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之南心里微微颤了颤,就像羽毛扫过心房,痒痒的,连带着声音也喑哑了几分,“说说看,是什么消息?”
“刚刚我听从纪家年夜饭那包厢出来的服务员说的。”吴奈故作神秘地窜到陆之南边上,“她们说,寻歌那孩子,不是纪信哲的!”
看着陆之南向来不显山不露水的脸上此刻露出的表情,吴奈觉得只有用一张网络流行表情包能形容——
一脸懵逼,N脸蒙蔽。
吴奈凑近陆之南,“喂,你自己想想,你和她有没有没做安全措施的时候,她不会是带着你的种嫁给了姓纪的吧?”
吴奈看陆之南不说话,以为是自己高兴错了,“你什么反应啊,难道也不是你的?”
和那女人做没做过,有没有避孕,就算避孕了都还有万一呢!这么简单的问题为什么陆之南要陷入沉思?
陆之南眯着眼,旁人看不出任何表情。
吴奈嘴炮再接再厉,“喂,你给点反应啊,有没有可能是你的孩子啊!这带着你的孩子在你不知情的情况下嫁给别人,你都可以跟她争孩子抚养权了,到时候孩子争过来了,女人啊,心肠软得很,一颗心都记挂着孩子呢,说不定她就和那姓纪的离了婚,再去找你了。”
吴奈感觉陆之南好像根本就没有在听他说话,只感觉身边忽然卷过一阵风,等他反应过来,陆之南已经走出了包间。
“喂!你别忘记我的别墅和我的车啊!”
……
寻歌抱着卿之,站在路边,等纪信哲把车开来接他们。
卿之拽着寻歌的衣角,“妈妈,奶奶是不是不喜欢卿之?”虽然奶奶说的话她听不懂,但是她明显感觉到奶奶似乎并不喜欢自己和妈妈。
“卿之乖。”寻歌也不知道该怎么去告诉卿之这事情的经过,只好轻声安抚她,“奶奶可能是心情不好,爸爸妈妈把公司的事情搞砸了,所以奶奶才会看到我们不高兴。”
卿之心思敏感,“真的吗?”
寻歌正想回答她嗯,结果这熊孩子似乎看到了帅哥,欢喜地大叫了一声,“啊!帅叔叔!”
花痴本性不改。
寻歌回头想给别人道歉,却不想走上前来的是陆之南。
怪不得卿之叫的这么亲热。
陆之南的目光像燃烧的火焰,仔细看过去,他的眼睛就好像整个银河系的星星被揉碎了在他眼中,静静绽放奇异而绚烂的光华。
禁欲系的脸上带着浅淡的笑,这种笑意仿佛发乎自然,可能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
不说卿之,连寻歌都差点犯了花痴。
寻卿之看着陆之南,所有形容一个人好看的词汇都仿佛跑到太平洋了,她最后只夸出了一句,“帅叔叔,你比上次我见到你更好看了。你怎么这么好看啊!”
寻歌,“……”
陆之南仔细地看着卿之的眉目,他终于明白第一眼看见这个孩子的熟悉是来自于哪里——
大概是因为他潜意识觉得她神态有点像自己吧。
一种疯狂的,陌生的,难以抑制的悸动翻腾在他心上,像在他全身刮起了一阵龙卷风,扫过他的四肢百骸,他的血液,他的心脏,他的大脑;狂风过境之后,他整个人都空荡荡的,像是在漏风,又像是在狂欢。
方才听吴奈说的时候,他还没有真切感,可是此刻看到卿之,他下意识地就觉得这孩子是他的。
虽然消息并不可靠,可是他心里已经认定了这就是他的孩子了。
没有理由,没有缘由。
他不知道寻歌是以怎样的心情留下这个孩子的,又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带着她嫁给了纪信哲,最后又是怎样的心情面对他在路边捡到这个小女孩的。
是她离开那一天怀上的吧。
那一次他昏了头,看着寻歌裸露在外的肌肤,整个人都清醒不在,只想为性而性。他记得,当时寻歌哭得厉害,甚至第一次那样激烈地和他争吵,觉得自己白天像保姆晚上像一个妓女。
他没想到,是在这样情况之下,她竟然还留下了这个孩子。
他记得她说,这个孩子是个早产儿。为什么早产了?
是不是因为当时才掉了一个孩子没多久,也没好好养养身子,就怀上了卿之,身体受不住,所以才会早产了吧。
所有的情绪来的又快又猛,让他根本无法完全消化,一切情绪的极致,在看着这个小姑娘的这一刻,都化作了一滩水。
软得厉害。
平生从未有这样的紧张,陆之南觉得自己的声音是那样的不安稳,问在寻歌怀里的孩子,“你叫寻卿之,卿之,是不是?”
