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雪怡一脸惊异的看着姬无为手中的打火机,显然,她对这个东西充满了好奇。姬无为向她笑了笑,心说看来女人对于新鲜事物的好奇心丝毫不逊于男人。程雪怡直直的盯着打火机看了片刻,忽然伸出细长白皙的手指,试探性的摸了一下跳动的火焰,姬无为刚喊出“小心……”二字,烫还没能出口,便见她倏地将手缩回去,另一只手快速的揉搓着。
“怎么样?没受伤吧?”姬无为关切的问。
程雪怡看了看自己被烫着的手指,向姬无为赧然一笑,摇了摇头。那笑容如同黑暗中突然亮起的火光,看的姬无为目眩神驰。心说若是自己再有一个打火机,一定送给她。不过,此时并不是胡思乱想的时候,他看了看痛苦呻吟的小绿,将打火机递给程雪怡道:“我去拾点柴火。”程雪怡小心的接过打火机,仿佛怕被烫着,等那冰凉的感觉触手传来,才紧紧握住,向他点了点头。
洵山横亘几百里,是一座典型的石头山,山上除了杂草,只零星的长着些易活的低矮树木。此时草木枯败,按道理来说找柴火并不难,可姬无为忘了这里是半山腰,枯草倒是容易找到,可树木基本都长在山腰险峻处,他在周围转了一圈,也只能望着那些树木兴叹。只好又小心翼翼的沿着小路,向下走了一两里路,才找到一株枯干到底的小树。他将细的枯枝扳断,堪堪凑起一堆,也没有捆绑的绳索,只能用双手一抱,向昨晚歇息出走去。他虽不是个养尊处优的人,却也从来不干什么体力活,这一堆柴火虽然不重,他却抱得气喘吁吁。心中不由的一边叫苦,一边暗骂这鬼地方,心说自己也不知道上辈子造了什么孽,莫名其妙的来到这么个朝代,若是盛唐也罢,毕竟还可以看看贞观、开元盛世;而这中晚唐,除了军阀割据,便是战乱;自己一个文弱之人,在这兵祸连接的时代中,该如何生存呢?眼前更要命的是,自己几人安危未卜,小绿又伤寒发作……
他一边艰难的抱着柴火走着,一边思索着眼前的处境,不知不觉来到一处隘口,不由的心中松了一口气,心说过了这个隘口,离歇息处就近在咫尺了……
不料没等他歇息一下,便听得前面不远处一阵吵闹声,只听“在这里……”“是两个娘们儿……”的声音不断传来,中间还夹杂着女子的声音。他听出那是程雪怡的声音,心中一紧,将柴火往地下一扔,便向发声处跑去。没跑几步,便见五七个大汉将程雪怡和小绿围困在中间,小绿依旧躺在地下,生死未卜,身上裹着程雪怡的衣物;而程雪怡手中不知握着个什么东西,和一个魁梧的大汉打的正紧。姬无为见她衣袂翻飞,进退有度,才想起小绿说过她是练过武的人。而和她对阵的那人,身材壮硕,手持一把大刀,但见刀光闪耀,姬无为也看不出此时俩人孰强孰弱。
姬无为躲在远处,心中暗自着急,心说怕遇到土匪,果然就遇到了土匪,他虽然不是有无缚鸡之力,但面对这么多大汉,却也心中发怵。而程雪怡虽然抵住了一个人,可俗语有云:双拳难敌四手,何况这不只四手,怕是十几只手都有。他心中虽然着急,却拿不出一点办法,只是心下念叨:怎么办……怎么办……
“这娘们儿武艺不错啊……”场中一个人笑道。
“岂止武艺不错,你们看看,这身材……这脸蛋……如果上了床,那还得了?啧啧……”另一人淫邪的说道。顿时引起土匪们一片污言秽语的评头论足声。
……
