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霆钧陡然伸手扣住了她的肩膀,他微微将她推开,一双深眸审视着她的小脸。
“撞疼了没有?”顾霆钧音色中隐有担忧。
黎思羽摇头,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也是这时,她忽然想到了昨晚的那通电话,顾霆钧在手机那端所有温柔的声音,每一个落入她的耳蜗中的声音都在她的心里掀开了一寸寸的涟漪。
黎思羽抬起头来看着顾霆钧,是自己的心理在作祟吗?
他好像看起来,比之前要温柔了许多。
就在她出神地盯着他看着的时候,顾霆钧把她的手从鼻尖上拿开,他轻轻地用自己的指腹帮她按了按鼻尖,动作很温柔。
温柔得不像他。
黎思羽的脸色,顷刻间变得通红。
像是有一股电流通过他的手指一直传到她的心底,顺着她的每一根血管又再次蹿遍全身,那是一种无法言喻的酥酥麻麻的感觉。
黎思羽的心,扑通通地直跳着。
“抱歉,吓到你了。”
顾霆钧边帮黎思羽揉鼻子,边轻柔地说着话。
黎思羽听到那一句抱歉的时候,心里又像是有什么东西轰然炸开了一样。
她竟然听到了顾霆钧的道歉?不是吧!
她以为顾霆钧的字典里根本就没有对不起或者抱歉这之类的字眼的,别说听到他说一声对不起了,哪怕是看到他跟谁服个软的话,黎思羽觉得自己都可以去买彩票了。
可现在!此时此刻!她确定自己是没有听错的!
“我是不是应该去买彩票了……”黎思羽看着顾霆钧,匪夷所思地小声嘟哝了一句。
如果说在今天见到顾霆钧以前,她还有想过七年前那个男人或许就是顾霆钧的话,从这一刻开始,从她醉倒在顾霆钧温柔得如同三月春风的嗓音中的这一刻开始,她认定他不是那个男人了。
若说起来,那个男人残酷暴戾的样子,倒是和她想象中的那个几乎要掐死自己的男人形似。
“你说什么?”顾霆钧反问一句。
“没……没说什么,”黎思羽怔怔地晃了晃头,有一句话都已经到了喉咙口,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定定地看着顾霆钧,说道,“顾霆钧,我们之前见过面吗?”
这一刻,顾霆钧手上的动作蓦地停顿了下来。
他深眸凝视着她,不言不语。
黎思羽抿了抿嘴角,鼓足了勇气把自己最后的疑惑问出了口:“在我入职南茂之前,你有没有见过我?”
“如果你不想回答的话,可以不说,我不逼你。”黎思羽又补充道。
顾霆钧深眸眯起,他看黎思羽的目光都多了几分探寻,“怎么突然这么问?”
的确,他第一次看到黎思羽的照片的时候也以为和她认识,但是,当他真的看到她的那一刻,他才发现都是错觉,无论看她多少眼,他都无法从自己的记忆中找到她。
“因为我觉得,你很像我曾经见过的一个人。”
一个只见过一面的男人,一个几乎将她彻底毁掉的男人。
黎思羽在心里暗自想着,只要顾霆钧否定了她的想法,从今往后,她就不再怀疑他。不知道是从昨晚开始,还是更早以前,她就开始惴惴不安。
如果顾霆钧就是当初的那个男人,她要怎么办?把他送进监狱,还是拿着匕首和他同归于尽?
或许,一直以来,她的心里都有一丝希冀,希望顾霆钧并不是他吧。
所以昨晚当她的脑子里出现顾霆钧的幻象的时候,当两个人的脸重合的时候,她才那么恐惧。
顾霆钧深深地睨着她看着,“谁啊?”
“我也不清楚,但他是我很想找到的一个人,”黎思羽垂在身侧的手逐渐攥紧,冰冻过的勺子上都沾着她手心的温度。
“如果可以的话,我帮你找,”顾霆钧望着她,深邃的目光中似是敛着一汪星辰,饶是黎思羽怎么看都看不到边际,却很轻易就将自己沉溺了进去。
终于,顾霆钧薄唇微掀:“我的记忆告诉我,过去,我们没有见过面。”
他的话音落下那一刻,黎思羽本悬在嗓子眼的一颗心,坠落了回去,她狠狠地松了一口气。
虽然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听到他的答案她会如此如释重负。
她垂着脑袋,忽然笑开了。
忽然觉得,今天的天气,真好啊。
“怎么?那个人要我帮你找吗?”顾霆钧依旧双目灼灼地看着她。
黎思羽抬起头来,笑着摇了摇脑袋,“不用这么麻烦你了,等之后我再另外想办法吧。”
总之,目前最要紧的,是顾霆钧的答案。
他不是当初的那个男人。黎思羽愿意就这么相信着。
顾霆钧看着黎思羽笑着的时候露出的两个不深不浅的酒窝,之前他怎么没有注意过,她笑起来竟然这么好看。
不知不觉,顾霆钧的手,已经落在了黎思羽的侧脸脸颊上。
他双手捧着她巴掌大的小脸,动作莫名显得暧昧。
黎思羽也没想到顾霆钧会做出这样的动作,当他的手指碰到她的脸颊的那一刻,她就已经僵在了原地。
黎思羽怔忡地看着顾霆钧,看着他好看的一双眼,看着他直挺的鼻梁,看着他菲薄的唇……发觉自己的脑子里已经开始构造出了十分不和谐的画面,她几乎是本能地想甩甩脑袋把那些废料都甩掉。
可是脑袋连半下都没有晃到就被顾霆钧的手给固定得死死的。
顾霆钧的视线,从她的清澈灵动的一双美眸,缓缓游弋到她泛着粉色的脸颊,越靠越近,他目光定在她的唇上完全无法移开了。
心里有一道声音,在不断地催促他吻下去。
黎思羽的心跳得飞快,快到爆表,她分明是可以推开顾霆钧的,可是她盯着他这张俊美无匹的脸一直看,看着看着,浑身的每一个零件都开始不受控制了起来。
她原本完全可以推开他的手,落在他的身边的时候,竟然抓住了他身上的外套。
她紧张又羞怯地抿了抿嘴唇,当顾霆钧的嘴唇都近在咫尺,而她睁着眼睛几乎都可以细数他的睫毛的时候,她彻底沦陷了进去,深深吸了一口气,她阖上了一双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