卿之哪知道陆之南的心情,对于帅哥的问题总是很乐于回答的,“对呀,对了叔叔,我上次没有问你的名字,你叫什么呀!”
虽然叔叔有喜欢的人了,但是这个一个帅叔叔还是有必要勾搭一下的!
寻歌看着卿之,又看了眼陆之南,有些动容。
很多秘密,她想,她若是不说,陆之南永远也不会知道了。可是她也再有没有什么立场去说了。
如果有生之年卿之能和陆之南多说几句话,又何尝不是她内心的期盼呢。
也许总有一天卿之会知道陆之南才是她的亲生父亲,那到时候,她是不是其实就像是陆金森一样,自私把自己的命运强加给了卿之呢?
陆之南伸出手去,平生第一次有一种生为人父的感觉,这种感觉,他并不讨厌,相反的,他高兴,他雀跃,他恨不得马上和这个孩子处上一天一夜,“陆之南。叔……叔叫陆之南。叔叔抱一抱你好不好?”
寻卿之总是拒绝不了帅哥的任何要求的,更何况眼前的帅叔叔深情款款。她张开了手臂,就从寻歌怀里扑向了陆之南怀里。
“帅叔叔,你的名字怎么写的呀?”
陆之南用卿之的思维方式回答她,“陆地的陆,之就是卿之的之,南就是南方的南。”
“叔叔,你的名字好好听,和卿之的一样好听。”
陆之南平生还没用过像寻歌这样抱卿之的方式抱过孩子,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他的动作小心翼翼,生怕她哪里不舒服。
他看着这个孩子,觉得心里太满了,快要溢出来了。
“滴——”
耳边划过汽车喇叭的声音,寻歌侧头,见纪信哲已经到了,忙从陆之南怀里抱过卿之,“陆先生,我们该走了。”
陆之南深深看了眼被抱走的孩子,默默凝了眼在驾驶座上的纪信哲。
抢了他的女人,还抢了他的孩子。
呵。
陆之南片刻平复了心情,轻轻拽住了寻歌的一只手臂,“我们谈谈。”
寻歌看了眼怀里的孩子,“陆先生,卿之这孩子有点花痴,不好意思了。”
陆之南声音低沉,半是威胁,“纪氏的事,如果我能出手相助,你也没兴趣听吗?”
寻歌闻言,“我去去就来。”
说完,陆之南就看见她走过去,把孩子抱进车上的儿童安全座椅,然后和纪信哲说了几句,再慢慢返回走向自己。
寻歌在陆之南一米之外站定,“陆先生还有什么事吗?”
陆之南垂眸看了眼两人的距离,对她隐瞒卿之的存在的气愤,对她刻意的冷淡和疏离的不爽,对她对纪信哲的温柔和耐心的嫉妒一瞬间都拥挤进了心房,他拉过寻歌的手臂就往远处路灯打不到的地方走。
他忽然佩服起当时一心想要嫁给他的寻歌来,佩服她是怀着怎样的心情面对他是为了报复秦久才刻意让她怀上孩子的时候,还甘愿把孩子留下来;佩服她可以在他失明时脾气无常时还这样隐忍地守在他身边。
原来,爱他是这么艰辛的事情,可是她却坚持了这么久。
他此刻越觉得挽回寻歌是一件多么艰辛的事情,就越佩服当时的寻歌。
也许,全天下真的再也不会有像当初的寻歌那样的傻子,像着了魔疯了一样地爱他吧。甚至连她自己的婚姻都可以做交易,只为了换取他的自由。
寻歌当然不知道陆之南在想什么,她想挣开陆之南的束缚,但力气却不够,恼羞成怒,“陆之南,你干什么!你放开我!要聊纪氏就好好聊,你在干什么啊!”
陆之南却不理,一直到一个没怎么有人的角落,他才终于停下来。
他转过身,将她围困在墙壁和他的怀之间,深邃的眼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就好像是要看穿他一样。
“告诉我,那孩子到底是谁的?”
寻歌没想到他竟然会问这个问题,心弦骤然绷紧,反问他,“你为什么要问我这个问题?”
陆之南毫不迟疑地忽略了她的问题,刨根问底,“那孩子是我的对不对?不姓纪却跟你姓寻?”
寻歌故作镇定,“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陆之南,我和你孩子早就流掉了,没有了!你怎么能问我讨要孩子呢,你不爱孩子,那孩子只是你报复秦久的工具!是我亲手害死了他……”寻歌说话的声音发颤得厉害,“卿之不是你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