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明致给霂云长公主安排的客栈,就在临近恒泽老街不远的另一条街上,名字叫做欣悦客栈。
这家欣悦客栈,面积不算太大,是一幢二层的小楼,但是环境非常的清幽,内部装饰也很雅致。平时住店的客人本就不多,所以袁明致与万经纬商量后,就把整个客栈,暂时包了下来。
此时,袁明致亲自带着一干衙役,将霂云长公主的车队,送到了欣悦客栈。
霂云长公主的马车刚刚停稳,就见客栈紧闭的大门忽然从里面打开,万经纬、太子,还有万经纶三人,快步走了出来。
三人齐齐地上前躬身施礼,霂云长公主笑着说道:“原来你们在这里等着我呢。方才我还和袁大人抱怨,说你们三个只顾着自己高兴,姑姑来了,都不肯露面,看来,是我错怪你们了。”
万经纬和万经纶急忙伸出手,一左一右,将霂云长公主扶下车。万经纬开口道:“姑姑,您第一次来怀德,我们自当尽地主之谊,好好款待您才是,哪里有躲着您的道理。”
霂云长公主站定,环视了一下周围的环境,方说道:“经纬,这家客栈的环境还不错,想不到怀德县这么一个不起眼的县城,还有如此雅静的住处,真是难得啊。”
万经纶凑到近前,讨好地说道:“姑姑,您别看怀德县城虽小,可是五脏俱全,而且也有很多风景绝佳的去处。等您歇息好了,我愿意给您当向导,陪着您好好游玩一番,方不虚此行。”
众人玩笑一阵子,簇拥着霂云长公主进了客栈。
万经纬等人随意地坐在院子里乘凉,而霂云长公主则在丫头们的陪同下,上楼沐浴更衣,准备参加侄儿们,特意为她备下的接风洗尘宴。
袁明致安排好守卫的衙役后,来到万经纬的面前,低声说道:“经纬,客栈这里的守卫都已经安排妥当,又有你们兄弟陪着,我就先回县衙去了。”
万经纬拉着袁明致,避开众人,问道:“袁兄,我姑姑什么时候过去看望瑞希,她可定下了时间没有?”
袁明致摇摇头,低声说道:“这件事,等会吃饭时,还是你自己跟长公主说吧。我只是个外人,不方便过多参与你们的家务事。”
万经纬直视着袁明致,迟疑着说道:“袁兄,你好像……不太高兴的样子,是不是……我姑姑她,说了什么让你为难的话?”
袁明致瞪了万经纬一眼,道:“经纬,话可不能乱说,长公主乃金枝玉叶,就是她想要我的性命,做为臣子,也不能有半句怨言。更何况,不过只是挨了几句训斥,无妨,无妨。”
万经纬还欲再问,袁明致却一转身,大步走出了客栈。
袁明致走后不久,霂云长公主也已经沐浴完毕,重新换了一袭华丽的浅黄色宫纱长裙,款款下了楼。
客栈一楼的客厅里,早已摆好了丰盛的酒席。霂云长公主坐在了主位,左侧依次坐着太子万经源、齐王万经纶,右侧则是万经纬和陆齐俊笙。
几个晚辈,分别给霂云长公主敬了一轮酒,谈论了一些怀德县的风土人情,整个宴席的气氛,倒也是其乐融融。
万经纬心里惦记着瑞希的事,忍不住开口说道:“姑姑,您打算什么时候去见见瑞希?”
霂云长公主转向万经纬,微笑着道:“经纬啊,我听袁大人说,瑞希姑娘中了毒,一直处于昏迷之中。不如这样,等她的毒解了以后,你再将她带过来,再见不迟。”
万经纬没想到,霂云长公主会说出这样不痛不痒的话,心里瞬间明白袁明致因何不快,是以继续说道:“姑姑,瑞希的毒,是否能解,还不好说,现在正是危险时期,您就一点也不担心吗?”
霂云长公主微微一愣,疑惑地道:“经纬,袁大人不是说,已经在配制解药了吗?既然能配制出解药,哪里还会有性命之忧?”
这时太子忽然开口道:“姑姑,二哥的话,说得没错,虽然厉大师在全力配制解药,可瑞姑娘未必能坚持那么久。如果解药未能如期配制好的话,恐怕瑞姑娘,就会……”
霂云长公主哦了一声,接着皱眉道:“这个袁大人真是该死,皇兄让他保护一个小姑娘,就这点事都做不好。若是瑞希姑娘有个三长两短,本宫第一个不会饶恕他。”
万经纬奇怪地望了霂云长公主一眼,说道:“姑姑,袁明致保护不力,失职一事,自有皇上下旨处罚,当务之急,是您不去看看瑞希吗?”
