸甜苦辣,如梦如幻的非凡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