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诺娅承认,她确实差点被逗笑了。
伊锡和莎菲莉在有一打没一打的聊天,都不知道有什么好聊的,还是在刚刚经历了那样的事情后,不得不说,很厉害呢。诺娅看着她们两人,心里暗想。诺娅开始忍不住靠近她们,想听听她们在谈些什么,还能笑得那么开心。
以前,一直都是她一个人的,别人在谈笑的时候她却只能假装路过,然后听听别人的谈话,假装自己不是自己,像她们一样,没有负担的开心一下。
现在好像一切都有点不一样了呢……
诺娅觉得有点好笑。
“莎菲莉,我告诉你,我以前有一位亲人,他是一个骑士。很厉害的那种哦。有一次,女王派他们那一小队去边城那边一趟。当时很危险的,什么东西都有……”
明明知道有些不是真的,却还讲的那么生动,不听都不好意思了。莎菲莉看着她的神色,都不忍心打断她,时不时的点头,回答过几个简单的音节。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几个人都围在了一起,听着伊锡讲故事。
“……然后我那位亲人回来的时候给我说,那个时候他们看见死人动了!”说到这里的时候伊锡突然伸出双手,猛地抓住了莎菲莉,害得莎菲莉跟着她一起尖叫了一下。
“好可怕好可怕的。”然后伊锡像个没事人一样收回手,给她自己顺了顺气,表情丰富的好像这个就是她亲身经历过的事情一样。
莎菲莉觉得刚刚她选择听故事的决定就是一个错误的选择。
“不行!我还没讲完呢,不能走!”伊锡拉住莎菲莉,不让她走。
“然后啊,我那位亲人说那些死人会发出很浓很浓的臭味,就算是他那种大人也有些受不了。还有,他说那些死人走路的时候特别慢,踩在地板上发出的声音很缓。咚、咚、咚。”
“咚——咚——咚——”
“是、这、样、子、么?”声音一个字一个字都很清晰的传来。
“是啊!”伊锡听着这声音,简直和当时那位亲人描述的一模一样。
过了一下,伊锡才反应过来。她反应过来,脸上的表情特别丰富多彩。
“啊!”
女主人正在拿着烛灯,笑着,一步一步,用刚刚她们所描述的一模一样的快慢来走近她们。
“客人们在干什么呢?”女主人的脸色在烛火下显得蒙昧不清。
诺娅这下子看清了,她那双眼,直勾勾的,仿佛已经早就被停留在某个时刻……笑起来得样子也很僵硬。某个可怕的想法在她心里发芽、生长,这个想法惊得她不敢动弹,也不敢再去看女主人。
诺娅不敢再靠近,悄悄后退了一步。
“你又怎么了?”狄尔苏不知道怎么回事,老是很能注意到周围人的小动作。“没事。”诺娅幅度不大的摇摇头,眉头还是皱着。
“看不出来。你在骗人。”狄尔苏说的太过顺口,太过一言难尽。
“……”诺娅再次无语,表示不想说话,并赏了一个眼神给狄尔苏,自行体会算了。
狄尔苏有些不明所以,觉得自己并没有说错什么。那边的女主人和伊锡也在谈话中。
“你有没有觉得女主人有些怪.”诺娅终于决定打破沉默了。“好像是有一点。”狄尔苏看着女主人,点点头。“我也觉得她有点奇怪,还有她那个小女儿,哦,她小女儿本来就奇怪了,不然怎么弄出了现在这些事情呢。反正我就是觉得女主人很奇怪就是了。”诺娅噼里叭啦的说了一大堆,不知道狄尔苏有没有听懂。
她们两个靠的很近,像在说悄悄话的那样子。
伊锡跑了过来,拍了两人一下,笑着说:“诺娅,尔苏,你们在说什么呢?走吧,女主人要带我们去看看她和她女儿小时候的画像呢,走吧,一起去。”
诺娅有些惊讶于两人谈话的速度,都已经跑到这方面上了,说实话,在这方面,她真的特别佩服伊锡。
“嗯。”狄尔苏抬起脚,迈出步子,不轻不重地回了一声。
诺娅知道,她是在回答她刚刚的问题。诺娅微微笑了笑。
