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思羽急忙追了上去,“那可不行,小黑万一将来有本事了可是要做警犬的人……呸!狗!你给它吃巧克力它要是吃上瘾了,今后做警犬不能吃巧克力,你得馋死它。”
小黑,狗如其名,一条全身黑毛的狗,康复中心儿童病区安保人员大叔的爱犬。
安保人员大叔有个志向,就是有朝一日可以将自己的爱犬贡献给国家,只可惜爱犬日渐丰腴,从当初瘦得连耗子都敢在它面前为虎作伥的再让如今好吃懒做的样子。
安保人员大叔觉得打脸,早在半年前就开始专注给它减肥了,即便……并没有什么成效。
“羽姐姐文化人,我个幼稚园学历的人配不上你,你走吧,别回来了。”小知了生无可恋,步伐迈大了许多。
黎思羽没辙了,小知了较劲较上瘾了。
她抓着小知了的手腕蹲下来,在他的侧脸上吧唧啵了一口,这才捏了捏他的脸颊:“配得上,我说配得上就配得上。以后出去就报我名字,这是我只赐你一个人的特权,不错吧?”
小知了终究还是看不惯黎思羽比他还幼稚的样子,斜睨了她一眼,“羽姐姐,早上没吃药吗?”
“还没,你请我吃就行。”黎思羽恬不知耻地开口。
小知了叹了一口气,“行,那走吧。”
“带我去哪儿?”黎思羽拉住了他的手。
“秘密。”
黎思羽终究还是低估了小知了的生意头脑,听小知了傲娇地阐述了一遍她才知道,他从她离开之后就没再动过她给他留下的生活费,这段时间一直靠着给幼稚园那些“爱学习”的小姑娘们讲题在敛财。
他说他只给漂亮小姑娘讲题,因为他看到不好看的小姑娘脑子里面就是一团乱麻,就解不出来题了。
黎思羽知道他是在开玩笑,她问小知了是不是找他讲题的都是些好看的小姑娘,小知了倒是避而不谈了,只说好看的小姑娘送的巧克力也要甜些,他要拿来送给他喜欢的女人。
可其实呢,并没有。除了今天早上这两块之外,其他的都被小知了靠着自己的颜值和那张甜甜的嘴给二次贩卖掉了,卖掉巧克力赚来的钱,他请黎思羽玩了整整三天。
第四天下来,黎思羽自己都想不到自己竟然都没花什么钱!
“我说小知了,靠你一个连一米四都不到的小孩子过活,我觉得我自己很没面子诶。”
在回康复中心的公车上,黎思羽跟小家伙吐槽着。她把自己腰伤到的事情瞒得很好,小知了丝毫没有察觉到。
“以后等我赚钱了,你没面子的时间还多着呢。”小知了忽的抓住了黎思羽的手,用一种不知道从哪儿学来的深情表情看着黎思羽,缓缓道,“女孩子这么要面子做什么,不管有什么事情,都有我们男人不是吗?”
“噗嗤!”
黎思羽实在是没有忍住,笑出了声。
“跟爷爷奶奶们看电视剧了?”黎思羽笑得前俯后仰。
小知了似乎没想到黎思羽会是这样完全不符合他预期的反应,他努了努嘴,一把撒开了黎思羽的手,“电视剧里面这个时候你应该点头说好,并且还会亲我一下的。”
对于黎思羽的反应,他很不满意,非常不满意!
黎思羽挑了挑细细弯弯的柳眉,收好笑容学着小知了话里说的那样捧场地点了点头,又搂住他的小脸亲了一口,这才笑说:“好,好好好!这样的反应还满意吗?”
小家伙点点脑袋,“还行。”
四天的时间玩了下来,黎思羽却没忘记此次回来最重要的事情。
礼拜五趁着小家伙去学前班跟老师告别的时候,她趁机溜回了曾经黎少鹏他们把她丢下的那所康复中心。
时间往后推移,不少设备完善环境也不错的康复中心逐渐崛起,而曾经门庭若市的休斯顿最好的心理康复中心,如今已经萧条得连大门都是锈迹斑斑。
黎思羽绕到了康复中心的后门外,她吸了口气,连空气当中都飘着一股颓靡腐败的味道。
当初,她就是闻着此刻这样的味道,每天都在药物的作用下昏昏沉沉记忆紊乱,除了每天像具行尸走肉一样供那些穿着白袍的医生们操控和研究着。
时隔几年再回来,往前的情景却并没有如同过往云烟一般消散,反而是极度清晰地印在黎思羽的脑海当中。
长舒一口气,黎思羽前后环顾了一圈,确定了此刻是最好的时机,她手搭在墙上,干脆又利落地翻墙越入了康复中心……
事情的进展比预料当中的要顺利许多。
曾一度她因为自己的病情尚未彻底稳定,哪怕是千分万分地想再回这家康复中心带走自己的病历档案,也只能隐忍着。
这一天,她等了太久太久。
康复中心病历档案室的锁没换,离开之前她曾悄悄配过一把钥匙,时隔多年竟然还能打开门。
档案室很宽阔,哪怕如今康复中心已经“生意”萧条,可档案室里的病历档案都还密密麻麻地摆放得整整齐齐,看得黎思羽眼花缭乱,压根儿不知道从哪儿去翻找属于自己的病历档案。
在里面来回穿梭两三分钟,黎思羽静下心来才发现这里面的病历档案都是按照日期排列的。
她虽然不记得自己入院的具体日期,但是她唯一记得的是在自己的一段记忆当中,家中客厅里丢着她念书时候一直都在用的那只行李箱,而黎亦瑶戴着生日帽在吹生日蜡烛。
如果没错的话,她离开家里的日子,大概就是黎亦瑶生日过后的那几日,也就是8月。
黎思羽在档案堆里面翻来覆去找了半晌,8月入院的人太多了,多到她都觉得不可思议,也莫名心口泛酸。
仅仅是某年的某一月因患抑郁症而送来这一家康复中心的人都那么多,范围再往大点实在是不堪设想。黎思羽回想起自己抑郁的原因,眼睛都变得猩红了起来。
康复中心的专家和护士告诉她她是最为常见的产后抑郁,只不过是因为之前情绪上受到了刺激所以才加重了病情。
可是,黎思羽根本就不信!
如果只是这么简单的话,为什么那些和她病情相仿的人都恢复完全走得精光了,她还是只能每天存活在狭小的密闭空间里,每天药水充斥着鼻腔,动辄就是麻醉和插管?
在那段日子里,她完完全全地体会到了什么叫做暗无天日和生不如死。
所以如今,哪怕是费尽千般力气,她都得把当年的真相找出来……
眼看着8月的病历档案都快要翻到尽头了,黎思羽还没有找到自己的名字,她心里有些沮丧,在想是不是自己错了方向。
门外忽地传来一阵脚步声,随后,档案室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顷刻间,黎思羽躲到了墙角,连呼吸都跟着紧绷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