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ily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
“不许对话。”法官说。
A对Lily笑了笑:“阳台在那儿。”然后面对大家,“当然不是我杀的哈。不过我估计杀手是个和我一样心思细腻的人。我感觉高老板你就是个善解人意的人。”
全场一阵大笑。高老板同样微笑。
高老板并不急于辩白A踩的杀手包:“我是个民,过。”言简意赅。
这么发言通常有两种情况,一种他是个菜鸟,肚子里本就没什么货,这种人无论抽到什么角色,发言总是那么两句,久而久之,大家也就忽略了他的存在。这样的人不会是杀人游戏的宠儿,毕竟是个游戏,大部分人是来找点乐子,就算是菜鸟,也可以纵情施展些表演欲,哪怕不说话也行,只要你认为这是一种风格。总之,投入是首要的。每局游戏都匆匆敷衍了事,只为机械化地让游戏进行下去——那您出来玩游戏干嘛?一个人干点儿什么不好。另一种情况就是高老板为自己选定的游戏人格。高冷扑克脸,隐藏所有情绪,一位资深玩家。虽然现在还看不出高老板是哪种情况,不过我希望是后者。无论你为自己选定的是什么游戏人格,只要有人格,就必然会有破绽。
这一圈下来,除了胖子如我猜测的那样咋咋呼呼,水平一般,顺势跟了A踩给高老板的杀手包外,其他人都保持了第一局游戏陌生人之间的拘谨,并没有暴露太多的性格特征。当然,除了A。我相信A已经在所有人心目中留下了鲜明的人格特色。油嘴滑舌、嬉皮笑脸只是表象的表象,实际上他就是这样表里如一的人。游戏人格和实际人格高度统一,具有强烈的人格魅力。
至于A看中了哪个姑娘。我猜Lily已经是他囊中之物,从她十分乖顺地听从A的指示去阳台抽烟这点来看。这对A来说肯定没什么满足感。场上除Lily外还有两个姑娘,戴眼镜的那位看起来过于木讷,肯定不是A的菜。另一个则是高冷御姐范儿,看起来并不容易被征服,A已经兴奋起来了。我猜。
我表现得同样不赖。这意思就是没有任何人注意到我的存在。
“第一局游戏,又是第一夜,大家发言都比较谨慎。第一晚死掉的是Lily,她的遗言表示自己是个民。A高位丢包给了高老板,高老板说自己是民。嗯……此外大家的发言都没啥信息量。既然我是归票位,第一轮总得有个人出去。这样吧……我拉个PK,高老板,既然有人丢了你,我就点个你。再有一个嘛……”戴眼镜的姑娘看起来木讷。一开口倒是声音清脆,逻辑清晰,不过这也不意外,会来今天这个局的不会是低手。这是我和A的老朋友将军组的局,他是我认识的最专业的游戏组织者,也是最称职的法官。今晚的法官也是他。这姑娘不是来社交的,那么极有可能和我一样,是对这游戏本身有兴趣。是位Geek。
“坐中间的那位……你叫什么名字来着?不好意思,我刚去洗手间没听到。”
差不多过了三秒,我才反应过来。眼镜姑娘点的人,是我。“孔明。”
“啊,诸葛先生。那么就你吧。”
眼镜姑娘直视着我,就在这一刹那我注意到两件事,一是这位其貌不扬的姑娘,有一双非常凌厉的眼睛,她其实还挺好看;二是在听到我名字的那一刻,她放在膝头的右手食指不自觉地弹跳了一下。
我突然发现自己没记住她的名字。
场上剩余玩家:6
我们通常只玩9人局。
短平快,能够迅速看出一个人的实力。你没法在这样的快速杀人局中浑水摸鱼。从第一晚开始就必须全力以赴,每一个决定都至关重要,牵一发而动全身。
“杀手,请指认你要杀掉的目标。”
高老板的死前遗言是“我是个有身份的人”。他被我PK掉纯属偶然。我一点儿也没有要留下来的意思。毕竟这是第一局游戏,尽快摸清每个人的套路才是正经,输赢并不重要。对我来说值得注意的是那位眼镜姑娘,别误会,我不是看上她了。
孔明不是我的真名。
我说了,A只是一个代号,你可以认为他是任何人。我也一样。孔明是我今天晚上的代号。我的真名是什么?无所谓。是这样,我和A虽然在游戏界颇负盛名。可只有少数几个人能把这些分布流传在各个杀人局上的传说人物拼凑到一块儿,大部分人面临的情况是这样的:他们在一局游戏中可能认识了两位高手,然后就再也没见过他们。当然了,这些输家可能会在又一个夜晚相遇,然后交流起双方的游戏经验,就这样交换了信息,他们会发现,他们曾都与两位高手过过招。“我记得那晚我遇到一个高手,他……”“你说的这个人我也和他玩过!”“他是不是叫A?”“不,我遇到的那位叫x。”“但咱们说的应该就是一个人。”“对,绝对是他错不了。”这个圈子并不大,越顶级的玩家圈子越小。想要在顶级玩家圈子里彻底抹除我和A的存在是不太可能的事情。于是,我和A的存在就这样慢慢流传了出去。好在大部分人只是知道有这么两位人物存在,并不知道他们究竟长什么样,叫什么名字。当然了,除了那些被A相中的目标。
不过在这方面我着实也为A的能力所折服。那些被他收服的姑娘,好像一点儿也没有泄露出A的什么信息。一夜情、几夜情,或是干脆谈了个恋爱,不管走肾还是走心,所有这些姑娘,曾经的玩家,一点儿也没为我和A在杀人圈添什么乱。我只能相信A是当代罕见的情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