远一点的地方,女主人还等在那里,脸色有点不好意思,不怎么自在的挽了挽两边的发。
女主人带着她们走在昏暗的房子,这里好像没有白天没有太阳一样,甚至连圣洁的月也不怎么看到,真是难为了。
烛火的光辉里映着女主人还有几个人影子,因为她们在走动,所以影子也在不停的动,像在喧嚣张牙舞爪的恶魔,说不出的怪异。
这里好像走不到尽头的,因为她们已经走了很久了。
“我们要去哪里呢?”诺娅很想伸手揉一下发软的腿。
“啊,不着急,准备就到了。”女主人转了下头,咧开嘴笑着。
又走了好一会儿,终于看到了一扇门,女主人带着她们停在门前,推开了门。一股浓郁的难忍的味道扑面而来,实在挡不住。
“……”
几人被熏了个措手不及,看见女主人还是一样的表情。
“这是第一幅画。那时候小夏儿还小,特别喜欢玩布娃娃,特别可爱吧。哎呀,真是怀念呢。那时候,小夏儿一不见了布娃娃就急得要哭,可她偏偏喜欢和布娃娃玩游戏……”女主人脸上沁满了怀念。
可悲催的是,狄尔苏眼里看到的画和女主人讲的内容完全不一样。那是一个眼神充满阴暗,异样执着的女孩,手里拿着一把剪刀,眼前是一摊碎步,剪刀上的血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她嘴角还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不知道她在笑什么。如果不是亲眼看到,狄尔苏都不会相信那么小的一个小女孩会有这样子的神情。而这个孩子分明就是女主人口中的“小夏儿”。
狄尔苏想到了当时那个老婆婆说的故事,让她现在再一次相信了这个故事和“小夏儿”有关。
她往旁边一看,果然她们几个人看到的都是一样的,因为莎菲莉正在死命死命的捂着伊锡的嘴……
“我们看到的都是一样的?拿着带血剪刀的小女孩?可爱?”伊锡挣开了莎菲莉的手,并保证自己不会尖叫,小声的问。
“嗯。”
女主人又带着她们走向下一个房间了,伊锡不知道自己接下来会看见什么,只能抓着莎菲莉的手。没有人敢贸然打断女主人,只能跟着她继续走下去。
第二扇门到了。
“吱呀。”木门被打开,门上的灰尘似是已经堆积了很久,一种古朽的气息,也还有和第一扇门一样的难闻的味道。“抱歉,很久没打扫了,可能有点脏。”女主人终于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对着她们不好意思的笑笑。
“没事的。”
第二个房间是好几幅画连在一起的。画的背景不知道是哪里,看着不像是这个房子里。
从左看到右边,画里的苏夏儿正在拉扯着一个布娃娃,面色沉沉,接下来这幅苏夏儿把娃娃藏到了一个木箱里,娃娃豆儿大的眼睛黑不溜秋的,看着苏夏儿。苏夏儿要玩捉迷藏,她把娃娃藏在箱子里了。
再接下来这幅,画的是苏夏儿转身离开了箱子边。在她走出不远后,箱子的门突然被打开了,娃娃的样子还是森森的。
苏夏儿捂着眼睛背对着箱子,然后又转身走到箱子那里。她看到箱子被打开了,快步跑了过来。
在箱子周围翻找,一脸着急的又跑去别的地方找,打乱摔坏了很多东西,眼睛红红的。
然后她跑进了一个房间。接下来,她在房间里面找出了一个娃娃,此时她的衣衫已经是乱的了,眼神恶狠狠的看着看着手里的娃娃,又伸手去扯娃娃的腿。
虽然不知道她当时说了什么,但看这个画,就知道当时的情况不是很好。
狄尔苏心里凉了一下。
女主人依旧在讲她们完全看不到的情景,她眼里的小小时候的苏夏儿很可爱,很喜欢娃娃,都不舍得伤害布娃娃一点点。
