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老夫人这时也将目光从病床上的安国公身上移开,看向无问的眼光十分复杂,道:“真是,多谢你了。”
无问擦了手,将锦布扔在铜盆中,淡淡道:“医者本分。”
长鱼瑾看着安老夫人欲言又止的样子,愈加好奇无问和安国公府到底有什么恩怨。但是问了几次外祖母都没有说,那下次去问问无问吧。
“外祖母,天色都这么晚了,无问大师怕是回不了宫里了,你有没有让人给他收拾客房啊?”
安老夫人的眼神有些奇怪,看着无问:“大师还要回宫?”
无问:“不,无问已跟皇上告辞,给安国公看完病就回镇国寺。”
长鱼瑾惊诧道:“啊?这么快?”
安明庭和安老夫人立即转过头来,奇怪的看着她。
无问也看着她。
长鱼瑾尬笑道:“我的意思是你走了我外祖父怎么办?”
其实话外之意是“你走了我怎么办?明明答应了要帮我的,怎么现在说走就走呢?”
无问:“我走时自会将一切交待好的,您不用担心。”
长鱼瑾“哦。”所以他听懂了自己的意思,这是在告诉自己他会帮自己,并且让自己不用担心吗?
安老夫人看了看两人,心中有些奇怪,总觉得瑾儿与无问两人之间在打什么哑谜一样,两人似乎有种不同寻常的熟稔。
“行了,今日辛苦大师了。”安老夫人唤了一声近旁的丫鬟“紫茵,你带大师下去休息吧。”
名唤紫茵的丫头立即从老夫人身后走出,走到无问面前微微蹲身:“大师,请随我来。”
无问一点头,状似无意的扫了长鱼瑾一眼,便跟随紫茵阔步离开了。
长鱼瑾还看着无问离去的背影。
安老夫人见状轻咳一声,道:“明廷,你也回去吧,不用管我,瑾儿陪我回去就好。”
安明庭恭敬应了一声离开了。
“瑾儿啊,你过来。”安老夫人冲长鱼瑾招招手。
长鱼瑾乖乖地走过去扶住安老夫人的胳膊,看着安老夫人脸上不明的神情,想了想安慰道:“外祖母,你也别太担心了,无问大师只是说为祖父的病难治,又不是说没得治,只要我们坚持下去,外祖父一定会好起来的。”
安老夫人像是轻轻叹息了一声:“孩子,你外祖母没有这么脆弱,他能好就是上天的恩赐,我们感激的接受,若是好不了也是命数,我们坦然面对,都这么大岁数了还有什么过不去?放不下的也就只有你们这些孩子们了。”
长鱼瑾偏着头:“外祖母?”
“孩子,你已经嫁入了皇家,你今生便是皇家的人,就是死了也是皇家的魂,千万不可以生出别的想法。”
长鱼瑾笑了一声,一边扶着安老夫人往前走一边说:“对我好的人,我自然是涌泉相报,但是对于害我的人,我也是睚眦必报的。”
安老夫人道:“你是皇后,这便是皇家无上的恩德,难道还不值得你全心全意的?”
长鱼瑾扶着安老夫人进了房,又将她扶到太师椅上,将她的鸠杖靠在一旁。
做完这一切,长鱼瑾坐在老夫人面前的一个低矮绣凳上,将安老夫人的手拉在自己手里,抬头看着她:“外祖母真觉得嫁进皇家好吗?”
安老夫人面色有些严肃:“我从来都没有觉得嫁进皇宫又什么好的,深宫高墙囚禁了女儿家的一辈子,跟众多女人争锋吃醋,不是得宠便是失宠,得宠没什么好的,保不住多少人铆足了劲在背后捅刀子,失宠更是可怕。”
老夫人想到那种日子便觉得可怕,当初她怎么都不明白会有人心甘情愿,哭着求着进那种地方,更没有想到那个心甘情愿的人就是自己的外孙女。
“但是,你跟她们不同,你是皇后,你不需要去争,你的地位永远都比她们高,当然前提是你不触怒皇家。”
“当初是你自愿进宫的,想必现在的日子当初你也曾预料到。都说日子是五味的,其实就是想告诉你,甜的时候很少,所以瑾儿啊,你要自己想开才行,把酸苦辣都当成上天的恩赐,多想想皇家对你的好,不要总把那些难过的事情记在心上,这样你会好过很多。”
长鱼瑾乖乖的点头:“瑾儿知道了。”可是心里却不赞同,没有底线的感恩与没有目的的忍耐根本就是不可能的。只有走在成功的路上,才能甘愿忍受苦楚。
说完冲安老夫人露出个灿烂的笑“其实瑾儿过得没有外祖母想得那么惨啦,在宫里什么都好就是太无聊了,整天没什么事情可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