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浩瀚走向姜峰,笑着说道:“若非近日本门有要事,传令过弟子不可在外耽搁太久,在下一定会尽出全力与江兄一较高下。”
潇暮雨费解地说道:“你这人真是奇怪,说不打又要打是你,说要打又不打也是你,不过就算你出了全力,也只怕会败给江丰。好了,我们还要赶路,还请你快给我们带路吧。”她见景浩瀚反复无常,对他之前的好感全无。
姜峰则抓住话题,追问道:“兄台刚才所言的大事莫非是数日后回出峰的四派会武?”
景浩瀚听后一惊,眼神之中透出一丝诡异,立马又镇定道:“哦?原来江兄也知道此事?”
姜峰眺望远方,道:“我也是沿路打听到的消息。”
景浩瀚双手插胸,道:“这么说,江兄是要去看热闹?”
姜峰笑道:“正是,关外四大派会武,必定高手云集。如此盛会,岂能错过!”
景浩瀚眼神淡漠,但心中却思量道:此人也去,莫非是为其他门派助阵,我要不要现在就出全力将他抓回门中,以免出现任何岔子。潇暮雨见他不说话,大声问道:“喂,天门战神,你又发什么愣?我们急着赶路,你还是快带我们下山。”
景浩瀚朝她笑笑,忽然转身,指向前方,道:“两位,我只能送你们到这儿了,过了前面那段下坡路,便可以抵达山脚处的大道。那里有家茶摊,你们可以歇歇脚。”
潇暮雨看着他的表情,猜到他心中正在想事,自己也懒得说破,便道:“你这人真是不够意思,我们人生地不熟的,你就帮人帮到底,送我们到有人烟的地方有何不可?”
景浩瀚却摇了摇头,道:“前面没有岔路,你们一定不会走错。再者,过了这座山头,便是乾门的势力范围,四派会武马上就要开始了,我可不想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所以,二位,咱们就此拜别!”
潇暮雨撇了撇嘴,姜峰点点头,道:“如此也好,我们自行下山便可。潇姑娘,他有不便之处,我们还是不要为难他了。”
潇暮雨摸了摸腰间的软剑,秀眉微蹙,道:“那好,就这样吧,那我们上路。”说完,便朝前走去。
景浩瀚做了一礼,道:“在下天门景浩瀚,江兄,希望日后能与你再战一场。”
姜峰抱拳回礼,道:“我相信会有机会的,景兄保重,回出峰再见。”
景浩瀚摆出个“请”的手势,姜峰三步做两步,追了上去。景浩瀚看着他们远去的身影,心中暗暗思忖道:四派会武是我们关外的大事,你一个中原人,就算想插手,只怕也没可能,今日就暂且放过你,日后若有机会再战,我绝不会输。他轻叹一声,返回天门。
可未到门派,却从前面传来一阵笑声,一位身穿棕色衣服的青年朝这边走来。景浩瀚不用正眼看他,那人语气中带着讥讽,叫道:“景师兄,你的动作可太慢了。”
景浩瀚冷冷哼了一句,道:“路上发生了些小事,所以延误了些功夫。阿靖师弟,你怎么来了?”
那人望着他,讥笑道:“我听说门中弟子被两个外来之人所伤,景师兄一个人独斗二人,我恐师兄应付不了,所以特来助师兄一臂之力。”
景浩瀚从他旁边走过,肩膀与阿靖相撞,却不搭理他,心道:若不是师父要你来查看情况,你会有这么好心。你愿意过来的第二种可能,还不是想来看我出丑,趁机笑话。
阿靖见景浩瀚不理会自己,发着闷气,却也不好发作,只是跟在他的身后,一边走还一边试探道:“我听说那两个人武艺高强,连师兄你都要低声下气地跟他们说话,还亲自为她们带路。景师兄,你在门中也算是一等高手,这样做恐怕有失我派威严吧!”
景浩瀚乜斜着看了他一眼,心道:这小子,果然是故意来为难我的,我若被他钻了空子,回去后他一定会到师父和众弟子面前说我坏话。不过,阿靖啊阿靖,你把你景师兄想得太简单了。他转过身去,正色说道:“他们二人固然不简单,但若不审时度势,贸然出手,那可会有违我们天门做事的风范,影响我派的声誉。”
阿靖却不饶人,继续道:“这次,我们天门有八名弟子被那二人打伤,难道师兄在这种情况下出手还有什么不妥吗?”