第三扇门,苏夏儿已经不是个小孩子了,她的布娃娃已经很旧了,拿在手上也不顺手,她拿起娃娃看了看。然后拿起针线和布,一直在做一个新的大一点的娃娃,最后她把娃娃填进了新做的布娃娃里,娃娃有她一半那么高,她拿起布娃娃,开心的笑着。
第四扇门,苏夏儿拿着新的娃娃一起玩游戏。
她把烛台放在娃娃前面,让娃娃捧起烛台跟着她走。
风吹过的时候,一滴烛火的油滴到了它布做的手臂上,火撩到了它身上,火势迅速变大,等苏夏儿回头看的时候,一边的手臂已经被烧成了灰,苏夏儿一动不动,看着她眼前的娃娃被大火吞噬,眼里有一点点的冰冷。
火烧到了娃娃头上,苏夏儿才开始慌张,找东西扑灭娃娃身上的火。
火肯定是被灭了的,但是娃娃残缺了,才做好没多久的娃娃。苏夏儿又气又急,一手把站着的娃娃推到了。
虽然不怎么清楚,但狄尔苏还是感觉到了来自娃娃那悲哀的神情,毕竟谁会喜欢一个将自己剪碎又拼接再填进布料里面的人。
狄尔苏觉得这个娃娃是悲哀的,毕竟它无能为力,不能自救。只能定定的看着自己被无情的拆除,看着自己遭受无尽的折磨和厌恶,然后那一双不真的眼睛,一幕一幕将这些都记下,永不忘记。
第五扇门……
第六扇门……
第七扇门……
每一间房间里都是画了苏夏儿没错,但狄尔苏觉得,这样的童年真的是她有的么?那为什么站在她们前面的女主人,也就是她的妈妈并没有出现在画上过呢?狄尔苏又想了想,真的,一次都没有出现过,这就奇怪了。
狄尔苏盯着第八扇门的画。画里背景用了暗色的颜料,应该是表达这是黑夜,而且还是很浓暗段位黑夜,因为暗色颜料用的太浓了,看起来都像要把画纸给涂烂了。苏夏儿和娃娃坐在墙边,娃娃早已经被她又做好了。苏夏儿点燃了面前的那半根的蜡烛,她对着娃娃笑了笑,跑开了,不知道跑去哪里。
娃娃也站起来,慢慢踱向了苏夏儿跑开了的方向。
娃娃已经不是第一个房间里那样了,它换过了无数个身体。
狄尔苏看着那个娃娃,觉得它的脸很像女主人。
“你干什么?发愣这么久?”诺娅趁着没人注意,悄悄往狄尔苏那边靠了靠,小小声问她。狄尔苏倒也没藏着掖着,直接和诺娅说了自己的猜测。
“原来你这么想。”诺娅没想到有人居然想得能和自己想的一样,多惊奇!
再接下来一个房间,娃娃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房子里来了几个客人。苏夏儿很开心,但是又特别讨厌客人们的不听话,所以苏夏儿把她们当成了娃娃,来一起玩游戏了。
到了这里,狄尔苏和诺娅已经确定那几个客人就是她们了,那个布娃娃就是女主人,可那些画的真实性还未可知,但可以猜出来,有一些的确是发生过了的。
过了这扇门,女主人居然还在领着她们往前面走,这让狄尔苏有点惊讶,但直觉告诉她,再往下走就会很危险的了。
走到门前,女主人居然迟迟没有动手打开门。“女主人?”伊锡等了好久都没看到女主人动手,她伸出手碰了碰她。
应声而落的女主人手上的烛台,然后女主人的肢体开始碎裂。
伊锡现在已经不怎么尖叫了,但还是冷抽了一口气。
女主人的肢体碎裂到再也不能并凑回来的地步,但是一点血都没有,外壳下包着的是一层又一层的布,在靠近烛火的地方被无情的卷噬。和画里娃娃的下场一模一样。
伊锡还在震惊中不能回神,莎菲莉也在发愣。星赫并没有表现出什么,神色还是淡淡的。
狄尔苏简单和她们讲了一下刚刚和诺娅小声讨论的推测,看在看来,离真实的并不远。
莎菲莉一边因狄尔苏的讲话而从震惊中分神,她紧篡着手,有一种不太满意的目光看着狄尔苏,为什么她会比自己先想的清楚?!真的不开心啊。
短暂的内心挣扎过后又松开了手,暗叹一口气。呵——
烛火焱尽,奇异的居然一点灰烬都没有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