姬无为眼中关注着场中的形势变化,耳中听着土匪们的污言秽语,心中却想着逃脱的主意。突然,场中形势起了变化,只见那魁梧大汉高高跃起,手中的大刀用力向程雪怡头上劈去。姬无为估摸那一刀的力量,不亚于泰山压顶,而程雪怡身材娇弱,虽说习练过武艺,也断不能格挡,心中不由的惊恐万分,正要不顾一切的跑上前去,却见程雪怡待那大刀劈到头顶尺许处,身子向前一翻滚,手中物事随手一划,便听得魁梧大汉一声痛苦的惊叫。程雪怡趁着翻滚之势,已然站立起来,手中之物横立胸前,戒备的看着周围。而那魁梧大汉此时却拄着大刀,想要站立起来,不料腿上伤势甚重,一个踉跄,又跪倒在地。
这一番变化,不仅令姬无为目瞪口呆,就是众土匪也一脸惊愕,不在口中轻薄,同时看向场中。姬无为先是心中一喜,但见众土匪一起望向程雪怡,不由的又紧张起来。此时的程雪怡,俏生生的站立场中,衣袂在山风的吹拂下翻飞着,犹如洛神一般。只有她自己知道,刚才的一阵打斗,已经令她浑身乏力。
“哈哈哈……”正当姬无为以为土匪们要群殴时,忽听一人笑了起来。“……老子还以为官军多了不起,原来连个娘们儿也打不过……”
“就是。”有人接口嘲笑。“格老子就会欺压老百姓……”
“你他娘的是什么老百姓?”有人呛道。
“我说胡三,你他娘的真和官军穿一条裤子了?”先前那人道。
姬无为眼见土匪不为受伤之人报仇,还出言讥笑,便猜想这一伙儿人不是铁板一块,又听得“官军”之类的言语,心中一愣,随即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只是无论是官军还是土匪,此时对他们都存着不利孺子之心,他刚想着看能不能使用离间之计,分化他们,却听那受伤的魁梧大汉恶狠狠地道:“祁老大,你不为自己着想,也该为你一众留在山上的兄弟们着想吧?”
那被叫做“祁老大”的人,是个长着一对凶狠的三角眼的大汉,他对于魁梧大汉的威胁,很是恼火,可人在屋檐下,没有办法,只好狠狠的朝魁梧大汉”呸“了一声,转身对众土匪道:“狗日的官军不行,得靠咱们兄弟,谁逮着这娘们儿,就是谁的了……”话音未落,便拔出腰间的一把大刀,向程雪怡砍去。众土匪听得分明,“嗷”的一阵叫唤,便也加入了战团。
姬无为趁着刚才众人的注意力都在场中,已经悄悄爬上旁边的一个山丘,此时见场中形势突变,虽然心中着急万分,却也明白自己根本帮不上忙,只好顺手捡起几块碎石,以备不需。此时日头已完全出来,阳光洒满整个山谷。姬无为迎着刺眼的光线,但见场中刀光四溅,人影翻飞,根本分辨不出强弱输赢。他看了看同样关注着场中的受伤魁梧大汉,脑中首先便闪出“擒贼擒王”四个字,可心中对比了一番,便明白不可,那魁梧大汉虽然受伤,但是手中有刀,何况看他和程雪怡对打,估计武艺也不十分差劲,自己若是贸然过去,十之八九“贼王”没擒到,自己倒被“贼王”擒了。他只好放弃这个念头,思索着别的办法。
此时身在场中的程雪怡,心中也叫苦不迭。这五七个土匪虽然武艺不精,却是生力军,更仗着人多势众,将她团团围住。她原本便已力怯,此时对着几人,更是香汗淋漓,手脚发软。不知何故,她此时竟心存着一丝希望——希望姬无为能回来搭救于她——尽管她知道姬无为只是个文弱之人,也不像身怀绝技,可经过这一路的相处,加之昨晚的相拥御寒,她确实期盼着他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