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色?”风正刚疑惑地望向鲁钲,“到底是这村子不对劲,还是这一切都是有人在预谋,针对咱这趟镖?”
鲁钲摇头,两人一度陷入沉思,风正刚的目光不由得又落到那个墙角里土狗一样的少年身上。他心中一动走过去,用脚尖挑开几条土狗,少年迷茫地抬起头,风正刚逗话道:“小孩儿,你是这村的吗?”
少年半张着嘴,嘴角还挂着一段口水:“呵……”
恰好客栈打杂的拿出喂马草料来,看见风正刚逗那小孩,就搭话说:“大爷,这小叫花子怎会是本村的,可您说这怪的,村子里的狗都愿意跟他玩儿,他就偷狗饭吃,哼。”
谁都没料到的是,天边一缕炊烟还没散尽,酉时末刻的灯火刚刚点起,村子里的祠堂就冒出冲天光亮——
风正刚带人赶到时,看着空地正中柴垛内,正被烟火烧得逐渐变色的村长尸体,惊得环顾四周的人:“这是……”
周遭的村民圆瞪着惊恐的眼睛,仍不断丢了更多火把过去,然后就立刻躲得远远的,有人念叨说:“那些人好不了……”
紧接着祠堂里又传出断续几声惨叫,风正刚随身的一个叫老六的弟兄,抓住身边的一个人问:“你们干吗把村长烧掉?”
那人明显吓懵了,拼命甩手喊:“你别碰我!别碰我!你没摸过村长吧?”
老六一愣松了手:“没摸过。”
那人避瘟神似地跑了。
“呜呜呜……”村长的男女亲族在远处哭泣,却没一个人对眼前不合理的事情提出异议;这样一位在村里德高望重的长辈去世,怎可能如此草率就火葬掉,连全尸都不留?
风正刚深皱了眉头,往祠堂走去,可他们是生面孔,到了祠堂大门外就被拦住:“什么人?”
风正刚抱拳:“在下三水义兴镖局总镖头风正刚,今日途经贵地……”谁知他的话没说完,对方就恶狠狠地摆手:“走、走!”
周围的村民也露出逐客的表情,就差举起锄头驱赶了,风正刚便住了口,与老六等人互视一眼,转身离去。
“镖头,这村子有古怪……”老六十分不解。
“只要与咱无关便好。”另一个镖局伙计郑七捻着下巴道。他生得极其瘦小,自幼习武,据说从三岁开始,每日就对着自家门口几棵小树跳来跳去,跳到十几岁,已经练成身轻如燕的轻功本领,投入义兴镖局后很得风正刚器重。
“为保险起见,小七你去探探,我和老六先回客栈守着,有异常情况立刻回报。”风正刚吩咐着,郑七应诺,无声地隐去,老六更加不解:“镖头,这村里的事与咱无关啊?”
“你记不记得道上的一些传闻?”风正刚的目光望向远处。
老六也是个伶俐人,随即恍然:“镖头是说,粤西一带山区,近年传说有村子里的人,在一夜之间尽数消失不见?”
“如果只是消失倒罢了,还有一种说法,是一夜过后有熟人再到村子里去,发现那里生活的人虽然照常日出作息,但村子里的面孔却一个都不认识。”风正刚加快脚步往回赶,到了客栈门外,除几个巡走的义兴兄弟,门口还站着那个小狗儿似的少年,他身上的衣服被撕得更破,脸上都是血,坐在泥地里哭丧着脸。
跑堂的骂骂咧咧地拍打那小狗似的少年,说他鬼鬼祟祟溜进客栈不知想偷什么,少年一边哼哼着哭,一边在地上挪着躲。
风正刚露出不耐烦的神色,鲁钲从里屋出来,朝跑堂的一挥手:“吵什么?闹得人心烦……大镖头您回来了,里面给您留了饭菜热酒。”说着就拉风正刚进去。
风正刚到里间僻静的地方坐下,一边吃着饭菜一边等鲁钲的消息。
“镖头,那两个住店的人不见了。”鲁钲斟酌道,“那两人绝非善类。”
“怎说?”风正刚奇道。
“镖头,”鲁钲犹豫了一下,“吃饭的时候那两人就不在,我路过他们房间时,里面两人已经不见了踪影,巡场的弟兄却都说没见过两个人离开……能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不被人撞见的,不是道上高手就是……”
风正刚点头:“就是客栈跑堂的说谎,根本没这样两个人住店?”
鲁钲倒吸一口凉气。他虽然想过这个可能性,但还是觉得太匪夷所思。就在这时,外间突然喧闹起来,紧接着老六飞奔进来:“镖头,小七中毒了!”
“什么?”风正刚拍案而起,不及多问就赶出门去。
郑七的一只手掌呈现不正常的半透明青玉色,在火把的照映下,能看清手背皮肤下,汨汨流动的紫血管。
“这是怎么回事?”风正刚惊问。
“是那祠堂里的尸首。”郑七靠在一位弟兄身上喘着粗气,擎着的手指越发不自然地僵直着,“我、我潜入祠堂后面,那副棺材不知道被谁掀开,放在那儿,我就近前去看,镖头,那两个根本不是真人的尸体,虽然裹着烂衣服,但实际是玉做的人形……”
“先进屋再说,”风正刚拧紧眉头,“鲁钲,不知这是什么毒,你快把自家炼的解毒药丸拿来。”
众人忙搀着郑七入内,到油灯下坐定,那郑七已是面如白纸,舌头都麻木肿胀起来:“镖、镖头,这毒怕是难解……我起先不知,可但凡是摸过玉人和村长的……都会被传这毒,那村人当是疫病,才忙着烧、烧尸。”
鲁钲已拿来解毒药,研开令郑七灌服下去,但那毒发作极快,不到半刻钟,郑七手上的透明玉色就迅速蔓延到手腕。风正刚一拍桌面:“就是用闯的我也要进祠堂看看,村里人不可能什么都不知道!”
这时,一旁探头探脑的打杂忽然怯怯开声:“大侠,不如去拜拜龙王爷吧?”
“拜龙王?”鲁钲听到眉毛都竖起来,“这人命关天的时候,拜神仙有什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