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联，兄弟看看春联吗？咱这都是好货，名家手笔，看一眼。”
苏泽在广场蹲在一个摊位前叫卖着，不远处就是负责策应的买家托蒋浩，虽然这个人十分的讨厌，但好说歹说钱是一定要赚的。
“名家？这玩意也有名家？这是哪个名家写的？”
“那肯定不是王羲之写的那样的古董，他也不写春联啊，咱这个是最近挺有名的那个苏子浩写的，这可是我好不容易才淘来的。”
苏泽一本正经的扯着蛋，一名顾客在摊前转悠着，蒋浩在暗处伺机而动，随时准备上场。
“苏子浩？谁啊，没听说过，再说了，看你这玩意写的也不怎么样，还没我女儿写得好呢。”
这顾客凑近了拿起来看了看，这字写的还算板正，但对稍微接触过书法的人来说这还只能算是说得过去。
“写的是不怎么样，但他灵啊，这苏子浩啊，是附近灵山上的一个半仙，神叨叨的，据说算得还挺准，这联儿就是他写的，开过光的，保一年财运呢，这可是我好不容易弄来的，还托了几个朋友，我自己也留了几副，要不是亲戚们都买了，我都舍不得卖。”
“那为什么不明年再用呢？”
摊前的顾客对苏泽说的话半信半疑的，毕竟这种反科学的事不是所有人都信，说的这么玄乎，很难让人能相信。
“这东西今年求来的，只管一年，明年就不管用了，要不我能卖吗？这没几天了，再不拿出来就压箱底儿了。”
“那多少钱啊？”
正所谓斩过妖的也好，除过魔的也罢，只要你免费，就有老头老太太敢伸手要，管不管事先放在一边，价钱必须的得公道。
“既然你诚心买我诚心卖，那就不跟你搞那些虚的了，这东西求来的时候一百块钱一副，但卖不出就砸手里了，跟你打个五折，五十块拿走吧，我少亏一半，你多赚一半，怎么样？”
“五十块，有点贵了吧，旁边摆摊的才二十。”
“哎呦，五十块还贵，他们那就是红纸上沾了几滴墨水，要么就是成堆打印出来的，不值钱，咱这儿好说歹说有用没用的都是从灵山上求来的，就算没说的那么神，那也是带着烟火气的，贴在门口那是有神明进家门的，五十不贵了。”
“拿一副，拿一副吧。”
不知道这个人是被说动了，还是听着苏泽的忽悠犯了迷糊，最后还是决定买一副。
“你是想要贴家门上的还是屋门上的还是车上的，什么样的都有，要不您自己挑挑？”
“分这么多呢？”
“那是当然了，一看您就不怎么买对联，这对联啊，是一套，求来的时候也是一套，这是您赶上了卖您一副，要别人，我都直接卖整套的。”
“算了算了，来一套吧。”
“好嘞.....”
广场上逛悠的人不算太多，大多数都回老家过年了，在这个时间段在广场上转悠的就只剩下在附近过年的住户了，再说了，广场嘛，这么冷的天儿，来这地方的人就只剩下来锻炼身体的老头老太太了，再遇上几个迷信或者没买对联的人，是件很容易的事情。
苏泽数着钱，在不远处的蒋浩走了过来鄙视的看着苏泽，本来就为了打发时间出来摆个摊消磨一下时间，没想到这不要脸的跑这来坑老头钱来了，对于苏泽的这种行为，蒋浩十分的反感，坑了这么多钱，也不分点儿，真TM抠。
对联是对联，但是不是灵山上求来的，这件事就很显而易见了，红纸是买来的，字是苏泽照猫画虎写出来的，为什么不直接批发春联来卖呢？因为要贵个几毛钱，所以苏泽选择了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至于苏子浩是谁，这个问题很好回答，苏泽的儿子蒋浩，简称苏子浩，真相大白后更加确定了一件事，苏泽这人就是一奸商。
“要脸吗？老头你都坑？”
“说什么都没用，你没帮忙没你的份。”
对了，还有最重要的分赃......分红问题，这个问题苏泽很明确的跟蒋浩说过了，如果一笔生意蒋浩没入场，这个托没当成，那就九点九与零点一的分成，零点一就是红纸和墨的成本，如果蒋浩参与了，那就六四分成，不过蒋浩参与的几率并不大，有苏泽坐镇，蒋浩很难再找机会进剧本，这也是蒋浩气愤的原因。
“这不是钱的事儿，这是道德问题。”