景浩瀚也不让步,大笑道:“哈哈,师弟的见解好生奇怪,若当时我便出手,即使胜了,事情传了出去,只怕别人也会笑话我天门只会以多欺少,用车轮战术对付两个之人。如此,岂不有损我派声誉?”
阿靖终于忍不住,不服气地叫道:“难道我派弟子被过路之人打伤,天门中的人非但不去报仇,反而还帮他们指路?这件事情若是传了出去,日后我派的声誉就不会遭到损害吗?”
景浩瀚不以为意,瞪了阿靖一眼,登时震慑住对方,道:“古人云‘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君子藏器于身待时而动’,‘小不忍则乱大谋’,如果遇事都像师弟你这般冲动,只怕会落得他人口食。再者,我派中个别弟子平日疏于练武,导致武艺不如他人,这件事情,我还要去禀报师父,需多加重视才是。”阿靖听出他的话语中暗骂自己武功低微,疏于练武,但却苦无言语反驳,只好气得道:“你,你…。”
景浩瀚加快步伐,道:“师弟,你还是快走为妙,免得师父担心。”阿靖在他身后比划几招,心道:景浩瀚,总有一天,我会要你好看,哼,你等着吧。
山下便是乾门的势力范围,山脚不远处果然有一家露天的茶摊。但山中空无一人,寂静的有些可怕。潇暮雨望着姜峰,问道:“刚才你和那个天门战神过招的时候有没有受伤?”
姜峰谢道:“刚才那几下还是伤不到我的,潇姑娘放心。”
潇暮雨瞧他也无异状,微微点头说道:“你的伤还是刚好,还是要多多保重。”
姜峰正色道:“在下谨记,多谢潇姑娘!”
潇暮雨走进茶摊,随意找了张桌子落座。走了这么久的路,终于见到了人群,两人心中的郁闷顿时也消退许多。小二赶紧拿起抹布过来擦拭桌面,热情地问道:“二位客官,你们要吃点啥?”
姜峰瞟了瞟这家茶摊,虽然简陋,但也给这附近路过之人不少便利,道:“来一壶凉茶,两碗面条。”
小二记下,道:“好嘞,二位客官稍等。”
姜峰用眼神示意了下潇暮雨,发现她并没有异议,便解下银枪,倚在了桌脚。
等待了片刻后,小二端上两碗香喷喷的面条和一壶凉茶,姜峰将筷子稍作擦拭,递给了潇暮雨,她会心一笑接过,拿起两个杯子,倒好两杯茶水。姜峰刚才消耗了些体力,此刻看到热腾腾的面条,顿时狼吞虎咽起来。
潇暮雨见状,不禁笑了出来,道:“呵呵,对了,江丰,你贵为京城招贤馆馆主,中原武林高手众多,你又为何亲自不辞辛苦前来关外寻访高人?”
此时,刮起了山风,姜峰觉得背心有丝凉意,不禁耸了耸肩,道:“中原武林确实人才辈出,但我听闻关外有天地乾坤四大门派,各派都有自己的独门绝技,武艺高强弟子也多。况且,关外这么大,肯定也会有隐居的世外高人在,比如说你,潇姑娘。”
潇暮雨听后有些吃惊,道:“我?我可不是什么世外高人,我就是一个普通的弱女子。”姜峰又吞了几口面,才道:“潇姑娘你乃是临渊医仙高徒,医术精湛,举世无双,你不算高人那算什么?”潇暮雨开心地笑出,也不再说话,专心地吃着面条。
两人的素面还未吃完,前面就走来了一位年轻姑娘,后面跟着四个穿着同样服饰的男子。姜峰喝完面汤,长出一口气,放下碗筷,无意中瞧见了前面的姑娘,心中疑惑,似乎在哪见过她,可印象又不深,一下竟没想起来。
姜峰满足地舔了舔嘴唇,把杯中的凉茶一饮而尽,眼神却寸步不离前面的姑娘。
潇暮雨见状,感到一阵厌恶,轻声问道:“那位姑娘长得很漂亮?。”
姜峰这才缓过神来,“啊”了一句,道:“还好,还好!”其实他这一句只是在随意附和,脑子正在努力回想这位姑娘的身份。
潇暮雨把脸扭到一边,嗔道:“我还道你是什么正人君子,果然天下乌鸦一般黑。”
姜峰正要抬头仔细看清那姑娘相貌,不料对方的视线恰巧扫到这里。姜峰碰触到她的眼神,两人同时一惊,但很快那位姑娘装作什么都没发生,带着身后的四人朝着姜峰他们刚过来的山路走去。
潇暮雨将碗筷推到一边,她带着嘲笑的神色望着姜峰问道:“江丰,你是不是看见人家姑娘样貌出众,便一见倾心,喜欢上人家了?”
