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过后,董明昭让人在甲板上放了椅子和小几子,摇摇晃晃中眯一口六安茶,风吹来舒服的眯起了眼。
阿俏道:“小姐,看这河上,这么晚了来来往往的船还是络绎不绝,江南果然富庶呢。”
董明昭抬眼看去,河面上确实有很多船只,大大小小,都挂着许多防风灯,在夜里印在河面上,像是在银河里的花灯。
有一阵乐声传来,阿婉很是新奇道:“那是什么船,张灯结彩,好看的紧,乐声仿佛就是那儿穿出来的。”
一旁的船娘眼底闪着不屑道:“说出来怕污了小姐耳朵,那是花船哩。”
阿婉一听红了脸,阿沁却是不明所以:“专门卖花的吗?江南果真风雅呢。”
董明昭噗嗤笑出声,无奈摇头的给阿沁普及:“花船不是卖花的,那船就是移动的青楼。”
阿沁听了也是脸红,梗着脖子道:“伤风败俗!”
董明昭内心瞎想,管她伤不伤风败不败俗,妓院也算是历朝历代都有,朝代变迁,地域划分,通通挡不住其发展,这也算传统行业了。
如今这满天星河衬着缓缓流水,配上这乐声,人生呐,不过如此呀。
船航行了三天就到了临安城,准备第一次靠岸休整采购一天,董明昭想着自己来都来了怎么也要去看一看,穿上一套儒衫带着阿婉阿妥就想下船,被阿沁阿俏幽怨的眼神盯着,头皮发麻的想到自己作为一个好主子,那要雨露均沾呐,算了,一挥手,行吧,一起去吧。
浩浩荡荡带了四个丫鬟两个护卫出发了。
临安城里非常热闹,叫卖声不绝于耳,一路走来,几个丫鬟手里的吃食就没停过,董明昭想着买些送人的礼物,瞧见前面有家很大的银楼,名“点翠轩”,就带人走了进去。
那伙计看到她带着这么多人,眼睛一亮道:“这位公子,头次来吧,瞧这面生,咱们点翠轩可是临安城里最大的银楼,价钱公道不说,做工还精致,而且全是最新的花样。”
董明昭点头道:“小二哥好眼力,我确是刚到杭州,买些小东西回去送人。”
伙计殷勤道:“您来这边儿瞧瞧,来我们这儿买东西回去送人的可多了,这送礼呐也是分个上下。”
董明昭走过去,看他拿出几套银首饰和一些银子打的小金鱼,小猴子等,看着十分精致,又十分讨喜,就道:“这些小东西给我各包五个。”
又对四个丫鬟道:“这这套首饰不值什么钱,但是瞧这还算精致,你们每人条一套回去戴着玩吧。”
四个丫鬟也不客气,谢过之后就在那儿叽叽喳喳的挑着,待她们挑完,那伙计又拿出一些金镶玉镶宝石的头面,董明昭看着花样都是十分精致,又挑了好几套,又叫她们四个一人挑了个镯子,自己又另挑了两个镯子给两个护卫。
两个护卫笑着谢道:“多谢少爷,这下回家找媳妇儿有着落了。”
董明昭笑骂:“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一个个家底厚着呢。”
那伙计瞧她买了这么多,又拿出来一些点翠头面道:“公子您瞧这点翠,可是咱们点翠轩的招牌,”(注:点翠汉代就有,清代变为宫廷专用。)
董明昭一看那些点翠头面,眼睛就亮了,四个丫鬟也是一齐围着不住的说好看。
董明昭算了算,自己一套,阿娘祖母婶婶各一套,怕自己一下子想不到落下谁,干脆挑了五套。
结账时管事的拿着算盘一算,八千一百两,便喜滋滋的道:“给公子抹掉个零头,八千两便好,公子瞧着如何?”
董明昭客气道:“那就多谢了。”
阿婉取出八千两银票,管事的当面点过,等东西都打包好,便让两个护卫送去船上。
她向那管事打听了一下哪家酒楼好吃,那管事笑道:“这临安城里大大小小酒楼数不胜数,要说那最地道最有名的还是武林楼,那菜地道。”
两个护卫还没回来,董明昭就带着丫鬟们到附近的戏院里找了个座儿喝茶,点了些特色茶点。
看的人还算多,座儿差不多都坐满了,台上演的好似是最近临安城里比较火的一出戏。
董明昭听了一会儿勉强听出来是落魄穷书生与管家千金私定终身的故事,觉得没啥大新意,四个丫鬟却听的津津有味。
不一会两个护卫就寻了过来,董明昭便带着人往外走,边走边道:“听过就算了,你们四个可别当真,这东西都是骗人玩的。”
四个丫鬟均应是,却听旁边有人问道:“敢问这位公子,为何说这是骗人的?”
董明昭顺着声音看去,却是一个十八九岁的少年,穿着白色直襟长袍,斯文清秀。
董明昭轻笑道:“官家小姐身边大小丫鬟加起来得有十几个,还有粗使婆子加上嬷嬷得有二十几号人,更别说家里内内外外得丫鬟婆子小厮护卫,一个弱不禁风的书生还想通过这么多人进到小姐院子里跟小姐私定终身,这么多下人都是死的么?”
那人听了哈哈哈大笑道:“我与兄台所见略同,原以为这戏如此热门,今日来瞧却是非常失望。”
董明昭也笑言:“不过是瞧个热闹罢了,在下还有事现行告辞。”
那人道:“今日与兄台一见如故,颇为亲近,本想与兄台一起喝酒畅谈,既然兄台有事,那便算了,在下恒榕,日后若是再见,还望兄台赏脸。”
董明昭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但人家如此热情,总不好拒绝,想想日后是绝不会再见了,便道:“恒公子,在下董健,幸会,那我便先告辞了。”
恒榕爽快的笑道:“董兄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