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澜笑着，轻盈温婉，“是不是介意我和他的婚姻？”
厉庭深目光微动。
他说，“阿澜，我该拿你怎么办？”
慕澜没明白过来厉庭深的话，眼睛瞪圆了一下，问，“什么意思？”
厉庭深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喟叹一般发出一声叹息，而后说，“我说，你这么聪明，我该拿你怎么办？”
慕澜的笑被风给稀释不少，她没有说话，看着他，“……”
“如果。阿澜，如果我不介意，你愿意跟我走吗？”
“……”
“我带你走。”
“我……”
“阿澜。不用马上拒绝我。我可以给你时间考虑。你只要在出院前告诉我你的决定。”
慕澜敛着眉眼，低低地应，“哦。”
他继续道，“湛湛年纪还小，她说的话你别放到心上，也别和她计较。”
“嗯。我知道。”
“嗯。”
－
接下来的日子，慕澜很忙。
她原先每回都给厉庭深送饭，但是由于简小姐在，她就不再给厉庭深送饭。和厉庭深也没有再碰面，只是很偶尔，她会偷偷跑到厉庭深的住院层，躲在角落里，去看看厉湛湛。
除了这些，她就一门心思扑在照顾慕承和上。
慕承和在病房的话不多，每天就是和她说一些今天吃什么之类的轻松话题。他似乎也在试图避开两人之间敏感的话题，尤其是厉庭深三个字，慕承和闭口不谈。
慕澜默契地跟着没有在他面前说这些。
慕承和的病房平日除了有医生和护士，一般也没有人来，但第二天却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这个不速之客正是今天要回兰城的姜瓷。
姜瓷昨天因为江宴盯着一个路上胸大屁股大的女人多看了五秒钟，和他冷战了一晚上。一直到今天临走前都没和好，所以这回来看慕澜的也只有她一人。
江宴去看望厉庭深了。
姜瓷和慕承和寒暄了几句，就拉着慕澜去医院外面走走。她和慕澜交换了手机号、加了微信好友。姜瓷见到慕澜给自己正正经经地备注姜瓷，不乐意道，“你怎么能只给我简简单单备注姜瓷呢？”
慕澜不解，“那我应该备注什么？”
姜瓷翻了个娇俏的白眼，夺过她的手机，给自己备注了：小公举姜姜。
慕澜见了那备注，无语了一秒。
姜瓷想到什么，把厉庭深的手机号也给她加上，顺便帮她向厉庭深申请微信好友。
申请的内容是：我是你的阿澜。
姜瓷打字的动作快，等慕澜反应过来，要抢回手机的时候，姜瓷已经把请求发送出去了。
慕澜不敢想厉庭深看到这个好友请求会有什么反应，脸瞬间涨红了几分，“你——”
姜瓷在小卖部买了两杯饮料，递给慕澜一杯。拉着慕澜坐在了长椅上，她舒了口气，打算和慕澜再好好聊聊。
“前天我和你说的，关于厉庭深，关于厉湛湛，这些事情，你都接受了？”
姜瓷一边说，一边将慕澜的手机还给她。
慕澜扫了眼微信，没有新信息，她舔了舔两片唇瓣，犹豫了一下才说，“还好。”
姜瓷皱了皱眉，直戳要害地问，“还好是什么意思？那你为什么还在慕承和的病房伺候着？”
慕澜抿了口饮料，咬着吸管口。
良久，她才轻轻说，“姜姜。”
“你说。我听着呢。”
“我和慕承和早就领过证了。”
姜瓷的脑子宕机了两秒，才缓过神，讷讷地看着她，“已经领过证？你和他？”
慕澜点点头。
“你当他是厉庭深的时候领的证？”
慕澜再点头。
姜姜身子僵了几秒，最后开口问，“我的小澜澜，你知道吗，你消失的那一天，你在你和厉庭深的婚礼上，还彻底拒绝了厉庭深。说你永远不会和她结婚。”
慕澜难以置信，手指着自己，“我吗？！”
姜瓷心喊这没了记忆可真的不行。她拍了下脑袋，忽然想到什么，翻开手机，在上面划了几下，点开一个聊天记录给慕澜看，“小澜澜，我们一周后就是我们这一届的同学会了。到时候大家都回去，你要不要也一起，你多见见以前同学，说不定就会多想起一些以前的事情。就算你现在是慕承和的老婆，也不耽误你去见你以前的同学你说是不是？”
姜瓷说的话很有耸动性，慕澜听得有些心动想去。