姜峰苦笑一声,道:“怎么可能?潇姑娘,你误会在下了。”
潇暮雨不屑道:“我看没有吧,你从刚才开始到那位姑娘离去,眼神一直盯着不放,还想狡辩?”
姜峰赶紧解释道:“潇姑娘,并不是你想的那样。对了,我想起来了,那位姑娘名曰林梓泉,我刚到关外时与她有过一面之缘。”
潇暮雨坏笑着抓住话题,调侃道:“哟,还说对人家没有意思,连她的芳名都记得这么清楚?”
姜峰一时语塞,不知如何回答叹道:“唉,看样子我这次就算是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
潇暮雨看着他无奈的表情,不由得笑道:“呵呵,黄河?我听闻那条河本来就不干净,你若是跳下去,不变得更浑浊才怪呢。”
姜峰不想再解释,只道:“算了,清者自清,多说无益。”潇暮雨见他脸上带有愠怒之色,道:“哈哈,逗你玩的。”
姜峰无奈道:“潇姑娘,刚才已经耽搁了半日,我们还是接着赶路为好。”
潇暮雨心道:江丰心里莫非有鬼?但表面上还是点头答应,提起行装,跟着他继续上路前行。
未走多远,潇暮雨环顾了下杂草丛生的道路,道:“江丰,还要走多远才能到乾门,我可不想风餐露宿在这荒郊野岭。”
姜峰望着渐渐变灰的天空,道:“我原本有一张关外的地形图,可上次掉落临渊谷的时候遗失了,我也不清楚关外的路径。总之,我们加快步伐,相信很快就能到达。”
潇暮雨道:“也只有这样啦,不过,江丰,以你的本事,应该也察觉到了什么吧?”
姜峰有些疑惑,一愣神,望着她,道:“哦?什么不对劲了?”
潇暮雨靠近他,再次问道:“你真的一点也没发现,怎么可能?”边说,她还边用眼神会意。
姜峰顿时明白,笑道:“哈哈,原来潇姑娘,指的是这回事,自然是早发现了,只是想瞧瞧他们到底有何目的,既然你想揭穿他们,那便看我的。”说完,他转过身去,大声吼道:“朋友既然一路尾随而来,一定是有要事,为何要躲躲藏藏,还不速速现身相见。”
此刻,从后面的草丛里走出两个人,他们的服饰和相貌分明是刚才林梓泉带的低级弟子。
姜峰正色,厉声问道:“二位仁兄,我们无冤无仇,为何一直跟随我们,到底有何企图?”
他们二人昂首挺胸,态度嚣张道:“我们是乾门弟子,有几句话想要问你们,最好从实说来,免得受皮肉之苦。”他们边说边用手指着姜峰,一副狂态。
潇暮雨听到这话都是愤怒不已,更别说姜峰了。
刚才天门弟子不分青红皂白,喊打喊杀,现下又来了两个嚣张的乾门弟子,莫非这就是关外四派弟子的待客之道。
姜峰双拳紧握,毫不畏惧道:“哼,有什么话就快点问,别耽误我们赶路。不然,我定让你们尝到苦头。”
两人中的瘦高个上前,指着姜峰腰间的乾门令牌,大声问道:“小子,你腰间的这块可是本门的专有令牌?”