苏泽冷眼瞥了蒋浩一眼，“不要说你触及不到的那个方面。”
道德？呵呵。
“做人要有点限度吧，这TM是诈骗。”
“无奸不商懂吗？说起诈骗这方面，没有一个商人是无辜的，这个不叫诈骗，这个叫利益最大化，什么都不懂。”
商人嘛，最大的特点就是介于坑蒙拐骗和诚信本分之间，只要把握好分寸，就是合理合法的，高价成交是本事，摆摊的高价成交更是本事，毕竟在小摊上从几千块一路砍到几十块也是常有的事，顾客可能很赚，但摊主永远不会亏，买定离手之后就再无关系。
“多少赚点行了呗，坑人家这么多，你还有良心吗？”
“我这对联不一样。”
“一不一样你心里没点笔数？是不一样，人家那起码字是正儿八经的，不像你，是自己写的这破玩意儿。”
去进货的时候苏泽把蒋浩拦着非要把批发春联改成了批发红纸，非要自己写，蒋浩也不知道他哪来的这么大自信。
睢冉苏泽的字还算漂亮，但那只是钢笔字，换了个苏泽摸都没摸过的毛笔，那字写的实在不怎么样，不过这样也能卖出去蒋浩也是无语，心里默默的吐槽着这边市场监管的工作真是一点也不到位。
“还在灵山上开过光？能保一年财运？灵山是哪你TM知道吗？还保财运，自己运气都那样了，还保别人的，该死的骗子。”
“你懂什么？我要多点钱让他没钱花，这样他就不会去买那些假药假保健品了，咱们这儿虽然不灵，但起码不害人吧，总比让他留着钱买假药强吧。”
“再说了，那财运忽有忽无的，都不知道有没有这东西，老头买回家跟儿子们一说，信了就高兴，接下来一年里努力开心的工作，赚的钱不是财运吗？”
“老头买回去之后再烧柱香拜一拜，觉得一定有神明进家门，接下来的一年肯定会平安无事，老头高兴吃饭倍儿香，健健康康的，这么大年纪了，总比疑神疑鬼吓着自己好吧，什么都不懂，熊玩意！”
苏泽收拾着面前的摊子，又重新挑出来一套摆在了面上，跟蒋浩这种没有文化素养的人讲道理，苏泽真是觉得心力憔悴啊。
蒋浩小声哔哔着，贱人永远都贱，改邪归正那都是假象，一个这么不光彩的事儿都能夸出花来，这抓起来做个几天的政治思想文化教育都不为过。
来广场的老头老太太有很多，一不小心就着了苏泽的魔，买个几副或者一套是很容易发生的事情。
遇到年纪大点的老头就说这联儿能镇妖除魔保他平安，遇到年纪大点的老太太就说这联儿能求孙儿孙女，遇到稍微年长的就说这联儿能时来运转发大财，遇到非常年轻的就说这联儿能求事业求姻缘，蒋浩就没听过苏泽卖出去的哪几副理由是一样的。
果然这世界上每一个哑巴的出现，每个奸商都不是无辜的。
“你看着摊点儿，我去整点儿货。”
苏泽跟蒋浩说了一句就找了个没人的角落，在红纸上写着苍劲有力的字。
但凡有一个老头老太太看见了这一幕说出去，传到没了对联的顾客耳朵里，哪一个都能追着苏泽跑个五公里，一但追上，那就得打死。
这次写出来的联儿比之前好了很多，果然熟能生巧这个词不是说说而已的，拿着写好的联儿，瞅准了个没人的时机，一溜烟就跑回了摊子，那一套动作熟练的让人牙根儿痒痒。
“呦，这回写的还不错，应该能坑个好价钱。”
“怎么说话呢？这是正儿八经的卖东西，价钱那是全国统一价，那能随便改嘛，什么也不懂，山炮。”
“那明天还来吗？”
“不来了，不能来了，得换地方。”
临过年没有人查，小商小贩们猖狂的很，不卖到大年三十对他们来说都是种遗憾。
“这些老头老太太一传嘴宣传了出去，明天再来肯定大卖，换什么地方啊。”
“要么说你蠢呢，都说了我这是求来剩下要压箱底的，这地方顶多待两天，回头一传我这儿卖了好几十份了还有，那得多大的箱子，这些才算是底啊。”
骗人......摆摊卖东西这种事情，不常干的话讲究打一枪换一个地方，一直呆在一个地方容易让人找到被打死。
“明天再搞点小玩意，什么灯笼鞭炮平安福，一并卖了了最好。”
“我靠！”
“别靠！明天最后一天了，赚完钱就收手了，咱们都能过个好年。”
“我靠的是，我看见白兰了。”
苏泽转眼一瞧，这何止是看见了，这TM都走过来了你靠有个屁用。