霂云长公主沉吟片刻,环视着众人,说道:“在座的都是我的子侄,今日不妨跟你们说几句心里话。其实,我宁愿瑞希姑娘从来没有出现过,那样的话,就不会发生这么多的事端。”
“自从瑞希姑娘出现后,颜儿的婚事不顺,至今下落不明。老爷也被皇兄责罚,不许他再入朝参政,呆在府里反省。还有我的王兄,本来结了儿女亲家,亲上加亲,也因为此事,对我不理不睬,发誓老死不相往来。唉,我这心里,有苦说不出啊。”
“姑姑所言极是,我就一直不相信那个野丫头,会是我们的什么表妹。其实就是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勾引太子和二弟,一心想要攀龙附凤,我早就看她不顺眼。姑姑,您也不必忧心,她若是死了,那是她自己命短,反而干净。”
万经纶的一番话,似乎正中霂云长公主的下怀,她赞同地看向万经纶,叹口气道:“话虽如此,可她到底是一条生命,还是等她解了毒,见上一面,再说吧。”
万经纬气得脸色铁青,不顾霂云长公主在场,直接飞起手里的一个汤碗,唰地砸向万经纶的头。
万经纶早就防备着万经纬的这一手,一见汤碗飞来,赶忙侧身躲过,而后一脸无辜地说道:“二弟,你能不能冷静点,我知道你喜欢那丫头,可也不能太过分。怎么说,我也是你亲哥哥,你总不好为了个女人,就六亲不认啊。”
汤碗落地的碎裂声,令霂云长公主很是不悦,她用手指着万经纬,道:“经纬,姑姑从小待你不薄,又将唯一的女儿许你为妃,你冷落颜儿,弃之如敝履,这些我都可以不怪你。可是经纶是你大哥,你不能连起码的尊重都没有,这不是犯浑吗?”
万经纬忽地站起身,瞪视着万经纶,怒道:“这个人,根本不配当我大哥。”说着,转向霂云长公主又道:“姑姑,您好好问问齐王,平时做了多少鸡鸣狗盗的恶事,被我出手教训,也不是第一次了,偏偏不知悔改,真应了那句话,记吃不记打。”
“经纬,你……你怎么可以,这样训斥自己的大哥……”霂云长公主脸色憋得通红,半天没说出下文。
一直没有吭声的陆齐俊笙走上前,一边用手抚着霂云长公主的后背,一边息事宁人地说道:“拜托各位,都少说两句吧。婶娘一路舟车劳顿,好容易喘口气,请大家多多体谅一下,安安静静地吃顿饭,不好吗?”
万经纶一见有了台阶,立刻做出一副忍辱负重的样子,垂下头道:“俊笙说得对,方才是我无意中冒犯了二弟,都怪我这个当大哥的嘴直。算了,我再也不乱说实话,行了吧。”
“不行!”
就见太子将手里的酒杯,啪地往桌子上一摔,沉着脸孔,厉声道。
包括霂云长公主在内,所有人的目光,霎时都投向了太子。
霂云长公主心下暗自吃惊不已,在她的印象中,温文尔雅、沉默寡言的太子,从来都是一副置身事外的悠闲模样,几乎从不曾参与到,其他人的言语争论中。
而今天,竟是一反常态,令人摸不着头脑。
霂云长公主温和地问道:“经源,你这是怎么了,刚刚是哪位兄长说错话了吗?你若是不高兴,只管告诉姑姑,姑姑替你做主,教训不懂事的哥哥们。”
太子没有接霂云长公主的话,而是直接离开座位,一步步走向万经纶。万经纶此时,虽说有些心虚,但到底不知为何得罪了太子,只好讪讪地站了起来。
太子走到万经纶面前,一张惨白的脸孔,因为生气,变得毫无血色。他双眸紧盯着万经纶的脸,忽然怒声道:“齐王,你给本宫跪下。”
众人皆是一惊,万经纶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强挤出一丝苦笑,道:“源弟,你……你这是何意?”
太子仍旧板着脸,再次厉声道:“怎么?齐王,本宫的命令,不好使吗?还不跪下!”
万经纶没敢再硬抗,极不情愿地跪了下去,仰起头委屈地说道:“源弟,你是太子,我服从你的命令。可是,就算你是太子,也不能随意责罚一个王爷,请你务必言明理由,我到底犯了什么错?否则,我……不服。”
霂云长公主也跟着说道:“是啊经源,经纶他做错了什么事,让你在众人面前,罚他下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