姜峰把令牌扯了下来,拿到他眼前摆了摆,道:“是又怎样?”
后面的矮胖子马上冲了过来,喝道:“你怎么会有我派的令牌,从哪偷来的,快说。”
如果他们二人态度随和,耐心询问,姜峰一定把临走岳星辰赠予之事如实告知。可是,现在的姜峰怒火中烧,已快到达发作的边缘。
而潇暮雨不知道当中的缘由,不好插话,只是站在一旁观察情形。
瘦高个见姜峰微低着头,许久不答话,吼道:“喂,我师兄问你话呢,为何不回答?”
姜峰忍无可忍,一把揪住瘦高个的衣裳,使力猛地一掌,将他击出一里之外,瘦高个倒地吐血,咳嗽不止。
姜峰这一掌,用了八成之力。矮胖子的脸瞬间吓得煞白,他见姜峰露出恐怖的神色,犹如见到无常鬼一般,正欲剑拔出鞘,谁料姜峰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立刻上前,右手制住剑鞘,左手又是一拳,不仅抢过宝剑,还把矮胖子打了个四脚朝天,爬不起来。
潇暮雨从来没有见过他如此愤怒,被他的样子吓住,愣在原地,一动不动。
瘦高个忍痛从怀里掏出一枚信号弹,朝天空发射,一会儿后爆炸放出一道浓浓的蓝烟。
矮胖子笑出声来,道:“哈哈,我…我们已经通知…了…本门…你…你们…都休想…逃走。”
姜峰见他还在啰嗦,直接取下背上的寒铁银枪,提枪朝他的脸部刺去,矮胖子吓得赶紧闭上双眼,用双手捂面。
矮胖子等了片刻,发现全身并无疼痛的感觉,才缓缓睁开眼睛,发现枪头插在了他旁边的土里,霎时惊出了一身冷汗,豆大的汗珠滴到手上。
潇暮雨突然大叫一声:“江丰小心!”原来是瘦高个掏出匕首,正准备从后面偷袭。姜峰头也不回,只听耳边风声,左脚向后一个飞踢,瘦高个便被打的站立不起。
姜峰转身,用凶悍地眼神盯着他,冷哼道:“通知了又怎样?是你们无礼在先,也休怪我对你们乾门不敬在后。告诉你们,这块令牌是你们乾门岳星辰赠予我的,并非我偷来。”
矮胖子擦了擦脸上的大汗,道:“你…胡说,我们…岳…师兄是何等身份,他怎会将本门的重要令牌,交给你这个外人?更何况…他如今身处中原,你又怎么会认识他?”
姜峰胸中的怒火似乎平息了些许,道:“信不信由你们,我本不欲与乾门结下梁子,是你们一再相逼。另外再警告你们一句,不要太嚣张,目中无人,知道吗?”
矮胖子不敢说话,赶紧爬起来去扶瘦高个,退到一边。
姜峰拔起银枪,扛在肩上,喝道:“你们两个给我滚!”
听到这话,他们二人片刻不停留,不敢再多说一句话,赶紧遁走。
潇暮雨面带诧异之色,走到他跟前,叹道:“江丰,真没想到,你生气的样子居然这么可怕??”
姜峰其实也有这种感觉,可能是墨阳内功属于刚烈猛性,修炼之时会使自己的性情微微发生变化。
他笑着说道:“可能是由于刚才气愤过度的缘由吧,潇姑娘,我没吓着你吧?”
潇暮雨轻轻摇了摇头,道:“放心,我的胆子可没那么小。”
姜峰道:“那便好,我们走吧。”
潇暮雨忽然叫住了他,道:“江丰,呆会儿你准备怎么应付?”姜峰活动下手腕,道:“我也不知道,走一步算一步吧。对了,如果对方人多势众,又蛮不讲理,你就趁我拖住他们之时,赶紧逃走。此事因我而起,与你无关,况且你刚才也没有出手,我想他们应该不会为难一位姑娘。”潇暮雨听了这话,心道:他的人品还不错,若是他有难,我还是得救他的。潇暮雨拨弄了下秀发,道:“到时再说吧!”两人一路交谈着,继续往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