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别藏着掖着了！你一定有办法对不对！”
关键还是对大唐太过陌生，埋头想了两日，却始终没有头绪，后世也没经历过这样的事啊！当兵那会虽参加过救灾，可哪有这样的烦心事？只需要听从命令抢救人和物资就行，剩下的都有当地政府去处理，如今……
李泌那厮惆怅了几日，也没能给出什么好的提议，最终……吴天不得不向高老头低头认输。即便整日在那河道之上转悠，这老头的心态也未免太过轻松，显然抛出舍得二字之后，心中已有定论，只等着自己低声求教呢！
“办法老夫有，可你这是求人应有的态度吗？”
老头立在河道边，呵呵而笑，一脸的戏谑。
“……”
话说，老头，你这样真的好吗？这原本应该是大唐官员的事，本郎君被李泌给坑了，这才赶鸭子上架接收了那么多人，其实，认真说起来，关本郎君屁事，倒是你这老头多少还顶着大唐官员中大匠的名头呢！
“老头，别不厚道啊！真没了办法，本郎君可以撒手不管，你这大唐官员还能撒手不成，介时这里的人全奔着长安去，你且看着吧！”
“……”
高老头愣了一愣，觉得这话还真的好有道理！
是啊，流民再多再苦，关听澜山庄什么事？朝廷有人担心听澜山庄做大闹事，殊不知，听澜山庄这边也挺绝望的！人家也不乐意拿着白花花的银子乱花，真有野心养些精壮的庄丁不好么，养这些流民妇孺算怎么回事？
老头忽然之间，觉得自己的那点小得意貌似来的好没道理，相反，不仅不该得意拿捏，还应该羞愧才是！
“……小子，刚刚是老夫不对！老夫这些日子有些……”
等等，这事不对！甚的大唐官员？老夫也早已致仕了啊，而且，老夫虽户籍不在庄中，可好歹也在这庄中呆了近三个月，徒子徒孙都招来了好些，怎滴，有事了还将老夫排除在山庄在外？这是老夫提不动锤子，还是你小子越发的飘了？
“小子，你知道大唐对乡间是如何管理的？”
“知道啊，四户为邻、百户为里，五里为一乡……”
来了三个月没白混，多少还是知道点东西的。
所谓邻里之间，吴天觉得就是从大唐传下去的，不过，与后世不同的是，所谓的乡没有什么乡长，反而是五个里的里正轮流担当，这在一定程度上达到了一种公平，也更贴近于乡村的实际。毕竟这轮值的乡长，其实也不过只是曾经的村长而已，比之后世老百姓平日里都难得一见的乡长、镇长，更接地气一些。
“以前或许是这样，现在……”
高老头叹了口气，摇晃着脑袋，有一种难言的情绪逸散在脸上。
“现在怎么了？”
吴天一头雾水！老头的一番作态，让吴天感觉很不好，自己这刚了解的一点东西，难道……就特么的过时了？
“现在走遍长安县，哪里还有什么里正！所有田地都成了那些大户和权贵的庄田了，那些人少则几千亩，多则几万亩，甚至几十万亩都有，原本的庄户早已成了他们的佃户和雇工，而里正……，管理佃户和雇工的多是那些大户和权贵的亲属，里正已经形同虚设了！”
呃，这特么的信息还真是过时了！等等……，这信息……似乎有点不对啊，几万亩、几十万亩，这的多大的庄子？这么大的庄子真的可以有吗？凭什么本郎君这才一万五千亩碎石地，就顾忌的跟什么似的？
“老头，你的意思是庄子其实没事？那……为甚李泌那厮急的猴似的到处乱窜？”
“……”
李泌像猴？李泌听见了怕不得打死你这小子！高老头翻了翻眼忽然乐了，因为他看见李泌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吴天身后，此时正一脸无奈的瞪着吴天。
“小郎君，背后说人的习惯可不好……”
“呃，对极！背后说人的习惯真的不好，那谁，别站背后了，到本郎君面前来说，本郎君些许肚量还是有的……”
“……”
李泌心碎了！碎了一地！背后两字真的能这样理解吗？节操呢……
“庄子没事人有事！别人万亩田地也才百多人耕种，几十万亩土地说起来很大，其实连庄丁带妇孺，也不过几千人，而且这些庄子并不整体成片，大多很是零散，从来没有一个庄子，如山庄这般聚集了数万人在一起，小郎君，某愁的是人，从来不是土地……”
“……”
好吧！其实一直说的都是人的问题，本郎君这是被老头带偏了。大唐一个壮丁本来就是百亩土地，一个小村落有几十个壮丁，再加妇孺也有万亩土地，从来没谁会去顾忌他们，说来说去还是人多了！只是不知高老头那般心定，究竟会有怎样的主意？
“李泌说的对，紧挨着长安城，庄中这么多人却偏偏没有土地养活他们，时间久了……该如何生存，这才是京中所有人的顾忌！自古无农不稳，这么多人没有土地耕种，就算所有人都相信山庄没什么不该有的野心，介时没了吃的最终还是会出乱子的！”
老头接着李泌的话语继续解释，却将吴天急的心里有些冒火。
“无农不稳、无工不富、无商不活、无才不兴，这些本郎君都知道，关键是……现在怎么办？怎样才能消除来自朝廷的顾忌？”
指了指嘴角的水泡，本郎君是真的有点急啊，要不也不会来看高老头那一张满是嘚瑟的脸！麻麻批，几个县无耻急了，都这般时刻了还在暗中向着庄子引导难民，再这样下去，不用朝廷顾忌，本郎君自己都要将他们驱散，实在是快养不活了……
“……”
无农不稳、无工不富、无商不活、无才不兴！李泌愣在了当场，细细思索，居然出了无农不稳这四字民谚，其他十二字愣是找不到出处，字面的意思很好理解，却从未听说过，又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只是‘工’和‘商’真的有那么重要？
“小郎君这话究竟从何而来？”
吴天转首看着李泌，甚是无语！什么时候了，还计较这些，有义务给你科普吗？
“李泌！这重要吗？啊！有本郎君嘴角的水泡重要吗？啊？”
“……”
李泌默默的摸了摸自己嘴角那一溜水泡，不由讪讪的缩了，将目光看向了高大匠。
“小子，乡间的邻里制显然不合适咱们庄子，没有土地，不说长安县，就算京兆府也不会没脸没皮的给庄子重新分置邻里，但是，咱们可以让长安县或京兆府过来设坊……”
说着，老头一手捋着胡须一手指向不远处那些正在冒着浓烟的水泥窑方向，
“有了那些窑口设置坊市并不突兀，长安城里上百万人口，为什么就没人忌惮？因为有官府衙役和坊正约束民众、有东西二市七十二行供人生存，所以……只要请动京兆府在这里设置坊市，让官府的人进入庄中约束，所有顾忌都将烟消云散！”
呃！有这么简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