姜瓷说完，又说起很多她和慕澜以前的一些回忆。姜瓷说话很有感染力，慕澜虽然不记得了，但是听着也很起劲，“还有啊，你记不记得数学系有个叫石华楠的，比你高一届，当时所有人都以为你会和石华楠在一起呢，谁也没想到厉庭深转眼就在石华楠住院的那几天把你给睡了。你还记不记得，你当时有好几天都腿软得不愿意下床？”
恰在这会儿，姜瓷的手机屏幕亮了下，江宴的电话过来。
姜瓷没好气，“干嘛？”
江宴被她的语气弄得气压一低，说话也沉了几分，“回去。还是你想住在这里？”
“我看是你想住在这里吧。毕竟路上都是胸大屁股大的年轻小姑娘。”姜瓷话还没说话，通话已经被切。
姜瓷骂了句卧槽，平息了点心情，拍了拍慕澜的肩膀，“我的小澜澜，你现在情况比我想象的还要复杂。不过我请假就请了这么几天，得回去了。咱们微信联系。这事咱们从长计议。”
慕澜心头一暖，她能感觉到姜瓷是把她当真朋友的，她用力点了点头，说，“慢走啊。”
……
姜瓷没走多远，慕澜的手机屏幕亮起。
是厉庭深的验证信息——
“你已添加了厉庭深，现在可以开始聊天了。”
慕澜点开对话框，就看见厉庭深的头像。头像是一片深蓝色的夜幕。
厉庭深：。
慕澜咬了咬嘴巴，一个句号什么意思？
于是她回：？
厉庭深：吃晚饭了？
慕澜：没有。
那一头没有马上回复消息，于是慕澜马上又打下一串：刚刚姜瓷在。她帮我加了你的微信。那个……请求也是她写的。
慕澜盯着屏幕看了一会，厉庭深还是没有回消息。
慕澜来来回回看了几遍自己发的微信消息，觉得用词也没有什么不妥，但心里却越发烦躁。
她心不在焉地打开微博随便刷了点时事新闻，厉庭深才回了一句：嗯。
这么久只回了一个字，慕澜有些失落。
但没一会又跳出一行：刚刚在电梯，没信号。
慕澜看着这八个字，忍不住隔着屏幕轻轻笑出声。
慕澜：怎么在电梯？
厉庭深：饿了。来买晚饭。
慕澜：嗷。这样啊。
厉庭深：姜瓷刚刚和你说了些什么？
慕澜：没什么。她说有个大学的同学会，让我一起去。说不定可以想起点什么来。
厉庭深：答应了？
慕澜：还没想好。
慕澜打完，刚想找个表情回复过去。可找了一圈，没找到表情，厉庭深却已经发消息过来了。
厉庭深：慕承和状况还好吗？
慕澜：还好的。
……
慕澜“还好的”三个字之后，厉庭深又没有再继续恢复她了。她来回翻了几遍他们的聊天记录，竟莫名觉得自己和厉庭深聊天有种小学生和班主任聊天的架势。
她等消息等的无聊，点开他的头像，看了看他的朋友圈。
他的朋友圈就和他这人一样，单调得很，总共只有一条记录。还是三年前的。
他用他头像做的配图，下面的配字是：
“你好，慕色微澜。”
他把暮字改成了她的姓。
……
慕澜手机铃音响了，她垂头一看，发现是厉庭深打来的。
愣了一秒，她才接起来。
“喂？”
厉庭深的声音透出几丝轻松和愉悦，他问，“饿不饿？”
慕澜楞了一下，不明白他为什么还来问这个问题，于是老实地答复，“还好。”
厉庭深顿了一下，说，“我让人给你送了晚饭。”
慕澜怔了一下，讷讷道，“啊？哦，谢谢。”
“你在哪？”
“在小卖部对出去的一个长椅上。”
那头裹着风的声音里伴随着他的脚步声，“嗯。站在原地别动。”
慕澜还想说什么，电话就被他切了。
手机屏幕又切回了厉庭深的那条朋友圈，她盯着那张照片发了会呆，忽然却听见愈来愈近的脚步声。
一下一下地，很熟悉，仿佛是踩在她心上。
慕澜怔了一下，朝着声音方向侧过脸，男人提着便当盒的身影就这么直截了当地撞入了她的眼睛。
他的身后就是霞光漫天的暮色，他在一片暮色中乘风款款朝她走来。
慕澜想起刚刚他一开始在微信问自己有没有吃晚饭，说什么在电梯，后来打电话说有人要给她送晚饭。
原来就是他想和她一起吃饭。
厉庭深见她已经看见他，于是自然地朝她抬了抬他手里的便当，朝她轻轻笑开，抬起左手招了招她。
“过来。”
慕澜心思一动，正要走过去，却见厉庭深的身后慢慢也走上来一个面色严厉的老人，那老人锐利的目光直直地越过厉庭深的肩膀，射在她身上。
慕澜停下脚步，神情微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